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她瞌睡蟲被拍掉了一半,嘟囔,“t大?” “嗯。你們學校請我明天去做演講,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他解釋。 “好!”宋楚一口答應,只想趕緊睡覺。 看她頭又垂下去,江少卿寵溺地親了親她的鬢角,低喃,“睡吧。” ** 第二天,宋楚被江少卿從被子里挖起來,沒睡夠的她直嚷嚷,“討厭,昨晚欺負我那么久,現在又不讓我睡覺。” 江少卿失笑,一邊抓來衣服給她套上,一邊揶揄,“我欺負你?我怎么記得是有人跟山寨大王似得,撲上來就扯我衣服?” “那是前面,后面呢?”她不服氣地反問。 “后面?”他將她從床上抱起,胸膛貼著她的背,做了個挺身的動作,邪笑,“原來想要后面,那下次我們試試。” 宋楚的臉嘭地爆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流氓!” 江少卿被她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輕輕在她發頂落下一個吻,交待,“快去洗臉刷牙,打扮漂亮些,今天要見學弟學妹。” 由于宋楚堅持要吃學校的小吃,江少卿便比約定時間早到t大。周末的校園特別熱鬧,宋楚循著記憶一路找美食,什么都想嘗一下,什么都想買一點,結果她倒是沒關系,卻弄得江少卿拎了滿手的食物。一身休閑西裝的大男人拎著這么多油滋滋的食品袋其實很有礙觀瞻,不過到了江少卿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兒,好比那紅藍相間的袋子扛民工身上就一分尸袋,可到了國際名模身上就成了流行。這不,人家拎著食物袋照樣清俊挺拔,英氣逼人,引得路過的女生頻頻注目。 宋楚訕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扔出一句,“下次別穿那么帥。” 江少卿心領神會,把奶茶遞到她嘴邊,佯裝妻奴模樣,“是,都聽老婆的。” 兩人在學校里逛了一會兒,江少卿的電話就響起來,是建筑學院的教授,問他到哪里了?需不需要派人來接一下? 江少卿側眸看了眼宋楚,笑道,“不用,我太太是t大畢業的,她熟路。” ** 他們到達學術報告廳樓下時,工作人員已站在門口等他們,見著江少卿都開心地迎上來,寒暄熱絡,宋楚默默的跟后面,直到電梯到達9樓,她才拽了拽江少卿的衣服,“我進去找個位子,待會兒散會聯系。” 接待的人連連說不用,“我們嘉賓席有座位。” 宋楚抵不過對方的熱情,只能選擇折中,她和他們分別進去,因為,她可不想被齊刷刷行注目禮。 進入會場,宋楚才發現,能容納千人的學術報告廳已經擠滿了人,連過道上都被堵塞。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她在前排中間的位置坐下來,沒多會兒就聽到主持人開始介紹江少卿的身份、履歷,并宣布演講即將開始。 宋楚在下面玩著手機,忽地,觀眾席上沸騰開了。她急忙抬眼,仰望著已站定在舞臺上自信揮灑的男人,修長的身姿、英俊的五官,淺淺的笑,天生的王者優雅。他演講的題目很普通,被人講濫了的“中國建筑設計的現狀與展望”,不過他視角獨特,分析有力,一點都不陳詞濫調,睿智幽默的語言風格讓他的演講與眾不同。加上他是國內同時問鼎法國、意大利和新加坡三大國際設計大獎的設計師,他對設計的理解和權勢更是讓臺下學子激動不已。這還不算,他還偏偏長了一副迷死人的臉,以至于這幫高材生中也不乏花癡的,這不,坐在她背后的幾個姑娘顯然已被他的風采和魅力迷惑了。 “哇,他好帥啊,就算老點我也認了。”甲說。 “什么老,人家才32好吧,黃金年齡啊。”乙糾正道。 “不知道他有沒有結婚啊?”丙擔心地問。 宋楚聽著他們的討論,黯然失笑,男人太帥果真是禍害。 演講結束,主持人站出來告訴大家,接下來江少卿將回答五個問題。觀眾席上立即舉起數百只手,主持人隨機抽著幸運提問者,連續幾個人問的都是專業題已引起女生的強烈不滿。 身后的幾個女孩子開始憤恨抱怨,“有沒有搞錯,干嘛問這些,我想了解他的情史啊?” 宋楚噗嗤一笑,剛想給江少卿發個短信調侃一下,忽然被身后的姑娘拍了一下,“同學,你也舉個手啊,咱們這一片還沒被抽到過呢,舉的人多,主持人才能看到。” “我?”宋楚回頭望著一臉著急的女孩子,笑了笑,“我對他沒什么好問的啊?” “哎呀,沒問題也舉一下。”乙女子更急,直接拉起了宋楚的手,并興奮地說,“快、快,主持人看向這邊了。” 宋楚哭笑不得的舉著手,然后聽到身后女生的尖叫,“啊,真的抽到了。” 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幾個女孩子扯起來,說,“這里,3排6號在這里。” 看著工作人員走近自己,宋楚才明白自己竟然被點中了,可是……她抬起頭,望著臺上含笑凝視她的男人,茫然失措,要她問什么啊? 后面的女孩子們七嘴八舌地給她出著注意,叫她問這問那?宋楚握著話筒,還沒分辨清楚她們在說什么,就聽到臺上的江少卿溫柔地笑,“請問,你想知道什么?” 宋楚咬了咬牙,深吸口氣,問出,“那個……你喜歡什么?” 第 32 章 宋楚話音剛落,后面的女生便仰天長嘯,“有沒有搞錯,這是什么問題?” 對呀,她到底提了個什么破問題啊?宋楚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耳邊環繞著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討,瞬時明白了啥叫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臺上的江少卿望著面色赧紅的妻子,唇角一勾,露出人畜無害的淺笑,“這位同學,你這問題很寬泛,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不過,如果你要問我最喜歡什么人,那我會告訴你,我最愛的人是我太太。” “不知道這個答案,你滿不滿意?”他似笑非笑地凝望她,聲音帶著沙沙的質感,又飽含甜膩,性感得一塌糊涂。 宋楚的臉開始發燙,忽然明白:江先生正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調情。如此大膽,她能不滿意嗎?只是,在他高調示愛的同時,宋楚也聽到了臺下一干女生心碎的聲音。 主持人見江少卿大方示愛,不由多嘴,“江先生,能否告訴我們您太太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江少卿挑了挑眉,兩道含笑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宋楚的臉,“我跟t大比較有緣,是t大的女婿。”燈光下,他臉色柔和,目光含笑,任誰都看得出他有多愛自己的妻子。 雖然沒有明確答案,但足以讓觀眾沸騰。要能上t大的,又有幾個不是優秀學子?何況,這鉆石級別的男人也能被t大女征服,那說明t大的女生還是很有市場和潛力的嘛。 主持人在收到主辦方暗示后,乖覺地止住了問題,然后以華麗的辭藻來總結這次演講,并請大家以掌聲歡送江少卿離去。 宋楚坐在教室中間沒法一下子走出來,只能隨著大流慢慢挪動。快到通道時,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江少卿的短信:“老婆,人太多,我在四樓綜合辦公室等你。” 她回復了個好,收起手機,繼續往前移動。好不容易被推搡到門口,肩膀忽然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她回過頭,一張熟悉的臉龐撞入視線。 “宋楚,真的是你?”拍她的女人顯然很激動。 “師姐?你怎么會在這里?”宋楚的興奮不亞于那女子。 女子把她往門邊拉了幾步,確定不會擋道后,才笑著說,“我老公是建筑系的講師,我過來聽講座。” “你跟吳學長結婚了?”宋楚記得許靜的男友吳斌以前就是建筑系的。 許靜含笑點點頭,無奈卻又幸福地說,“跟了他那么久,不嫁他嫁誰?” “恭喜你們。”宋楚真心祝福。 “謝謝。”許靜眉眼彎彎,忽而想到,“對了,我還沒問,你怎么在這里?剛才我看那提問的人是你,嚇了一跳?” 宋楚羞澀地笑了笑,“我跟我先生來的。” “哦,原來你也結婚了?”許靜的語調漸弱。 宋楚自是明白她語氣中的失望來自何處。許靜比她高兩屆,是校報的社長,讀書時對她照顧有加,宋楚也把她當大姐一般尊敬。當初,她和羅忱因為采訪結緣,也算校報的一段佳話,加上許靜的男友吳斌跟羅忱是高中校友,所以他們四個時常在一起玩,她和羅忱的那些事情,許靜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記得當年,自己執意要分手,許靜曾來找過她,像個jiejie一樣關心,“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不相信你是他們說的那種玩弄感情的人。”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說,“人生本來就是在吃苦。”回憶起來都覺好笑,年紀輕輕哪能參悟出佛家的哲理。 宋楚吁口氣,想舒緩下情緒,怎料她嘆氣時,許靜也在哀嘆,長長的兩聲嘆息逗笑了兩人,也打破對舊時回憶的尷尬。 “對了,你不是說跟老公來的嗎?怎么就一個人?你老公呢?”許靜問。 “他……”宋楚頓了頓,決定還是說實話,“他在四樓綜合辦等我。” “你先生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許靜驚呼。 宋楚搖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太驕傲,“他是過來演講的。” 許靜怔了一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江少卿?你先生?” 宋楚頷首默認。 “天哪。”許靜捂著嘴,驚訝之余送上真誠的祝賀,“楚楚,恭喜你,找了這么好的老公。” “他對你挺好的吧?”許靜又問。 “很好。”宋楚如是道。 許靜了悟地哦了聲,揶揄道,“也是,人家可是當著這么多人向你表白呢。” 宋楚難為情地笑笑,轉移話題,“對了,吳師兄呢?” “巧了。”許靜笑嘻嘻地說,“他也在綜合辦,跟你老公在一起。” “走吧,咱倆一起下去。”許靜親熱地挽起她的胳膊,往電梯去。 兩人進入綜合辦,一番介紹后,主辦方看他們互相認識,便張羅著要去吃飯。宋楚不愛熱鬧,可架不過大伙兒的熱情,只好答應。 一行人去了學校附近的酒店,江少卿是今天的主角,又有個t大的老婆,酒自是免不了,宋楚看他跟幾個老師聊得開心,又自知他的酒量,索性也不勸阻,只端了杯茶和許靜躲進包廂里的小客廳,聊著這幾年彼此的生活。 “我看他對你真的很好。”許靜掃了一眼正在被灌酒的江少卿,“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們是鄰居,從小就認識。”宋楚避重就輕。 “青梅竹馬?”許靜調侃道。 宋楚歪著頭想了想,回答,“算是吧。” 許靜看她滿臉幸福里的樣子,實在不忍破壞,可自見面后就冒出的疑問堵在心口,如鯁在喉。她忍了忍,最終還是問出,“楚楚,有件事我很想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許靜認真的樣子讓宋楚心里一咯噔,直覺自己一定會很介意。只是許靜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問題已拋了出來,“你跟羅忱分手是不是因為他?” 不等她回答,許靜又篤定地說,“我不相信你會移情別戀,你不是那種人。” 宋楚抿了抿唇瓣,努力扯出一抹笑,“師姐,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再提也沒什么意義。” “怎么會沒意義?”許靜語氣激動,“你知不知道分手后羅忱過的是什么生活?” 宋楚抬眸,呆呆注視許靜,半晌才低聲問,“他、過得好嗎?” 許靜嘆口氣,答道,“一開始很不好,不過現在好些了。”她想了想,決定把一些東西告訴宋楚,“你們分手后不久他因為投資失敗,公司被查封了。由于沒錢還債,債主把他告到了法院,最后資不抵債,他被判坐了一年多的牢。而他mama也因為債主反復上門逼債、刺激過度,加上接受不了羅忱坐牢的事實跳樓自殺了。” 許靜的話像一把尖刀直插宋楚的胸口,攪弄著她的五臟六腑,疼得她連呼吸都困難。 她睜大眼,顫抖地問,“坐牢?怎么會?我爸不是幫他融資了?” “你說什么?你爸幫他融資?”窺探到事實的真相,許靜那肯放松,“你當初是因為這個才決意跟他分手,對不對?” 宋楚沒有回答,她所有的思緒仍舊停留在羅忱破產坐牢的震驚中,她不住搖頭,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不,不會的。” 她這副樣子,答案已了然于胸。許靜將宋楚的手包進掌心里,長嘆口氣,“你這個傻丫頭。” 傻?宋楚苦澀一笑,她是挺傻的,否則怎么會相信父親能言而有信去幫助羅忱。她不盡傻,還沒有心,否則就不會只顧著傷心,壓根沒有想到該去問一問事情有沒有解決,羅忱又有沒有度過難關? 宋楚絞著手指,緊咬著唇瓣。痛恨自己的害人不淺,如果當初不是她提議搞什么打折網,羅忱就不會欠一屁股的債,如果不是她輕信父親,而放棄了向舅舅或者其他人求助的機會,那他就不會因為沒錢去坐牢,而他的母親更不會被逼死。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難怪在巴黎時,羅忱會用那樣憤恨的眼神看她,還故意給她難堪,這都是她該得的,她欠他的不僅是一段沒有交代的感情,還有事業、前途、光陰和……一條命。 接下來許靜還說了什么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腦袋就像被抽空了一般,眼前只有極目的白。江少卿看她一路沉默不語,以為她是因為喝了點酒不舒服,回家后便貼心地伺候她睡下。 是夜,宋楚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夜和身邊睡熟的男人,凄然一笑。上天何其不公,她這個罪魁禍首如今生活婚姻幸福美滿,而無辜的羅忱卻鬧得如此下場?捂著持續抽疼的心臟,宋楚想,如果真的有報應,那也該她來扛。 翻身從床頭拿過手機,她從通訊錄里調出晚上問許靜要來的號碼,選擇發送短信,可手指久久地停在屏幕上,打不出一個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才艱難地摁下,“我是宋楚,你什么時候有空,方便見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