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華看著顧明君，目光陰沉的可怕。

    手猛地拍下桌子，甚至都站了起來，直接讓顧明君心下一跳。

    顧明君抿了抿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傅景琛也只是淡淡道：“蔣姨，您找我要說的事應該都跟顧明君有關不是嗎？既然跟她有關，那我就干脆把她帶來了，沒有什么是她聽不得的。”

    顧明君一怔，看向傅景琛。

    雖然傅景琛之前已經說過，無論發生了什么都會維護她，但這會兒完全和蔣麗華作對的架勢幾乎都讓顧明君懷疑傅景琛到底是不是讓她來道歉的。

    與其說是帶她來道歉，她倒覺得傅景琛更像是帶她來砸場子的。

    雖然說話都很客氣，但看蔣麗華是氣得不輕了。

    “景琛，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嗎？”

    “我沒有鐵了心和您作對，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傅景琛的語氣不變，看著蔣麗華繼續說道。

    “顧明君對我說了什么你是當真不知道還是得真要維護她？”蔣麗華的臉色從顧明君出現就沒有緩和過，她陰鷙著臉，一字一句說道：“景琛，你別忘了，嚴震銘找了的可是這女孩的母親，他找季婉做情人養在家里，那季婉究竟是為什么能被嚴震銘看上別告訴我你忘記了！那女人為了得到想要的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甚至可以換一張臉，可以連自己都不要，這樣的母親能教出什么樣的女兒出來！更何況，我曾經讓人調查過了，這女孩為了討好自己的母親沒點像話的樣子，如果不是你被賣了都有可能，這樣一個家庭出來的女孩你當真愿意放在自己的身邊？”

    傅景琛沒說話，蔣麗華瞥了顧明君一眼，繼續說道：“哪怕這顧明君出生的家庭清貧一些，但只要為人父母的能夠有修養一點，我也不會有什么意見，但她是季婉的女兒！那女人為了搭上嚴震銘什么樣的手段你會不知道？你是當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更何況，我還聽說了這顧明君在這之前對那女人幾乎是言聽計從，你怎么就知道她到時候會不會又為了討好她的母親使了寫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你。”

    即便蔣麗華的話讓顧明君狠狠一揪心，但這樣的話她竟然一句話都反駁不了，她當然知道季婉做了什么，她也不得不承認蔣麗華說的都是真的，她甚至在傅景琛將她從季婉身邊帶走前確確實實到了對季婉言聽計從的程度。

    想要反駁，卻是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顧明君攥緊了手，沒有說話。

    蔣麗華卻是越發咄咄逼人，揚了揚下巴繼續道：“什么樣的家庭教出什么樣的孩子，她既然是季婉的女兒，昨天又怠慢了我，你如果當真要為了這女孩跟我作對的話，不僅是蔣姨心寒，就是你母親知道了這事怕也要對你寒了心！”

    什么樣的家庭教出什么樣的孩子？

    那蔣麗華蔣教授這樣各種頭銜戴著的女強人卻教出了蔣思桐這樣知法犯法，胡作非為，只許他人事事順從的女孩又好到哪里去？

    還是忍不住，忍無可忍，想要說點什么，想要維護什么，想要告訴傅景琛她一定不會做蔣麗華說的那些事——

    想要——

    想要直接和蔣麗華爭論，害怕傅景琛將蔣麗華的話當真聽了進去。

    這樣的話讓她沒了安全感。

    她太沒有安全感了，姜時戚的事讓她徹徹底底的變本加厲的沒了安全感，她感覺每當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的時候到了最后都好像什么都抓不到。

    顧明君別過頭，下意識手就拉住了傅景琛的衣角，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手就已經將傅景琛的衣角死死拽住。

    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時才會有的動作。

    蔣麗華把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極其嚴重。

    顧明君這樣被蔣麗華安上了各種大頭銜，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忍不住要告訴蔣麗華她是錯的，忍不住想要繼續爭吵起來，小心的去看傅景琛，本能尋求傅景琛的意見，在傅景琛的目光下最后乖乖低下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僅是不讓她開口。

    甚至，傅景琛自己也沒有回答蔣麗華，仿佛沒有聽到蔣麗華說的那些一般，直接看向顧明君低著聲對她說道：“顧明君，來的時候你答應了我什么還記得嗎。”

    “記得。”顧明君低下頭，半晌才道。

    和蔣麗華道歉。

    她答應過傅景琛。

    也不待傅景琛再說話，即便被蔣麗華那般從上到下羞辱的顧明君最終還是壓下心底的不服氣和憤怒，深吸一口氣后，對蔣麗華說道：“蔣教授，對于昨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就事論事，當時也確實想著只要能中傷您，只想著怎么激怒您，我承認我昨天的行為很不理智，雖然對于其他事我還是昨天的態度，但在這件事上我承認我做錯了，我不知道您會不會原諒我，但在這件事上——”

    顧明君還沒有說完，蔣麗華便直接厲聲道：“夠了！你以為你是誰？你讓我原諒就原諒你，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原諒你？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出去！”

    顧明君一動不動。

    很顯然只要一提到那個沒掉的孩子，蔣麗華的冷靜就徹底土崩瓦解，她仿佛被激怒了一樣，怒視顧明君，“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現在，我讓你出去！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出去！滾！”

    顧明君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她一時竟不知道是繼續說下去還是轉身離開，因為蔣麗華無論怎么看，都恨不得她趕緊消失，是一眼都不愿見到她。

    傅景琛看向顧明君，直接厲聲道：“繼續說下去。”

    “哥哥……”

    “說完我們就走。”傅景琛冷聲開口道。

    顧明君深吸一口氣，趁著蔣麗華因為傅景琛的話頓住，對著蔣麗華又是鞠躬道：“對不起，蔣教授，我對您包括您的孩子感覺到非常愧疚，對不起！”

    她又重復了這三個字。

    傅景琛看向顧明君，“你要說的都說完了？”

    “是，是的。”顧明君回答道。

    傅景琛應了聲，“走吧。”

    走……吧？

    直接離開嗎！

    她看蔣麗華似乎因為她的道歉更生氣了！

    “蔣姨，我帶她過來就是跟您道歉，現在看來您并不接受。”傅景琛在離開前對蔣麗華依舊很客氣，“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到底誰錯了您自己心里有數，您是長輩，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沒有資格也不想質疑您的想法——”

    蔣麗華這回惱怒，她猛地扣住顧明君，拉著顧明君的手對傅景琛直接說道：“她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讓你這樣神魂顛倒，居然為了她來教訓我！”

    就像是失控了一樣。

    從聽到顧明君提到孩子開始，蔣麗華的精神就明顯有了崩潰的傾向，只是那一巴掌還沒有打下去就被傅景琛反過來阻止了，爭執中那巴掌沒有落下，反而是滑落了顧明君的眼鏡。

    哐當一聲，眼鏡摔到了地上。

    原本情緒不受控制，瘋了一樣的蔣麗華卻在看到顧明君眼鏡脫落的模樣后，像是被什么給定住了一樣，震驚的死死盯著顧明君。

    “蔣姨！”傅景琛也動了怒，卻不料蔣麗華著了魔一樣，死死拿住顧明君的手腕，直接命令道：“抬頭！抬起頭來看著我！”

    顧明君的視線一片模糊，只能感覺到手腕被什么死死的牢牢的扣住，有些疼，讓她忍不住皺眉。

    “我讓你睜開眼睛抬頭看我！”幾乎是對著顧明君吼道。

    顧明君的視網膜好像一片模糊了，但因為蔣麗華靠的近，依稀能看到蔣麗華正詫異的看向她，然后著魔一樣要去碰她的臉。

    之后又猛地把顧明君推開，好在傅景琛直接扶住了顧明君。

    “蔣姨。”傅景琛瞇了眸。

    “景琛，你把她帶走！”蔣麗華厲聲開了口，踉蹌了幾步，聲音又提高了幾個分貝，指著顧明君道：“帶著她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