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相反, 案發前半個小時, 遠在幾十公里以外的一環城區某巷口擺著的一塊玻璃,在燈光下投射出了張猛經過的臉。 雖然是一閃而過,但足以看清那張臉就是張猛。 所以, 半個小時,除非你用飛的。 不然怎么偷車又喝酒,還撞人呢? 段博弈當時看到陸允跟他們說的那塊玻璃反射出來的臉,說實話也被他的火眼金睛給佩服到了。 結果人十分輕描淡寫地說他其實就是有點兒過目不忘而已。 神他媽有點兒過目不忘而已,這話給說的,怎么那么鬧耳朵呢? 行吧,只能說七中當年的神話確實夠神,這腦子給他們破案實在是太好使了,真想讓他加入警隊呢。 高興了沒多久,就高興不出來了。 等他們找到張猛的時候,僅僅找到的是一個已經斷了氣很久的張猛。 雖然張猛死了,不過所有的矛頭也都漸漸的指向了嫌疑最大的盛茂武,只要證據充足,就可以抓人。 …… 今年的七月特別像2012年的那個七月,出奇的熱,綠柳槐楊里那源源不斷的蟬鳴特別的喧鬧。 流螢閃爍,星河萬里。 高考生們等來一個金榜題名,卻還要等一個離鄉背井。 等一場盛大的離別,等一份不知會否宣之于口的喜歡,等一個歡喜又或許是止步于此的青春遺憾。 而單季秋,在那一年熬過了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年也終將一一得到彌補。 聲嘶力竭也好,痛苦不堪也罷,該回到身邊的人回來了,陪伴在她的身邊。 該真相大白的事,她始終相信也會等到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七月中旬,經過一系列的排查和走訪,終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警方在盛茂武所謂的不在場人證里,查到了有人作偽證,被帶回了局里進行審問。 就在審問人證的同一時刻,盛茂武人已經在機場。 據航空公司那邊傳來的確切消息,他將在一個小時以后飛往美國。 “是美國。”段博弈的下屬一收到消息,立即跟他匯報情況,“真過去了,要抓回來就難了。” “通知機場的同事隨時準備抓人,這邊先審著,我去找賈副局。”段博弈說完,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段博弈一進賈副局辦公室,就直截了當說明來意。 賈副局問段博弈:“你手上有幾成把握?” 段博弈:“人證如果招了,百分百。” 賈副局:“不招呢?” 段博弈有些泄氣,如實說:“沒把握。” 賈副局也陷入了為難:“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我們沒辦法限制他出境。” 段博弈:“如果這次放了他去美國,就等于放虎歸山,想抓就不是那么容易。” “扣下來再說。”賈副局決定賭一把,一拍桌子,聲如洪鐘,“有什么事我頂著,大不了提前退休。”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陸允和常隊走了進來。 陸允將手里的u盤遞給賈副局,笑著對他說:“賈副局您不用頂著了。” 賈副局將手里的u盤插入電腦,就聽到陸允淡然的嗓音像清泉一般撫走人焦躁的心。 “盛鼎輝在海外的賬戶,軍火走私生意和電話錄音,還有,罌粟田……” 賈副局不知道陸允怎么能這么神通廣大弄到的這些,不過他的專業技術他是有見識過的。 段博弈很少會服人的,他都曾說過,陸允厲害到連局里頂尖的技術員都干不過的地步。 他能弄到這些,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然他當初也不會那么淡定說要當臥底。 眼下,看到這些明晃晃的證據,賈副局真的是激動的手都在隱隱顫抖。 這么多年,等了這么多年,終于是可以將這只大鱷給打上岸了。 而那條小鱷魚,雖然暫時沒有辦法以張猛的被殺案將其逮捕。 但是可以利用經偵這邊的案子,以調查盛氏的名義,將他扣下來協助調查,暫時禁止出境。 這也給了段博弈他們充足的時間繼續去查張猛的案子,以及當年的案子。 …… 單季秋發現最近陸允很閑,實在是太閑了,跟他之前的忙簡直是天差地別。 每天,她上班,他開車送到律所門口。 下班,準時來接。 除了上班的其余時間,他像個連體嬰似的,寸步不離。 恍惚間,單季秋感覺自己好像請了個保鏢。 直到她被請到了市局,再一次做了一份詳細的筆錄,從段博弈那兒得知了有關盛氏父子的事。 這才恍然大悟,陸允最近這過于黏糊的行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盛氏集團的小盛總盛茂武的人證終于抵不過警方的“威逼利誘”,翻了供。 那所謂的不在場證據如今便是蕩然無存。 盛茂武也因涉嫌謀殺,在抓捕過程中襲警逃逸,身上可能攜有管制槍械。 現已逃出錦南,目前正在被全力通緝中。 盛氏老總盛鼎輝因涉嫌于國內外多起長期性非法交易,正在被經偵進一步調查中,但每一項都是證據確鑿,沒得洗。 而他因為被逮捕的時候聽說盛茂武沒走成,導致心臟病發,住進了醫院,由警察二十四小時輪番看守。 而單季秋還得知一個消息,那就是陸允之前所謂的談生意,什么保密性工作,就是給警方當臥底,協助他們辦案。 此刻,陸允熟門熟路地過來接單季秋,剛巧看到她跟段博弈一起出來,便迎了上去。 段博弈努努嘴,笑這調侃:“他還真是貼身保護呢。” 單季秋還在琢磨著一會兒怎么修理陸允,瞧著由遠及近的英俊男人,心不在焉地對身邊的段博弈說了句:“免費保鏢。” 陸允走到兩人跟前,目光落在單季秋似笑非笑的臉上,心里驀地一咯噔。 段博弈朝他勾起唇角,抬了下下巴,打趣:“筆錄做完了,人還給你。”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陸允好笑道。 “那倒不用,回頭破了案,還得給你頒錦旗。”段博弈說道。 “趕緊把人抓了,把所有的案子都水落石出了,就算是給我最大的一面錦旗。” “放心,一定會還所有人一個公道。”段博弈一說起案子,整個人都正義凜然了起來。 回去的一路上,夕陽西下,華燈一一點亮城市的背景,車流不息,似銀河星線。 單季秋打從出了市局,就沒怎么搭理陸允,上了車,就窩在副駕上玩手機游戲。 平時玩的還挺好,今天game over了無數次。 陸允多了解這丫頭,之前他那么吼她說她,現在換他瞞了她那么久,這心里不舒坦也是正常的。 “你要打要罵都成。”陸允將車停到一旁,解開安全帶轉身看向單季秋,“不帶冷暴力的啊。” 單季秋低著頭,指尖的動作一停。 如果說一開始在市局里琢磨著怎么修理陸允,一路上冷靜下來就是后怕。 他一個不是警察的人跑去當臥底,為了幫警方破案,喝酒熬夜。 那段時間累的整個人看上去都沒那么精神了。 如果,萬一,失手或者失誤被發現了怎么辦? 那盛氏父子什么犯罪的勾當都干完了,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一個人也不是難事。 單季秋一想到陸允要是因此出了事,她怎么辦? 她會瘋掉的。 “說句話,成么?”陸允還沒怎么見過這樣的單季秋,讓他都吃不準她到底在想什么。 “陸允。”單季秋抬起頭看向陸允,眸中蓄著一層薄薄霧氣,聲音也有些低喃,“我害怕了。” 我怕失去你,很怕很怕。 我怕沒有你的日子,我會過不下去。 陸允想過單季秋會給他一頓罵,反正無論如何,她怎么抱怨他,他都受著。 可他這突然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比罵他一頓還難受。 “怕什么呀。”陸允伸手揉了揉單季秋的頭頂。 “你總說擔心我,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單季秋微微蹙著眉,盯著陸允,“可你去做那么危險的事,居然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我也會擔心你的。” 陸允的手搭在單季秋的頭頂,慢慢的揉著,輕哄著:“你知道我的,沒把握的事我不會去做,我既然愿意做,那就說明我有把握。我不提就是不想你這樣,我就不會分心。” “再說了。”陸允沒由來的一笑,給她列舉降低危險性的可能,“我以前從小姑那兒學過一些犯罪心理學,也從段博弈那兒學了點兒反偵查學。我又會功夫,行事也很小心,沒人能拿我怎樣。”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又不是警察,就算你可以打得過所有人,但他們是有槍的。” “但事實上我做到了不是,毫發無損。” “我知道是我給你壓力了,你才會這么做。”單季秋一瞬不瞬地看著陸允,“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因為外婆的事,讓你出哪怕一丁點兒的危險,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我……” 陸允打斷單季秋的自責:“誰說是你給我壓力了?秋崽崽,我也想幫外婆找到真兇,我也想要一個真相,這也是我的事。” 單季秋就這么瞧著陸允,須臾,解開安全帶,伸手去抱住他。 她醒了醒鼻子,對他說:“你以后不能再這樣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罔顧性命,就算因為我也不行。” 陸允摟緊單季秋,薄唇貼著她的耳朵,對她說:“成,我向你保證,我呢一定比你后死。” 單季秋拍了下陸允的背脊:“說什么死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