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沒事了,都別擔心。”薄幸月眼底沉靜,倒是反過來安慰同事們。 她胸口處的傷包扎好后,便輕輕穿上外套,打算回家。 說不痛是不可能的,只能說盡量別牽扯到傷口。 門外,季云淮靠在墻側,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她多久。 他拿起車鑰匙,眼皮弧度很淡地揚起,鐵青的臉色在看到她之后才柔和下來。 “我車在門口,送你回去。” 薄幸月受了傷,確實懶得折騰,于是點點頭同意了。 街道上車水馬龍,霓虹交錯,變幻不息。 季云淮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淡瞥過去,怔忪著問:“今晚……” “真的沒事了。”薄幸月大概猜得到他想問什么,聲線平靜無瀾,“之前我就有過類似的心理準備。” 從選擇這條路開始,醫患關系便是不可逃避的存在。 而腳下有陰影,正是為了提醒世人向陽而生。 薄幸月口吻緩和,徐緩地說:“季云淮,謝謝你。” 謝謝你每一個為我奮不顧身的瞬間。 謝謝你曾經告訴我,無論置身于怎么樣的困境,都要迎著白晝。 心潮涌動的一瞬間,她心頭泛酸,如同干嚼檸檬,黑白分明的狐貍眼里霧蒙蒙一片。 季云淮擰著眉宇,幾度想開口,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到家后,薄幸月發現可能是下車后牽扯到了傷口,紗布下隱隱約約有血跡透出來。 傷口位置特殊,她自己沒辦法換藥,只能硬著頭皮去淋浴間。 夏夜,身上全是汗,薄幸月脫下外套,擰干毛巾,簡單地擦拭著其余雪白的肌膚。 出來時,她翻出袋子里的藥膏,眼睫翻飛,“季隊長,麻煩你幫我涂一下了。” 紗布的上方,那一身襯衫的邊緣卷著,有什么明晃晃正印在肌膚上。 季云淮埋首在她脖頸間,咬下她的肩帶,鎖骨下方的紋身逐漸出現在視野里。 男人烏黑的發茬近在咫尺,眼神緊鎖著那一塊兒肌膚上的紋身圖案。 薄幸月咕噥著說:“紋身是我在北疆紋的……” 圖案是一半太陽,一半月亮。 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他是她的光。 季云淮抽動著腮幫子,不敢去想萬一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誰都沒有忘記彼此。 六年的橫亙,不過滄海桑田一瞬。 薄幸月身上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道,發絲的馨香被吸入肺腑。 季云淮的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攪弄而來。 他眼底猩紅,像是要把人拆穿入骨。 俯身下來時,他用唇緣貼了貼她的耳廓。 又或許這么多年,他們從未分開過。 薄幸月衣衫半褪,黑色蕾絲的吊帶懸掛在手臂上,徒增脆弱凌亂的氣質。 豐盈聳立的雪白像一團糯團,頂端的茱萸沒入,猶如雪中紅梅。 薄幸月輕輕抬腿,無意識蹭過他冰涼的皮帶扣。 與冰涼相對比的是,異樣的堅/挺,熱度簡直要透過布料灼燒到她的肌膚。 兩人均是一僵,季云淮沒忍住,從喉頭滾落一聲悶哼。 她愣怔著,語氣很是無辜:“隊長,你硬了……” 第44章 44“永遠有人愛你。”【一…… 44念你入骨 —— 季云淮額角青筋暴起, 真真是忍耐到了極限。 陰影之下,光是掃過一眼就知道弧度挺括的龐然大物。 偏偏薄幸月雙眸盈盈似水,一副無辜無害的模樣。 季云淮目光定定, 視線如巖漿濃稠guntang, 輕嘆一聲:“在這兒等著我呢。” 男人的碎發覆下,溫熱的呼吸就覆在耳側。 黑色蕾絲邊上就是半露不露的雪膩肌膚, 薄幸月這才伸手拉好, 想要撈過一旁的藥膏。 “只能拜托季隊長先忍忍了。” 口吻沒半點兒愧疚,反倒是相當得意洋洋。 隨后,薄幸月的指尖穿梭過他烏黑的發茬,貼著男人的頭皮輕輕摩挲。 撩起火來不認人,是她本人了。 可能是為了泄憤, 凜冽的氣息再度侵占而來。 紋身處的肌膚被重重啃|咬, 犬齒廝磨,是肯定會留下印兒的那種力氣。 像是要把人融入骨血, 畢生難忘。 季云淮將藥膏拿過去, 卡在筋骨利落的虎口處,打算幫她上藥。 至于其余的,只能全憑體內的火自己消下去。 涂藥前, 他特意幽幽解釋說, “放心,我還沒禽|獸到那個地步。” 到底心疼他的姑娘。 光是下車這么一小會兒功夫, 紗布下就牽扯出了血跡。 胸口受著傷,想做什么劇烈運動都不太可能,干脆等會兒回去沖個冷水澡得了。 纏繞的紗布打開,那道受傷的口子直接呈現在眼前。 傷口偏長,幸虧劃得淺, 就是不知道這祛疤痕的藥效用如何。 若是留了疤痕,定然是可惜得讓人心疼。 他可還記得這姑娘最怕疼,高中時受了點小傷在他面前就要擰眉頭,活脫脫嬌氣大小姐的性子。 時間真的能治愈很多。 也許是經歷賦予,可能是職業加成,人原來真的會隨著時光蛻變。 思及至此,季云淮停下涂藥的動作,抬眼看她,嗓音輕淡:“怎么想到去當醫生的?” 按照少女時期她肆意驕縱的性子,怎么看都難以跟現在穿著白大褂,奔波在救死扶傷一線的薄醫生聯系到一起。 “我mama去世后,我就想我要是醫生就好了。”說話時,薄幸月唇線繃直,整個人像一縷縹緲的霧,像是大風一吹就能散了。 “要是能把她救活的話,這世界上就還有親人愛我。” 她垂下眼睫,倏地流露出無比脆弱的情緒。 是那種以堅強為外衣,從未展示給他人的脆弱。 季云淮愣怔片刻,被她這番話攪動得五味雜陳。 她理科不差,當年即使留在國內通過高考考上a大或者其他綜合類醫科大學,也能走一樣的路。 “看著我。”季云淮掀起眼皮,暈開一個好看的弧度。 兩人間的浪潮再次拍岸而來,薄幸月狐貍眼里含著氤氳的霧氣,迎上他如漆的瞳孔。 “永遠有人愛你。”他的大掌摁在她發頂,語氣溫柔到極致,“記住了嗎?” 對季云淮而言,薄幸月永遠是自帶萬丈光芒的存在。 無論是少女時期,還是現在。 她就應該一帆風順,永遠明亮,享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愛與善意。 薄幸月呼吸微滯,胸腔如同洪水激蕩,肆意回響。 “那你呢,年級第一——”薄幸月收斂好情緒,拖長了語音的尾調,“怎么會去當軍人?” 遠在洛杉磯時,她曾數次想過,二十多歲的季云淮會是什么樣兒。 按照他的優異成績,可能會從最優秀的院校畢業,逐步成為某個行業頂尖級的人物。 但從沒想過,他會在大漠荒雪,山河萬里中磨礪成長。 季云淮碰了下鼻尖,簡而言之:“一時熱血吧。” 因為有忘不掉的姑娘。 因為嘗過了生活的苦。 因為想守護更多的人。 …… 種種原因碰撞后,他報考了軍校。 季云淮將棉簽扔到垃圾桶,站起身來,“我給你燒壺水。” 畢竟開的藥不僅有外傷的涂抹,還有口服藥,親眼看著她喝下去,他才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