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看到這一幕,整個小組都沸騰了起來,因為受到河道里勞工尸骸的刺激,士兵們無不是咬牙切齒,要將小鬼子殺之而后快。楊開的命令可說是正中大家下懷,趙勇德,九筒等人此刻已經忙不迭的奔向了行李箱,壓彈夾去了。 而華伯濤和陳天頂對視一眼,亦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楊開就是楊開,一旦冷靜下來,立馬成了諸葛亮。且巧妙地利用了填河事件,激發出了小組的戰斗力。 并在這股戰斗力消散之前,毫不猶豫的雷霆出擊。 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過如此。 “楊開,地圖……”陳天頂現在冰面上鋪了層油布,然后在油布上展開了地圖。 “兩位,時間緊迫,其他的我就不說了。我現在迫切需要知道兩點,越詳細越好。第一,就是攔河大壩所在的天然峽谷,它的地理構造。第二,就是如果三條河都在那里并流,會不會整個大壩下面都是汪洋大海,我們連落腳點都沒有。” 說完,楊開將手點在了地圖上紅色的峽谷位置。 楊開的問題看似普通,實則一針見血,點出了此次襲擊的軟肋所在。 如果上述兩點搞不清,小組的很難成功。 “我來回答吧!”華伯濤沉吟片刻,說道:“攔河大壩所在的天然峽谷,按照地圖上的表示,應該是u字型的,兩邊陡峭,高出水位線,中間沒有任何障礙物,因此,大壩可以安心的建在峽谷的中間。” “至于并流的問題,楊開,我想你的擔憂可能真會變成現實。如果不出意外,沿著人工河道再往前走,河道就會越來越寬,到最后蔓延到整個天然峽谷,而u字型的峽谷搭配上大壩,正好像是一個臉盆,把三條河的水全部聚集在一處。”華伯濤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怎么進入大壩?”楊開皺著眉說道。 “只有一條路……”華伯濤在地圖上摸索了半天,說道。 “什么路?” “大壩兩邊的峽谷。”華伯濤靜靜的說道:“我們需要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登上峽谷,然后從峽谷的盡頭,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大壩核心,清理掉里面的駐軍和工作人員。” “峽谷……”楊開喃喃:“這樣的話,會不會很難?” “我們工具還算齊全,慢一點,只要不發生雪崩,應該沒多大問題。”華伯濤想了想說道。 “行,那就按華教授你說的,從峽谷兩邊摸上去,一擊必殺!”楊開說完,給在場諸人都發了根煙,用火柴點燃了,大肆吞吐起來。 據說抽煙可以提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煙鬼們編出來的借口。 楊開暗自笑了笑,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武器。卡賓槍到目前為止,一槍未開,因此槍上的彈夾是滿地。楊開從石頭那里接過自己的子彈盒,還有三個彈夾,打開盒子,將黃橙橙的子彈一顆接著一顆的用拇指壓進了彈夾。 片刻,三個沉甸甸的彈夾就被楊開插在了腰上。 其中,兩個彈夾是常規子彈,另一個是帶骷髏的達姆彈。 最令眾人頭疼的莫過于趙勇德,這廝非要去奪石頭的火箭筒,說要給小鬼子來幾炮仗,爭取把大壩給炸了…… 最終,在楊開的好說歹說下才勸服了他。而火箭筒也被拆卸,放進了行李箱里。楊開知道,這東西還不是用的時候,現在用了也是浪費。 “大家準備好破冰鎬,登山繩,陳老板你的機械弩也別背著了,待會可能要上峽谷。”楊開掐掉煙頭說道。 “嗯,明白了。”陳天頂點了點頭。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是一場正面進攻戰。峽谷到底有多陡峭,我們不知道。大壩上鬼子的具體數目,哨崗位置,我們也不知道。所有事情只能靠隨機應變來解決,一個不好,就會出現死傷,乃至全軍覆沒。”楊開聲音沉重的說道。 “你們之中,很多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所以客套話,我就不多講了。” “這場戰斗,說白了就是把腦袋栓到褲腰帶上,去跟小鬼子去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楊開毫不掩飾的說道。 “但我們別無選擇!” “誰叫我們是中國人,并且出生在了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楊開苦笑道。 “我相信,很多人在參軍入伍前,就知道自己會成為這場抗日戰爭的炮灰,但他們還是義無返顧的去做了。他們之中有學生,老師,工人,乃至農民,也就是大家看不起的泥腿子。你們知道為什么嗎?”楊開問道。 趙勇德等人面面相窺,然后搖了搖頭。 “看看那滿河道的尸骸吧!”楊開唰的站起身子,將鋼盔擲在了地上:“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他們就是想用自己的犧牲告訴我們,叫醒我們,打醒我們。讓我們明白,中國人還是有骨氣的,還是有民族精神的,還是有人樣的!” “如果今天我們不幸成為了炮灰,我想,日后還會有另一批和我們抱著同樣信念的人,繼續踏著我們的路,粉碎日本人的陰謀。” “因為這就是中華民族可以延續五千年的真諦所在,這就是炎黃子孫始終潛藏在心里的那份民族精神。”楊開聲嘶力竭的喊道。 “指戰員……”幾名士兵顫抖的抓著手中槍,激動不已。 看著遠處碧藍色的天空,楊開淡淡一笑,最后檢查了一下彈夾,然后將m1卡賓槍端在了手中。 “時間到了,出發吧!” “對了。”說到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驀然間轉過身來,看向了不明所以的眾人:“這次的行動代號就叫做:復仇!” 中午十二點一過,太陽頓時將笑臉隱藏在了彤云中。 無數顆星星點點的雪花,從彤云中,如蒲公英的種子般播灑下來。初時還不見規模,到后來越來越大,眾人只得戴上帽子,將護目鏡卡的死死,這才好上一些。 陳天頂拿著地圖走在前面帶路,楊開跟在后頭。 帶領著整個小組,在這片白茫茫的雪原中覓出一條生路。 “陳老板,我們現在到哪了?”把卡賓槍藏在寬大的油布里,楊開能看出,人工河道的直徑已經比之先前大了一倍。 他甚至在幻想,一個藏在冰川里的攔河大壩,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阿……阿欠!大約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陳天頂打了個噴嚏說道。 “你看,前面已經有點峽谷的輪廓了。”陳天頂指了指不遠處。 楊開皺了皺眉,隨即舉起望遠鏡。果然,在羽毛般飛舞的白雪中,他看到一個地方的水平線明顯開始上升,看不到頭。 “我們待會就從那里上去?”楊開問道。 “嗯。”陳天頂點點頭,將地圖揣進了懷里。 走上峽谷的脊背,才發現,所謂的峽谷,其實就是一個特殊的冰川地貌。左右兩邊各有一座低矮的山丘,山丘的切口平整,中間夾著一條大約近百米的空擋,而日本人的攔河大壩,就是沿著兩座山之間的這段空擋建造的,如眾人所料,峽谷以下的位置全部都是汪洋大海。 遠遠看去,那座攔河大壩就像一條氣勢磅礴的蒼龍,橫臥在峽谷之間,擋住了湍急的河水,蔚為壯觀。 大壩高約五十多米,下寬上窄,呈梯形狀。大壩底部每隔三十米,都豎起一道巨大的鐵板閘門,三條支流的水源從閘門里面奔騰而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翻卷起碧藍色的浪花。 “天吶!”放下望遠鏡,楊開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雖然此前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在真正的看見了,還是有些震驚。 第二六四章 血腥大壩(12) “能在如此險峻的自然環境下,建造出如此規模的工程,當真是匪夷所思。”一旁的華伯濤感嘆的說道。 “日本人真是瘋狂……”他喃喃。 “但他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什么呢?” “不管為什么,反正準沒好事。”楊開冷笑著將手中的破冰鎬釘在冰面上,攀扶著繼續向上爬。 峽谷的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難走,除了偶然有人失腳,被楊開扶住之外,基本上都還算順利。 令人慶幸的是,由于天氣問題,大壩的頂部一個巡邏的人影也沒有。或許日本人也絕不會想到,如此時間,如此地點,會有一支神秘的隊伍從天而降般的來到了他們的老窩。 約摸走了半個鐘頭,作為領導者的楊開第一個走到了峽谷的頂端,此時眾人所在的高度剛好和大壩相平齊。楊開發現,在大壩上每隔十米,都有兩個并排放置的鐵喇叭,全部算下來,最少也有二十多個。喇叭很大,每個都有洗澡盆大小,他猜測先前在上游聽到的警報聲,就是這些鐵喇叭發出的,難怪聲音會傳的那么遠,這么密集的警報發聲裝置楊開還是頭一次看見。 峽谷的側面,有兩條簡陋的鐵梯,順著鐵梯就可以跳到大壩上,這應該是大壩里的日軍出行的唯一途徑。由于長年遭受水汽的侵蝕,鐵梯上面已經是銹跡斑斑,給以一種搖搖欲墜,不太穩固的感覺。 “所有人注意,分成兩批,先沿著梯子進入大壩。”楊開端著槍,警惕的端詳著四周說道。 大壩下轟隆隆的水聲,恍若戰鼓一般的敲打,令人恨不得堵上耳朵。 “一個一個來,不要一擁而上,我怕梯子承受不住。”看著走向鐵梯的眾人,楊開囑咐道。 “是!”幾名老兵點了點頭,俱個露出謹慎的表情。 為了試探一下梯子的底細,獨眼龍第一個攀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抓著兩邊的扶手,一步步的向下移動,等安然無恙的下去了,這才打了一個安全的手勢。 看到這一幕,躍躍欲試的九筒和趙勇德便從兩邊同時下去,緊接著便是劉雨薇,石頭兩人。雖說這鐵梯離地面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卻也走得大家心驚膽顫。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陰冷的風在耳畔尖銳的咆哮,這種感覺就像高空走鋼絲一樣,非常驚險,一旦發生意外,那將是萬劫不復。 還不等楊開把懸著的心完全放下來,就聽耳畔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便響起一陣驚呼,半空中,一條人影猶如斷翅的鳥兒般,猛地從鐵梯上墜了下去。 “不好!”楊開趕忙沖到了峽谷邊。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有人踩斷了銹跡斑斑的鐵梯,從上面失足落下來了。 眼看那條人影即將摔在大壩上,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繩索猛然在她的腰間被拉的筆直,像馬戲團一般,硬生生的將那條人影給凌空拎了起來。這其中真是驚心動魄,筆墨難以形容,只差毫厘,被救者就會墜到大壩的水泥地面上,非死即殘。 楊開定睛一看,那條人影竟是劉雨薇,而在關鍵時刻救了劉雨薇性命的,則是陳天頂。原來在劉雨薇爬上鐵梯的時候,一旁的陳天頂考慮到她是女性,難免有個閃失,便將自己肩膀上的登山繩打了個結,套在了她的腰間,另一端則抓在了自己手里。當看到劉雨薇踩空的時候,陳天頂慌亂收繩,幸好,繩子收的快,再加上練過內家功夫的張鶴生從旁搭手,才算托住了劉雨薇的嬌軀,不然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劉小姐,你還好吧?”楊開大聲喊道。 “沒事。”恢復平衡的劉雨薇腰肢一扭,凌空蕩了個弧度,便重新攀附在了鐵梯上。不過她嘴上雖是好強,看那花容失色的表情,顯然還有些驚魂未定。 “陳老板,謝謝你。”等雙腳落在了大壩上,劉雨薇感激的對陳天頂說道。 “不客氣,下次小心。”陳天頂一邊收起繩子,一邊笑道。 因為劉雨薇的教訓,楊開再不敢大意了。 除了已經安全到達大壩上的人之外,其他人在下去之前,腰上都綁上了一根登山繩,由楊開和張鶴生親自把持。 終于,等所有人都下去了,楊開這才舒了口氣,和張鶴生各自一邊的滑了下去。兩人都是高手,一個小小的鐵梯子,自然不在話下。 “各位,我們現在已經處于日本人的勢力覆蓋范圍內了,一切都需要謀定而動,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千萬不要倉促下手。否則就得和小鬼子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了。”楊開半開玩笑的說道。 “指戰員,誰是貓,誰是鼠?”九筒問道。 “對弈才剛剛開始下,誰知道呢。”楊開揚了揚眉毛:“再次提醒一句,不要離隊,也不要單獨行動,有建議,可以找我和華教授提。” 說完,他掏出四棱刺,冷冷一笑:“先讓我來落這盤棋的第一個子。” “獨眼龍,跟我去照顧照顧那些鐵喇叭。” 楊開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在作戰開始前,先把大壩上鋪設的警報發聲器給報銷掉。在他看來,整個大壩,應該包含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工作間,而這些鐵喇叭,就是聯系大壩里工作人員的媒介之一,沒有了警報,即使小組被發現,只要及時的干掉巡邏兵,也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 但如果現在的自己不去管那些鐵喇叭,一旦被巡邏兵拉響,整個大壩的鬼子可就真比過春節還熱鬧了,到那時候,哼,別說各個擊破了,怎么逃走都是個問題。 這就是楊開要走的第一步棋,一步至關重要的棋。 因為小時候學圍棋的時候,那個花白胡子的圍棋老師就說過:先招失,招招失。 只有把第一顆子落準了,才好布置后的局。 楊開很贊同那位圍棋老師的教誨,所以這句棋語他帶在身上帶了足足十一年,到了今天,終于派上用場了。 鐵喇叭的數目很多,一個個的去切斷線路顯然不切實際。楊開也不是笨人,片刻就跟獨眼龍順著線頭摸到了所有喇叭的主線,咔嚓一聲,把那兩條指頭粗細的電線一刀兩斷。 處理完警報發聲器,楊開便放了心。將四棱刺插回到褲兜里,手一招,帶著幾名老兵,彎著腰,邁著戰術小步,戰戰兢兢的朝著前方推進。 華伯濤則和其他人尾隨其后,兩批隊伍之間保持了一定距離的間隔,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楊開,你看那小房子上怎么有個鍋?”突然,趙勇德指著大壩上的一個拐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