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你到底要怎么樣?”邱老實看著手上的坐墊,不明所以。他能隱約感覺到,楊開,乃至這群突如其來的神秘日本軍隊,對他并沒有半分?jǐn)骋狻?/br> “怎么樣我不知道,你可以問這位劉小姐。”楊開聳了聳肩,指著劉雨薇說道。 “你……”邱老實如墜云山霧罩。 “您好!”劉雨薇對邱老實露出了一個嫣然的微笑:“直接開門見山,我是國民政府軍統(tǒng)情報科科長劉雨薇,也是此次s級任務(wù)派到這里的接頭人。想必,邱同志,這件事在前段時間你已經(jīng)收到訊號了。” “是真是假?”邱老實皺了皺眉:“你拿什么證明你是訊號里提及的劉雨薇小姐?還有,既然如此,你們怎么和章得才這個狗漢jian是一伙的,而且成了日本人。” “呵呵,這個待會再說,我先給你看一樣?xùn)|西。”劉雨薇說完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黑白照片,遞給了邱老實。 照片里,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少女的合影,少女冰雪聰明,英姿颯爽,看著眉目五官,正是劉雨薇。而中年男人則目光犀利,軍裝加身,便是照相時,整張臉都嚴(yán)肅的毫無一絲笑態(tài)。楊開認(rèn)識,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劉雨薇的義父戴笠。 “它可以證明嗎?”劉雨薇說道。 “這……這是戴處長。”邱老實看了看照片,又端詳了一下劉雨薇的臉面,驚訝的說道。 “嗯,是我義父。”劉雨薇笑著點點頭。 “那么這幾位?”邱老實將照片還給劉雨薇,疑惑的看著她身邊的楊開等人問道。 “忘了自我介紹,鄙人楊開,服役于中央教導(dǎo)總隊,上尉軍銜。其余兩位還有外面四位,都是此次任務(wù)的重要成員。”楊開解釋道。 “這么說,你不是日本少佐?”邱老實將信將疑的盯著楊開,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華伯濤:“你也不是那個什么橫山大佐?” “當(dāng)然不是。”楊開和華伯濤對視一眼,同時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先前客棧里的那一幕,只是我們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罷了,要不演實了,又哪里能騙過章得才那個老滑頭。” 說完,楊開將駭住章得才的那張日本軍官證在邱老實的面前揚了揚。 “你瞧,整場戲的主要道具就是它!” “不過,是假的。”楊開說道。 “假的,你就不怕被章得才識破?”響起剛才驚險的斗智斗勇,邱老實不禁心有余悸,對楊開信了七八分。連帶著也替他擔(dān)憂了起來。 “這是軍統(tǒng)偽造高手做的東西,足以以假亂真。除非送到日本軍部去核對編號,否則根本查不出來。”楊開說道:“至于這位老先生,你可以叫他華教授,他就是今天這場戲的臨時客串了,不過表演的很好,那一句純熟的日語徹底打消了章得才的疑心。” “忘了告訴你,華教授精通四國語言,小小倭文,自然不在話下。”楊開笑道。 仿佛為了印證楊開的話,華伯濤用日語和漢語分別說了句‘你好’,然后親切的和邱老實握了握手。 “現(xiàn)在你相信我們的身份了嗎?”劉雨薇說道。 “信了。”邱老實咬咬下唇,堅定地點了點頭:“說,你們需要什么幫助,我會盡力幫你們弄到,這也是我在祥瑞鎮(zhèn)潛伏兩年的職責(zé)所在。” “楊開……”聽了邱老實的話,劉雨薇將主動權(quán)丟給了楊開,自己只是負(fù)責(zé)接頭的,真正的決策者還是他和華伯濤。 “嗯。”楊開沉吟片刻,說道:“首先,我們的地圖已經(jīng)到達(dá)終點了,我需要一張黑龍江腹地,直達(dá)北緯三十七度區(qū)的詳細(xì)地圖。” “其次,在路過大興安嶺的沿途,我們遭遇了不少意外的襲擊,彈藥和槍支都有大量損耗,所以迫切需要補給。” “再者,我們還需要固體燃料,食物,以及穿越黑龍江腹地,所需要的一系列器材。這方面我們不甚了解,因為沒有人曾經(jīng)去過那里,就要請教邱先生您了。” “不要說請教,這是我份內(nèi)的事。”邱老實淡淡的說道:“對了,你們前面的那張地圖可以給我看看嗎?我心里好有個底。” “可以。”小組的地圖是歸陳天頂掌管的,當(dāng)下便有陳天頂展開,送到了邱老實的面前。 邱老實用手指點著地圖,摸索了半天,說道:“你們能夠跨越大興安嶺這片死亡地帶,真是令我吃驚。很好!”邱老實點點頭:“這張地圖很詳細(xì),精確到了每一條路徑和準(zhǔn)分。但我想說的是,關(guān)于這之后的地圖,我手里有一份手繪的,但卻遠(yuǎn)沒有這張圖那么精確,方向感也不會有這張圖那么強。” 說完,邱老實略帶歉意的說道:“那還是我通過軍統(tǒng)傳達(dá)的美國衛(wèi)星地表掃描數(shù)據(jù),以及數(shù)年前,國軍加強連搜救美國科考隊臨走前復(fù)制的那張地圖,綜合分析后,重新繪制的。你們應(yīng)該比我清楚,北緯三十七度區(qū)意味著什么,想要活著進(jìn)去繪制地圖再活著出來,無異于癡人說夢。” “邱先生,那你的意思是,你手里的圖可能存在偏差,甚至于很大的偏差?”華伯濤的臉?biāo)查g嚴(yán)峻了起來。 作為一個資深的古生物學(xué)教授,他自然明白,一張存在紕漏的地圖會對以后的路產(chǎn)生多大的阻礙。 只要一個失誤,小組就可能偏離方向,進(jìn)入錯誤的地點,甚至遇到某些不可料想的氣候環(huán)境,乃至不知名巨獸的侵襲。 “差不多是這樣,所以我事先給你們提個醒,出了這祥瑞鎮(zhèn),三思而后行。”邱老實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希望聽到你們平安歸來的消息,而不是像數(shù)年前的那支加強連一樣,一去不回。” “謝謝你的好意。”楊開點點頭:“華教授,也不用太悲觀。其實想想,路不都是人走出來的嗎?再說,日本人在那里建了基地,而且經(jīng)常有運輸隊來回穿梭,沿途肯定有標(biāo)志物,我們只要參照這些標(biāo)志物,準(zhǔn)能化險為夷。” “嗯,但愿如此吧!”華伯濤唏噓了一聲:“可能是最近心緒不寧的緣故,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華教授,你不是科學(xué)人士嗎?怎么會相信預(yù)感這種虛無縹緲的迷信。”陳天頂笑了笑,說道。 “陳老板,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華伯濤搖搖頭:“只是說說而已,后面的事,還是要用實踐證明的。” “地圖的事,到此為止。楊開,想必你是這支小組的負(fù)責(zé)人吧?彈藥方面,你和我說說,需要哪些補給。”邱老實說道。 “小組里現(xiàn)在有一支m1卡賓槍,一支毛瑟狙擊步槍,一支m3沖鋒槍,一支散彈槍,六把勃朗寧手槍,三把左輪槍。所有槍支都嚴(yán)重缺少彈藥,彈夾。另外遺失了一把德國鐵拳重機槍。”楊開列出了一張數(shù)據(jù)清單。 “還有,手榴彈,照明彈,煙霧彈這些,如果有的話,需要足量的貨。” 第二三二章 夜襲祥瑞鎮(zhèn)(18) “其他的都有,但m1卡賓槍和m3沖鋒槍似乎是美國佬的新貨色,我這里沒有標(biāo)配子彈,不過會盡量為你們找出相同口徑的其他子彈代替。我相信,美國的槍種雖然推陳出新,但子彈方面應(yīng)該變化不大,不然庫存的子彈廢掉不說,再加工也未必能趕得上。”邱老實專業(yè)的說道。 “生活必需品什么的,差不多夠數(shù)。” “邱先生,我有個疑問,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聽到邱老實的保證,楊開皺了皺眉問道。 “你說。”邱老實砸了咂嘴。 “彈藥,槍支,補給,這些加起來,數(shù)量可真不少,樹大招風(fēng)。你是怎么瞞過鎮(zhèn)子上的漢jian偽軍,藏起來的?”楊開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個……呵呵,天機不可泄露。”邱老實賣起了關(guān)子:“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必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送到楊柳鄉(xiāng)的家里,當(dāng)然,想要東西的話,你們就得跟我一塊去。至于怎么應(yīng)付章得才的狗,你就得上上心了。”邱老實波瀾不驚的說道。 “我明白了。”邱老實的話很隱晦,也很直白,楊開已經(jīng)知道他把武器藏在自己家里了,這就是要自己去取呢。 當(dāng)下,楊開站起身來說道:“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 “現(xiàn)在就去?”旁邊的陳天頂愣了下。 “嗯,爭取卡好時間點,明天就出鎮(zhèn),第一,伐木工廠里憲兵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很快就會傳來。第二,我猜章得才會把咱們的蹤跡報上附近的日本軍營,請他們核實。一旦兩者全部達(dá)到,呵呵,陳老板,那就不是我們想走不想走的問題了,而是他章得才讓不讓我們走的問題了。”楊開笑道。 “行,還是你考慮周全。”陳天頂同意的點點頭。 “哦,對了,陳老板,你順便下樓吩咐下店老板,我們走后,不許任何人進(jìn)我們的屋子,另外多燒點開水,我們拿完東西回來洗個澡。仔細(xì)想想,我們在大興安嶺走了五天五夜,再加上飛機上的時間,可整整有一個禮拜沒洗澡了。聞聞,衣服上有味兒了沒?”楊開對陳天頂擠了擠眼,調(diào)侃道。 陳天頂把衣領(lǐng)松開,用鼻子嗅了嗅,不好意思的說道:“還真有點,是得洗洗,好好地刮刮身上的污漬。”說完,便打開房門,叮叮咚咚的走下樓梯,找店老板去了。 “我們也去吧!路上遇到漢jian,記住,少說話,聽我的命令行事。”楊開整理了一下包裹,招呼華伯濤,劉雨薇帶著邱老實一起出了門。 眾人在悅來客棧門口集合,在邱老實的帶路下,走向了他位于楊柳鄉(xiāng)的家。 客棧里刀疤臉的尸體已經(jīng)被處理掉了,門口守著兩個漢jian,看到楊開出來,立刻笑嘻嘻的迎了過去,楊開問他們,回答是奉了章得才的命令保護(hù)太君的安全云云。楊開故意點點頭,然后夸獎了兩人幾句,就表示邱老實已經(jīng)招供,現(xiàn)在要帶著他去家里找到情報。 這兩個漢jian先前挨著章得才近,聽見了楊開和章得才的對話,知道這個‘情報’屬于秘密,知道的外人都得掉腦袋,于是便唯唯是諾,只是繼續(xù)守門,也不敢跟上去了,生怕做了冤死鬼。 楊柳鄉(xiāng)雖然名字里有個‘鄉(xiāng)’字,但實際上只是一個小水洼,處于祥瑞鎮(zhèn)的北面,因水洼旁楊柳樹居多,春季里生出許多隨風(fēng)飄舞的柳穗而得名。 路途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 眾人聊著天,便覺的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就過去了。 “邱先生,你是兩年前來到這個鎮(zhèn)子的?”楊開踏著泥濘,問道。 水洼處,總是泥濘居多,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不!”邱老實搖了搖頭:“我從小就是在這里長大了,供職軍統(tǒng)也有差不多十年了,真正回到祥瑞鎮(zhèn),是兩年前。” “原來是這樣。”楊開點點頭:“那邱先生,你有沒有想過,這次接頭完成,我們走后,你將何去何從。” 說到這,他補充了一句:“祥瑞鎮(zhèn)肯定是呆不下去的,章得才心胸狹窄,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 “說老實話,這次任務(wù),是我特工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務(wù)了,做完之后,我也該告老還鄉(xiāng),不問世事了。可能會沿著烏蘇里江去俄羅斯定居吧!”邱老實憧憬的說道:“在那里娶妻生子,享享福。過一過正常人的生活。我有打漁的本領(lǐng),是完全可以養(yǎng)活一家三口的。” “這些你拿著,說不定有用。”楊開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銀元,塞到了邱老實的手里。他沒有拿日幣,因為日幣雖然在東北可以流通,但若是在俄羅斯使用,準(zhǔn)會被當(dāng)做日本人給抓起來。 “謝謝!”看著亮晃晃的銀元,邱老實也不推脫,直接揣進(jìn)了懷里。 “到了,進(jìn)屋了。”大約過了十分鐘,邱老實指著水洼邊的一個粗陋的茅草房說道。 楊開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這里的環(huán)境倒是不錯,空氣也清新,水洼邊堆著一些漁網(wǎng),魚竿,停泊著一艘小船。只是屋子實在難以恭維,墻體上剝落了許多碎磚塊,茅草也是東一片西一片,這種模樣,下雨天肯定得準(zhǔn)備臉盆來接漏,不然連床都給淹了。 “您就一直住在這里?”人群中,劉雨薇驚訝的問道。 “住慣了,就這樣了,別嫌棄。”邱老實無所謂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屋子里一如屋子外簡樸,桌子,床,飯灶,外加一個米缸。 楊開端詳片刻,還真看不出,那么多的武器裝備會藏在這間狹小的屋子里。 “你們喝水嗎?”邱老實拿起一個茶缸,也不管杯口的灰塵,直接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缸。 “不用了。”劉雨薇尷尬的笑了笑。 “行,那你們坐一會,別著急,我來給你們?nèi)⊙b備。”邱老實說完放下茶缸,捋了捋袖子,將床移了開來,床下別無他物,只有一排釘滿了鐵釘?shù)哪景濉?/br> 不過楊開卻敏銳的察覺到,這幾塊木板有玄虛。 “張道長,這次麻煩你到門口守著,防止被人盯上。”楊開說道,張鶴生是冷兵器高手,對熱兵器并不鐘愛,甚至于根本不屑使用,所以挑選武器的環(huán)節(jié)可以直接忽略,而在此期間,必須要有人放哨,防止生出異變來,因此,張鶴生便是放哨的最佳人員了。 “明白。”張鶴生也不多說,直接一按劍柄,走出屋子,站在水洼旁的小坡上,一雙犀利的眼神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屋子里,邱老實趴下身子,用指關(guān)節(jié)在木板上敲來敲去,辯聽著聲音,片刻,他的手在聲音空蕩蕩的那塊木板上停了下來。 “地板下是空的。”楊開對身邊的華伯濤說道。 “藏東西的地方,估計就在這地板下。”華伯濤點點頭。 此刻,邱老實的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榔頭,只見他在雙手間吐了口唾沫,然后抓起榔頭,哐當(dāng)一下就砸開了兩排木板。木屑紛飛,引得圍觀的人連連避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參差不齊的大洞,黑漆漆的,看不出個因為所以然。 邱老實一語不發(fā),用榔頭在黑洞里撂撥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來幾個力氣大的幫忙,我一個人搬不動。” 楊開聞言,趕忙招呼了獨眼龍和石頭,三人一起圍攏在了邱老實的身邊,原來洞口并不深,里面擱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四個人折騰了大約五分鐘,終于將這個異常沉重地木箱給拽了出來。 “東西都在這木箱里。”邱老實拍掉了手上的灰塵,喘著粗氣說道。 “這床底下,原先是一個地窖,用來把大白菜存到冬天燙火鍋的。日本鬼子占領(lǐng)祥瑞鎮(zhèn)之后,我還在地窖里避了一個月的難,后來不種地,就把地窖填埋起來了,只不過留了一個空擋,用來存一些機密的東西,比如這軍火箱。”邱老實說道。 “看樣子,放了很久了吧?”楊開湊近撣了撣木箱的表面,問道。 “也就半年左右,每次飛機空投裝備,我都會分成幾份,一點點的帶回來。漸漸地就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得,你們瞧瞧吧,在我的記憶里,你們的槍,基本都能配上號的,配不上的,就多呆幾天,我試著和烏蘇里江的蘇聯(lián)軍火商溝通溝通,看看能不能拿到貨。”邱老實指著箱子說道。 第二三三章 夜襲祥瑞鎮(zhèn)(19) “獨眼龍,你站在我對面,咱倆一起把箱子拆開。”楊開掏出四棱刺,插進(jìn)木箱的縫隙里,一點點的朝著反方向挑去。 片刻,兩個人,兩柄匕首,便將牢固的木箱給拆散了架。邱老實的私家藏品還真不少,整個木箱里堆滿了軍火,四周還墊了一層石灰吸水除濕。木箱左邊,是清一色的大小口徑子彈,用厚紙盒包裹,層層疊疊的堆砌著。右邊是清一色的各國槍械,由于木箱大小的限制,槍械的種類并不算多,但卻無一不是在那個時代響當(dāng)當(dāng)?shù)奈淦鳌?/br> “認(rèn)識這個嗎?”邱老實五根手指在槍械中挑來挑去,隨即拔出了一個深黑色的長筒,頭也不抬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