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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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就著他的手呷了一小口,倚著他的手臂靠回去時,視線一偏就發(fā)現(xiàn)了他染血的紗布,這才想起他的手受了傷,不能用力,心口某一處好像被人偷偷抽動了一下,關(guān)心的話脫口而出,“你的手……” “沒事,剛剛開車過來有點碰傷了,醫(yī)生看過說不嚴(yán)重,不需要重新包扎。”他輕描淡寫的說著。 開車?先不說他傷的手不能用力,就是這一只手開車就夠危險啊。宋楚驚詫又憤怒的瞪著他,久久才低喃,“我看你連命都不想要了。” 她話中的怨念讓江少卿心底閃過一絲欣喜,可卻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得轉(zhuǎn)開話題,“你爸去上海開會,正在趕回來,爺爺和外公那邊,我怕他們擔(dān)心,暫時把消息壓下了,等高教授會診后再告訴他們。” 他的顧慮很周全,爺爺和外公年歲已高,在她病情不清的情況下,的確沒必要讓他們cao心。 兩人正說著話,病房的門被推開,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走進(jìn)來,很有秩序的圍在她床邊,走在最前面的老頭見著江少卿微微頷首,視線落到她身上時,面色格外和善,“你是楚楚?” 宋楚輕輕點頭。 “比小時候更漂亮了,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6歲,才這點高,一轉(zhuǎn)眼就長成大姑娘,還結(jié)了婚。”老頭邊說邊在床邊比劃著高度,臉上的笑容真摯熱烈,甚至帶著絲絲幸福和滿足感,仿佛他很欣慰宋楚長大成人一般。 聽他提起自己小時候,宋楚便猜到他應(yīng)該是家里的世交,可怎奈實在想不起對方的身份,正躊躇該怎么接嘴,邊上的江少卿及時插進(jìn)話來,“高叔叔,我給她喝了點水,沒事吧?” 很突兀的問題,讓眾人覺得好笑,可唯有宋楚明白他是在給自己提示,他終究是最了解她的人,心酸酸的,喉頭似乎也發(fā)緊得厲害。 被稱為高叔叔的人溫和的笑了笑,“手術(shù)排在明天下午,晚上還可以少量進(jìn)食。” 宋楚聽她提到手術(shù),忙緊張的問,“高叔叔,我的傷得很嚴(yán)重嗎?” “不算嚴(yán)重,只是個小手術(shù)。”高時江安慰道。 “真的嗎?”宋楚掃了眼床周圍白壓壓的人群,不敢確定的問,“那我還能走?” “恢復(fù)好了,想蹦想跳都行。”高時江開著玩笑。 “可我的腿很軟,根本動不了。” 高時江了然的點點頭,再從另一個醫(yī)生手中拿過膠片舉到宋楚面前,耐心地指了指一處陰影,“這里有個小碎片,看到了嗎?” 等宋楚嗯了一聲后,他又繼續(xù)說,“就是這個小東西壓到你的神經(jīng),所以你的腿會酸軟無力。” “可我的腰也很疼。”她補充道。 “嚴(yán)格意義上那不是腰,而是尾骨。”高時江將片子還給助手,然后掀開宋楚的被子,一邊將她輕輕側(cè)翻過來,一邊說道,“我還要給你做個檢查,會有點疼。” 他還沒說完,宋楚就哇哇叫起來,鉆心刺骨的疼從尾骨處蔓延至全身,冷汗倏地就密布額頭。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握緊了她,“乖,再忍一忍。”江少卿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握她的手里也有薄薄的汗。 盡管高時江已極盡輕柔,但宋楚還是疼得渾身冒汗。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江少卿覺得心被狠狠揪起,不由緊蹙眉頭問道,“高叔,還要多久?” 高時江側(cè)頭睨了眼面色凝重的他,嘴角輕輕揚起,調(diào)侃道,“不錯,知道心疼老婆。” 看他輕松戲謔,江少卿臉色愈加難看,“您快點,她最怕疼。” “我看你比她還疼。”高時江揶揄道。 江少卿還想反駁,左手卻被扯了一下,低頭就看到宋楚滿臉泛白的望著他,“我忍得住,你別打擾醫(yī)生工作。” 攏起的眉頭挑得更高,他目光鎖著她,更加用力的回握她的手,臉上的痛楚絲毫不比她少半分。 高時江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檢查結(jié)束,他并沒有將宋楚翻回去平躺,而是吩咐一旁的護士長,“多拿些枕頭墊住背,盡量讓她側(cè)睡。” 說完轉(zhuǎn)頭對江少卿說,“晚上你留下吧,她不會睡得太安穩(wěn)。” 16.誰比誰傻 如醫(yī)生所言,宋楚睡得極不安穩(wěn),持續(xù)側(cè)躺的睡姿讓她很不習(xí)慣,止疼藥效果又并不明顯,前半夜她還能斷斷續(xù)續(xù)勉強睡上一會兒,到后半夜腰間的傷便開始鬧騰,錐心的疼絡(luò)繹不絕的襲擊著全身,四肢百骸如凌遲般痛著。 聽見那幾不可聞的呻吟,病床旁的江少卿猛地睜開眼睛,探過身子,修長白凈的手掌覆上她汗?jié)竦哪橆a,“很疼是不是?” “嗯。”宋楚咬緊唇,低低的應(yīng)聲。 他皺著眉,拇指撥開被她咬得泛青的唇瓣,無比心疼,“疼就咬我,別咬傷自己。” 宋楚別過頭,躲開他伸到嘴邊的手,可劇烈的疼痛還是令她開口乞求,“你去問問醫(yī)生,能不能給我再打一針止疼藥。” “乖,你明天要手術(shù),今晚不能用太多止疼藥。”他將她的手包進(jìn)掌心,溫柔哄著,“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宋楚的心輕輕顫了一下,他的好再次浮上心間。備戰(zhàn)高考的日子,她神經(jīng)繃得如欲斷的弦,所有人都勸她放松,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可高考倒計時牌上日漸縮小的數(shù)字、家人的刻意迎合,課桌里那厚厚的練習(xí)冊……無時不刻都在營造大考逼近的壓抑,無處不在的緊迫氣息讓她開始煩躁、失眠、一戳戳的掉頭發(fā)。身體疲憊不堪,大腦異常活躍的矛盾讓她痛苦不堪,她打電話給江少卿,握著話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只是安靜的聽著,然后輕輕地說,“我給你講故事吧?”從格林到安徒生,一夜又一夜,跨越半個地球,在無線電波的傳遞下,他低沉飽滿的嗓音為她懨懨的夏日灌入一絲清涼…… 英國與中國時差8小時,江少卿打電話給她時大多是在宿舍,好幾次她都能聽到那頭室友的調(diào)侃,“江,你又在做安徒生爺爺嗎?” 她曾經(jīng)問過他,“你怎么總對我那么好?” 他但笑不語,被逼得緊,才沉吟一句,“傻瓜!” 是呀,她就是傻瓜。一個男人對女人這般寵愛,怎么會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可他又何嘗不是傻瓜?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卻一如既往,甘之如飴。 宋楚抬起眼,在橘黃的床燈下怔怔注視著他,細(xì)藍(lán)條紋襯衫外罩著米色v領(lǐng)毛衣,翻出的領(lǐng)口襯著他的臉部線條越發(fā)冷峻迷人,下頦因為薄唇抿緊顯得曲線有些僵硬,眉頭高高的攏起,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細(xì)看之下,她才恍覺他似乎比印象中瘦了許多,深邃的眉眼下有nongnong的烏青,眼底的疲憊和憔悴顯而易見。他不該是這個樣子,記憶中的他總是冷靜優(yōu)雅,跟她在一起時,唇角總是掛著溫柔的淺笑,如沐春風(fēng)般和煦,可如今?宋楚仔細(xì)端詳著他的臉,眼睛越發(fā)酸澀,嘴巴也漫出苦味,一種悶鈍的痛楚從心口傳來,像是巨石緩慢碾過心臟,鬼使神差地她就伸出手覆上了他冷峻的下巴。 江少卿怔住了,呆呆愣在那里不敢動,直到她小手撫上他緊蹙的眉心,作勢要熨平整,心中排山倒海的狂喜和悸動才奔瀉而出。 他捉過她的手貼在唇邊,黑眸認(rèn)真而虔誠的望著她,顫聲重復(fù),“楚楚、楚楚……” 有些事情,你清醒過來都不會明白自己怎么會做得出來。宋楚被他重復(fù)低啞的呢喃驚得心一顫一顫地,像是受了什么牽引,與他靜靜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竟然拖住他的手枕在臉下,調(diào)整腦袋,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后,柔聲囁喏,“我要聽海的女兒!” 江少卿目光緊鎖她平靜的小臉,幽深黑眸里涌動著瑩潤的光。他清了清發(fā)緊的嗓子,徐徐講出爛熟于心的童話,“在海的遠(yuǎn)處,水是那么藍(lán),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dá)不到底……” 貪婪地望著呼吸漸漸平順的小女人,江少卿唇角勾起淺淺的弧線,雖然知道她極有可能是因為受傷脆弱才依戀他,但他覺得已經(jīng)滿足,就像他對宋博彥說的,他等待太久,不在乎繼續(xù)等下去,只要她塵封的心肯泄漏一絲絲縫隙,屬于他的陽光就會照射進(jìn)去。 受傷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拂開她貼在額前的劉海,夾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他宣誓,“楚楚,我絕不會放開你。” ** 許是昨晚鬧騰得太晚,宋楚這一覺竟睡到了9點。看到頭頂灰白的天花板,她怔愣了幾秒才記起自己受傷進(jìn)了醫(yī)院,就在這一瞬間,背脊的疼痛也隨著記憶復(fù)蘇。咧著嘴苦嘆,尼瑪,還真是睡覺了就不疼了! 脖子稍轉(zhuǎn),宋楚一眼就瞧見了立在窗邊與高教授低聲交談的江少卿。單人病房里暖氣太足,他已經(jīng)脫下毛衣,只留條紋休閑襯衫,優(yōu)雅的側(cè)面在晨光下顯出幾許沉郁,一縷柔軟的黑發(fā)覆在額際,在眼睫處印下一片陰影。 他專注做事的側(cè)面真的非常好看。從前她最喜歡杵著下巴靜靜看他全神貫注畫圖的樣子,他總是習(xí)慣抿著唇,左邊眉毛輕輕挑起,午后的陽光打在臉上,將俊帥的輪廓映照得更加分明。 那時,他常常會抓到她的偷看行為,揉著她的頭發(fā)揶揄,“淑女是不能這樣直勾勾看人的?” 她總是仰起下巴,回答得理直氣壯,“切,我才不做淑女,再說,誰叫你長得那么好看?” 屬于他們的回憶,隨便拉一件出來都有滿滿的甜意,原來外公和陳媚說的都對,但凡她放下過去,用心去感受,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江少卿的好,可是……真的能放下嗎? 宋楚抬眸望向那個愛他的男人,不期然就撞上他的視線。看到她醒了,江少卿快步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還很疼,是不是?” 宋楚望著他烏黑的眉眼,輕輕搖頭,“還好,不是特別疼。” “那餓不餓,高叔說可以現(xiàn)在還可以吃點東西?我叫陳姨給你做了雞粥,你吃一點?” “好。” 他似乎因為她爽快的應(yīng)答心情大好,興沖沖地從茶幾上拎來粥,想要舀給她喝。只是他傷了右手,保溫壺的蓋子又被擰得太緊,旋了好幾下都沒打開。宋楚見他欲用右手去抓杯子,下意識就想撲上去阻止,誰知這一動就拉到后背,疼得她“啊”地叫出來。 江少卿嚇得扔了保溫壺,俯下身焦急的問,“疼?扯到了是不是?”說完帶著幾分慍怒,“你要做什么叫我就好,我說過你不能動。” 宋楚疼得直冒汗,吸著氣等那陣鉆心的疼過去才狠狠地瞪了他受傷的手一眼,“好心沒好報。” 江少卿愣了一瞬,明白過來后眉眼里全是笑意,“那我讓高叔叔幫忙打開?” 站在一旁看戲的高時江這才上前兩步,拎過桌上的提籃,用力擰開,雞粥的清香瞬間四溢。 “好香。”宋楚和高時江不約而同的贊嘆。 “高叔,要不你也來一碗?”江少卿倒出一小碗粥遞給他。 “不了,我吃過早飯了。”高時江笑笑,抬手看了看表,叮囑,“隔手術(shù)還有4個小時,不要吃太多。” “就這一小碗,行嗎?”江少卿問。 “可以。”高時江點頭,“吃完后叫護士,她們會過來給她做術(shù)前準(zhǔn)備,我先去看看別的病人。” 江少卿起身相送,剛走到門口,病房門就被人推開,風(fēng)塵仆仆的宋一鳴與他們碰個正著。 江少卿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高時江微微一震,剛才還溫煦的表情瞬間化為徹骨的寒冷。 “哼。”他從鼻子輕蔑地冷哼一聲,“宋部長可真是日理萬機,女兒受傷入院一整晚才來看她,你怎么不干脆等她出院時才來接呢?” “高醫(yī)生真是醫(yī)者仁心,連家屬探不探病這種小事都要過問。”宋一鳴毫不客氣的頂駁回來。 “小事?”高時江嗓門一高,“楚楚的事怎么會是小事?你這個做父親的怎么可以把女兒的事當(dāng)作小事?” “我與女兒怎么相處是我的家事,用不著高醫(yī)生cao心,你要是有這個閑心,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治病救人。” “你……”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嗅到了nongnong的火藥味,高時江還想罵回去,就被跟在宋一鳴身后的宋博彥挽住胳膊,“高教授,我有個病例正想跟你請教呢。” “你是心胸外科,有什么病例能跟我神經(jīng)外科探討?”高時江不留情面戳穿宋博彥蹩腳的謊言。 “還是、有的。”宋博彥干干的笑著,靈機一動,手指著宋楚,“喏,就我姐的手術(shù)方案,想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很神奇,提到宋楚,高時江的情緒迅速緩和下來,他不屑地斜睨宋一鳴,負(fù)手走出房門。走了兩步,看宋博彥沒跟上來,他轉(zhuǎn)過身不悅的低吼,“不是要看方案嗎?還不過來?” “哦!”宋博彥朝江少卿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快步跟上去。不過,當(dāng)他兩眼放光地看著那近乎完美的手術(shù)方案時,他立即改變了剛才壯士負(fù)義的想法,由衷感慨,高時江不愧為神經(jīng)外科的權(quán)威。 高時江走后,宋一鳴也恢復(fù)如常,他信步走至床前,睨了一眼宋楚背后的幾個枕頭,問道,“就這么側(cè)躺睡了一宿?” 見宋楚有吭聲,江少卿趕緊接過話,“嗯,醫(yī)生說側(cè)躺對尾骨壓力最小。” 宋一鳴似乎也不惱火女兒的沉默,兀自坐下來,端起床頭柜上的粥,舀了一勺遞到宋楚嘴邊,“少吃點,術(shù)后很久都不能吃東西。” 宋楚別開頭,不屑父親難得的溫情和慈愛。從5歲起,她就離開宋家,父親對她而言是個陌生又痛恨的詞,她沒有忘記他對母親的背叛,也沒有忘記她對自己的欺騙,他說過得不會給她找新mama,可是還是娶了傷害母親的那個女人進(jìn)門;他說過無論她在哪里長大,都是她最疼愛的小公主,可是他卻狠狠地閃她巴掌,怒罵道,“我怎么會生出你這種女兒?” 那一年她16歲,因為江少卿的勸阻決定嘗試去接受父親,接受那個女人,可是…… 高時江說得對,他根本不配做自己的父親。 江少卿望著宋一鳴滯在半空的手,無力的搖搖頭,他的楚楚有最柔軟善良的心,卻也有最執(zhí)拗強硬的性子。 “爸,我來喂吧。”他拿過宋一鳴手中的碗,放在柜上,再舀起一小勺,輕聲哄道,“張嘴。” 看女兒乖覺地啟開雙唇,吞下江少卿喂過去的粥,宋一鳴驚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他知道楚楚恨自己,對江少卿更是過猶不及,這三年,他們糟糕的夫妻關(guān)系他是一清二楚的,他也找江少卿談過,請他放彼此自由,可江少卿卻斬釘截鐵,“不,我會讓她原諒我。” 看來,滴水能穿石,楚楚這傻丫頭總算不是鐵做的心。屈指輕觸鼻翼,宋一鳴凝視著兩人,唇角漾起淺淺的弧度。 手術(shù)定在下午一點半。一點時,宋楚便被接走。江少卿一路握著她的手從病房跟到手術(shù)室門口,直到護士提醒該進(jìn)去了,他才眷念不舍地放開她,輕輕俯下身,在額上印下一個吻,“別怕,我在外面等你。” 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又合上,過了一會兒,門上的燈啪的亮起。宋一鳴拍了拍直直立在門前的江少卿,“坐會兒吧,沒那么快結(jié)束。” “我知道。”江少卿呢喃,“我只是想隔她近一些。” 宋一鳴沒再勸阻,而是跟他一樣,垂手緊貼手術(shù)門站著,半晌后他才徐徐地問,“你們都沒有告訴她實情?” 17.復(fù)雜手術(shù) “楚楚膽子小,又愛胡思亂想,不確定的事情,我不想讓她太擔(dān)心。”江少卿側(cè)眸睨望宋一鳴,“爸,不管她變成什么樣子,她都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