第82節
這回吊唁儀式,還涉及到薄耀舟的遺產分配,只不過薄耀舟的遺囑只給兩個人看過,一個是連景平,另外一個就是家里的管家。 葬禮上,畢竟這么多年的感情,方蘭茹哭哭啼啼的,眼睛都哭腫了,在臺上不斷哽咽地念完了發言的稿子。 薄初仰著巴掌大的臉,像一只驕矜的孔雀,悄悄撐著傘面啜泣。 許多人熟悉母女兩的人都跑去與之寒暄安慰,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薄幸月將手上的白菊獻過去,周遭稍顯冷清。 不少人都以為薄耀舟會偏愛薄初,去世后,整個薄氏的產業都會被母女兩掌控甚至吞并。 但遺產分配的結果尚未公示,一切均為不定數。 連祁朝薄幸月踱步過去,眼神沉靜,穩了穩嗓音:“節哀。” 薄幸月的話聲像滲著冰渣,喉頭微哽:“謝謝你啊,連祁。” 后面那句話就顯得愈發薄情起來——“不過薄初可能更需要你的安慰吧,再見。” 黑色裙擺揚起,很快,在吊唁儀式結束后,薄幸月消失在綿密的雨中。 薄幸月給普醫請了兩天假,專程料理薄耀舟去世后的相關事宜。 周一早上,公司前臺的服務人員聽到一陣不急不緩的高跟鞋蹬地聲,定睛一看。 迎面走來的女人穿了條黑色的長裙,襯得膚白勝雪,卷發垂在肩頭,腰間盈盈一束,驕矜的氣場似是渾然天成。 前臺的服務人員揚起聲調詢問道:“您好,請問你來找誰——” 薄幸月回答得言簡意賅:“我來找連景平。” 服務人員沒動,繼續說:“您有預約嗎?” “沒有。”她相當坦率,明明沒有預約,卻偏偏在氣勢上高對方一大截。 連景平正裝熨帖,從一樓大廳的電梯出來,繃著神色道:“幸月,你直接跟我坐電梯上去吧,現在正在召開股東大會。” 連景平身后跟了一眾穿著黑西服的保鏢,個個氣勢凌人。 薄幸月掃過去一眼,抱著雙臂,慢條斯理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了相應樓層,她挎著定制的小包,不卑不亢地走在前面。 公司的股份一部分掌握在薄耀舟手里,按照遺囑繼承,薄耀舟的全部股份將全部歸屬薄幸月名下。 距離股東大會的召開還有最后五分鐘,薄幸月的指尖搭在手表上,不咸不淡地說了聲:“薄初還沒過來嗎?”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薄初顯然是剛接到通知,不可置信的同時又定下心神,面如紙色地問了句:“你們什么意思?” “還有你——”薄初輕蔑地瞥過去,一改清純的小白花形象,趾高氣昂地指責道,“薄幸月,這是你該坐的位置嗎?” 摘下墨鏡,薄幸月露出一汪清凌凌的狐貍眼,眼神寒光泛泛。 她彎了彎紅唇,坐在會議桌前的旋轉座椅上,雙腿交疊著,姿態優雅又從容。 薄幸月近乎殘忍地宣布道:“薄初小姐,你已經不是公司的最大股東了。” “不可能。”薄初的指甲幾乎要扣進掌心內里,“連叔,不是你掌握了我爸的遺囑嗎,你快念一念,好讓某些人趕緊死了不該有的心。” 連景平從桌前站起,在焦灼的氛圍中正式開口:“是的,但是按照薄耀舟先生的遺囑,由薄幸月小姐來繼承他在公司的股份,現在我們需要重新召開股東大會決定。” 薄幸月故意笑了笑,輕飄飄的語氣說不上針對,可就是能令人如芒在背。 “不好意思了,薄初。” 她話音剛落,又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直至矛頭:“哦不對,我應該喊你一聲jiejie。” “這是最后一聲jiejie了,我對繼承公司沒有任何興趣,過來只是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叫鳩占鵲巢,自不量力。 薄幸月收回視線,字字鑿刻堅定:“該是我的,就是我的。” 第53章 53心尖上的姑娘。 53念你入骨 —— 薄幸月這句話不怒自威, 像硬生生打了薄初一巴掌。 薄初尷尬地立在原地,感受到數道如利刃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仿佛要撕開她鎮定的外衣, 連面目都含著幾分譏笑。 恰在此時, 會議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股東們又紛紛探頭去望,看到來者是誰后, 原本死寂的會議室一下子議論紛紛, 嘈雜得像是炸開了鍋。 駱適穿著一身筆挺的正裝,他看了眼手腕上價格不菲的手表,單手抄兜,自在地對眾人打著招呼:“路上堵車,來晚了。” 薄初以為是救星來了, 立刻偽裝成一副受了欺負楚楚可憐的模樣, 嬌嗲著嗓音:“我還以為你工作就不過來了。” “節哀。”駱適的目光冷冰冰落在她身上,很快就移開, 連表面的架勢都不裝了, 催促說,“會議馬上開始,我就不多說了。” 上回公司資金鏈出問題, 還是靠的駱家資助, 只不過駱家家大業大,駱適出現在股東大會,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會議進行到一半,到了股東投票的環節。 股東們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想必是心里都有了計量和考慮。 駱適轉著手中的鋼筆,沉吟半晌開口:“既然薄幸月小姐是薄耀舟先生的法定遺囑繼承人,那么我投贊成票。” 薄初錯愕地看過去, 一口氣堵在喉頭:“駱適,你——” 她眼眶泛著盈盈淚水,沒想到翻天覆地不過一瞬間。 僅僅憑借薄耀舟那一紙遺囑,眾人對她的態度就可以從點頭哈腰到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薄初握著筆的手都在發抖,厲聲質問道:“你什么意思?” 駱適撩起眼皮,雙手交握著,說出來的話不帶絲毫感情:“字面意思,我支持誰就不會更改了。” 想來也容易理解,駱適對薄初根本沒有感情,只不過是看中了薄氏這塊肥rou,想要進行一筆交易罷了。 說到底因利相聚,利盡則散。 薄初死氣沉沉地呆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回神。 可能是覺得當著眾位股東的面哭丟臉,更何況,薄幸月還享受著眾人的追捧,此情此景,更反襯出她的可憐。 薄幸月不耐地蹙了蹙眉,覺得這股東大會開得比科室會議還要令人頭疼。 投票結束,最終薄幸月的票數呈現的是壓倒性的優勢。 這也意味著薄氏將要開始新的紀元,過去種種碾碎成塵土,隱埋在時光的逆流中。 薄初的腦海一片空白,但也心知肚明,自己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了。 她引以為傲的靠山一倒,未來的日子絕不似從前風光。 思及至此,薄初一個人落寞地趴在桌子上,委屈、憤怒、不甘,情緒積壓之下,終究在在空蕩蕩的會議室哭了起來。 電梯口,不少西裝革履的人例行寒暄,薄幸月挎上gucci的迷你包,身姿纖瘦窈窕。 駱適小跑了兩步,精明的眼神藏匿在鏡片后,他溫聲道:“薄小姐,留步。” 薄幸月早就知道駱適會來找自己,這一出戲也快要收場了。 她一向牙尖嘴利,這時候更顯得態度尖銳:“我還以為你喊薄初呢。” “我跟她已經分手了。”駱適斬釘截鐵地進行倒戈,補充說,“這場會議就代表了一種了斷,未來我還是期待跟薄家的正統千金有更多合作。” 正統千金這詞一說出口,簡直將薄初拉踩成了山寨的。 薄幸月繃著神色,利落地跟他交底:“我說過,我對繼承公司沒興趣,還是謝謝你的這番話。不過跟駱先生的合作就免了,我怕我男朋友會吃醋。” …… 休完兩天假,周二當天,薄幸月正常去普仁醫院上班。 中午,她打了幾份家常菜,坐在醫院食堂。 剛拿出手機,就看到鐘靈發來了一條消息:【薄初上熱搜了,你快看看。】 薄幸月點進話題,很快看到相關頁面的討論。 薄初本來就喜歡在網上營銷自己的千金大小姐人設,在被駱氏長子甩了后,其他的料也被一股腦地扒出來。 說她身份造假,跟薄耀舟并沒有血緣關系。 爆料的投稿人聲稱是她的初中同學,那時候她還叫單初。 除了文字投稿,還有她初中的照片和抱團孤立別人,造成校園欺凌事件的說明。 果不其然,下面的評論開始一邊倒地開始罵薄初。 【吐了,這種人真惡心,就是惡毒女配本人了吧!】 【營銷人設遲早是要翻車的,尤其是什么大小姐的富貴千金人設,之前看她直播就覺得不舒服,一股子綠茶味兒。】 【這位姐黑料太多了,洗不白的……】 除此之外,一部分網友開始好奇薄家真千金的身份,有一張照片似乎是薄幸月十八歲時拍的,站在生日宴會的正中心,與多位政界名流合影依然不怯場,氣場高貴冷艷。 北疆抗洪時候的熱搜又被重新翻出來,有人說她放著好好的家業不繼承,跑去最危險的地方救死扶傷,穿著白大褂,簡直是一道最靚麗的風景線。 【這jiejie也太美了吧!真的是人間富貴花了。】 【哪個醫院的啊?下次看病想去找她。】 【回復廣大網友,小jiejie普仁醫院的哦,見過本人,真的超漂亮,醫術也精湛!】 熱搜傳播的效應越來越廣,科室里知道這個料的人也聚到了一起討論。 走廊里的護士無一例外開始了新一輪八卦,甚至包括之前在背后嚼薄幸月舌根子的人。 “不知道是誰之前說薄醫生是機關大佬的情兒,結果別人自己就是千金大小姐,如果跟誰傳什么緋聞,可能還是別人高攀她。” “所以吃瓜不要亂吃,萬一是別人低調不愿意出來打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