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君還是沉默。

    一般這時候，能懂得點眼色的都知道不應該繼續追問下去，不僅是被追問的人就是自己也會尷尬。

    只是薛嬌嬌知道顧明君脾氣好，也從來沒有看過顧明君翻臉，加上一學期都熟悉起來，已經摸透了顧明君的薛嬌嬌非但不輕易罷休，還越發不依不饒。

    “是不是喜歡啊，我知道你肯定不敢說，但是喜歡這種事也是身不由己的，我也不會笑你。”

    “嬌嬌，你能不能不要問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喜歡一個男生，你要這樣啊！”薛嬌嬌反而先不快起來，“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這點小事都不肯說，難道我會告訴別人嗎？到底是不是，你不說話我就默認了。”

    到最后都有點彼此不快。

    顧明君沒辦法否認，同時也不想承認，藏在心底那么久的秘密被人這樣硬生生挖出來，甚至不分場合的逼問，并不是愉快的事情。

    薛嬌嬌問到最后，其實自己心里也知道，顧明君確實已經在這種情況下默認了。

    但是偏偏薛嬌嬌還是想得到準確一點的答案，心底隱隱有些不甘心，顧明君不肯直接承認這件事讓她有點不高興，冷著臉。

    兩個人從圖書館到去食堂吃飯幾乎沒有說話。

    顧明君本來就不喜歡說話，干脆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卻還是多少有點食不下咽，中午飯也沒有吃多少，便和薛嬌嬌一起回了宿舍。

    她休息了一會兒就躺在床上，薛嬌嬌在陽臺上打電話。

    聲音幾次從陽臺穿過，顧明君心底有點煩躁，好像什么事都揉成了一團，她喜歡姜時戚的事，其他人知道她喜歡姜時戚的反應，密密麻麻揉在一起，好像被堵著口氣，她卑微的藏在心里的喜歡這樣被攤開太讓她難受了。

    顧明君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

    其實歸根結底，她最怕的是被姜時戚知道。

    既然能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有一天會被姜時戚知道。

    不能讓他知道，不想讓他知道。

    知道了肯定……要被疏遠了吧？

    好難受。

    顧明君躺在床上蓋著被子。

    嗡嗡嗡。

    被帶到床上去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明君這才把腦袋上的被子掀開，亂著頭發去摸手機，偏偏還是姜時戚發來的短信。

    “下午還去不去圖書館。”

    突然問她這個。

    顧明君緊緊攥著手機，復雜的看著手機，好一會兒回了個問好。

    對方很快就回了短信。

    “宿舍的人都不去圖書館，你要是去了方便再占個座嗎。”

    “方便。”

    她剛回過去。

    手機一下子就有來電提醒。

    顧明君被猛地嚇了一跳，差點將手機扔了，姜時戚怎么會打過來。

    宿舍就她和薛嬌嬌。

    薛嬌嬌在外面打電話，看樣子應該不會進來。

    接不接？

    嗡嗡嗡的震動聲。

    顧明君立刻從被子里起來，抓著被子角，好一會兒才緊張的接通了手機。

    一陣沉默后。

    姜時戚有點成熟又有點青澀的少年聲音沙啞的從手機傳來，“沒接通嗎，怎么沒人應，顧明君？”

    “在，在！”接個電話都還是緊張。

    姜時戚聽到后無奈的笑道：“你接電話都不應一聲嗎。”

    “你也沒問有沒有人。”

    “這還要問啊。”姜時戚故作一本正經，“請問是顧明君顧小姐嗎。”

    明明不好笑，但顧明君就是忍不住笑道：“對，就是顧明君顧小姐，你打給我做什么，不是發了短信嗎。”

    “有求于人，發短信太不鄭重了。”

    “占個位置而已。”

    “不是占位置。”

    “不然是什么。”

    姜時戚笑道：“找你幫個忙，幫不幫？”

    “什么？”

    “你高數好像挺苦惱的。”姜時戚率先開了口。

    顧明君啞然，半天才哼道：“我數學本來就不好。”

    “說你數學不好生氣了？”

    “事實而已，我生什么氣啊。”

    姜時戚不住的笑，“不是你高數不好，是沒那么好，你是不是打算轉系？”

    “你怎么知道。”

    “嗯，感覺你會轉系，那就是了。”

    “對的。”

    姜時戚又問：“法律系嗎。”

    “是。”顧明君無奈，“這個你也知道啊。”

    “之前你說過你覺得刑法有趣。”姜時戚沉默了一下又說：“洛大轉系很麻煩，你其他科目應該都是長處，所以如果你想要把分數提高應該補短板，顧明君，要不要交換一下。”

    顧明君把手攥緊，“交換什么。”

    “互相補習啊，英語是我的短項，不是也快要考四級了，向你這個學霸討教，不是幫讓你幫，如果高數不懂你可以問我。”姜時戚停頓了一下，笑道：“我比你的標準答案更詳細。”

    上午她將他的答案去對參考答案的事居然也會讓他耿耿于懷。

    顧明君笑了起來。

    心花怒放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完全沒有想到姜時戚會說要幫她補習高數，顧明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應了一聲。

    “答應了？”姜時戚問。

    “嗯，答應了。”

    姜時戚忍不住笑著，繼續說道：“圖書館的氣氛太安靜，周圍也都是人不方便討論，學校西門那邊有咖啡廳，可以包間，下午一起先去看看？”

    “不去圖書館？”

    “不是，是圖書館不適合討論，如果你堅持要去圖書館……”

    “沒有，也沒有堅持去圖書館。”顧明君心臟又跳得快了些，緊緊攥著話筒，有些小心的繼續說道：“一起去看看吧，我也覺得如果討論在圖書館肯定不合適的。”

    ……

    下午的時候，宿舍的人還在睡覺。

    沒有課的顧明君已經小聲的拿了書，出了宿舍。

    這個生活區大部分是大一的，這個點要么去上課了，要么沒課還在宿舍的，反而樓下沒有什么人。

    所以，姜時戚站在幾乎沒有人的宿舍樓下很顯目。

    不，也不能這么說，就算都是人，姜時戚的出現也很顯目。

    他怎么過來了！

    顧明君詫異了一下快步上前。

    “你怎么在我宿舍樓下等我，不是說去西門見面嗎？”

    姜時戚唇角微微翹了翹，側了側身道：“第一次去法學社開會的時候不是你先到等我，好像等了挺久吧，我不過順路過來跟你一起走，當作扯平上一次。”

    還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