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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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承載龍血時感受過那種折磨,但此刻身處陣中,察覺龍血一點點脫離,卻沒有絲毫的疼痛,他不禁摸了摸青耀的發(fā),目光柔和,真好,這說明你死前沒受那份罪。 眾人閉住呼吸,全都望著這一幕,見證時隔三千多年的擁抱與重逢,下一秒,白色的硬殼以rou眼可及的速度重新筑好,嚴密的擋住了人們的視線。 深紫色的巨大封印霎那間懸浮于空中,幻術(shù)圍墻拔地而起,沉重的吱呀轟然奏響,石門開始緩緩的閉合。 溫天“啊”了一聲,愣愣的伸出手摸了摸面頰上溫熱的液體,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淚流滿面。 缺五側(cè)頭:“小天?” 溫天望著他,神情依舊茫然,可眼淚卻不停地涌出,密密麻麻,漸漸浸透了整張臉。 ——原來即使如今變成這副樣子,即使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在親眼目睹夜傲赴死時,靈魂深處仍不禁傳出了一股漫無邊際的近乎讓人窒息的悲慟……和絕望。 缺五的眸子沉了沉,將他拉進懷里,柔聲安慰:“乖,沒事。” “……哦。” 114 114、聚魂 ... 青耀的尸體保存完好,忽然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這場面太震撼,以至于等到硬殼修復,冥馳和幾位舊部才終于回神,急忙對著那里狂轟亂炸,企圖在石門關(guān)上前把他們拉出來。 魔尊心里清楚大門一旦合上,夜傲就會和青耀一樣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便急忙望向孟凌:“元洛給你的匕首呢?” 他要指揮全場又要抵御強敵,變數(shù)實在太多,到時不知會在哪,孟凌和段城則皆在中央?yún)⑴c布陣,位置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因此他便沒找他們要那兩件東西,而是讓他們自己保管,現(xiàn)在想想?yún)s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萬一孟凌真的祭陣,又萬一在里面無法使用匕首,這一切就都完了。 孟凌此刻已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聞言勉強打起精神,費力的抬起胳膊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早在大戰(zhàn)之前,自家老爸便強調(diào)過讓他們一定帶著,他雖然不解,但覺得這畢竟是天帝給的,應該很重要,所以被吸走的一瞬間,他便取下儲物器扔在了一邊。 魔尊快速扭頭,果然見那里靜靜躺著一塊不起眼的手表,夜冷離它很近,便立刻上前撿起,從里面摸出一把匕首,與此同時,他聽到老爸簡潔有力的一聲吩咐:“砍!” 他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一躍而起,接著在空中抽出匕首,帶著一抹瀲滟的白光,用力對著硬殼斬了下去。 眾人齊齊抬頭,孟凌和段城也都緊張的看著,關(guān)于這件東西,元洛的說明書上只寫了“破罡氣”三個字,難道連陣筑起的結(jié)界也能破么? 那道光仿如星落九天,雪亮冷冽,霎那間便在硬殼頂端開了一個小口,夜冷被霸道的氣息震飛,急忙穩(wěn)住身形,抬頭望過去,只見裂痕如蛛網(wǎng)一般自那道缺口迅速蔓延,緊接著轟然崩塌,露出里面的夜傲和青耀。 眾人面色一喜,可僅僅高興了兩秒鐘,硬殼便再次筑完,重新隔絕了他們。 魔尊喝道:“重來!” 夜冷在他開口的同時便已飛起,用盡全力揮過去,冥馳等人再也不敢大意,急忙做好準備,在硬殼破碎的瞬間齊齊出手,合力將那二人拉了出來,跌落在地。 魔尊快步上前,找段城要到另一件東西,吩咐夜冷繼續(xù),夜冷的虎口早已被震裂,胸腔更是一陣氣血翻騰,但聽到老爸的話,他仍是毫不遲疑的對著又一次聚攏的硬殼斬了下去,魔尊緊隨其后,把那個帶著奇怪符文的角對準陣中央,注入全部的靈氣催動它。 眾人不明所以,都安靜的望著,只見角忽然散出一陣柔和的光,將陣中央的部分全籠罩了進去,接著用力向回抽,似是在竭力吸取著什么一般。 硬殼很快重筑,無情的隔絕光暈,魔尊立刻被震退,他掃一眼,此刻兩扇石門之間的距離僅剩下不到三米,他喘了口氣,看看手中的東西,對兒子吩咐:“砍。” 夜冷的手被血染紅,卻像是感覺不到疼,點點頭,如利劍一般的直沖過去,魔尊重復剛才的動作,不過這次光束在硬殼沒閉合前便忽然變?yōu)榻鹕耐滓豢s,急忙躍下,快步奔向夜傲,這過程他要不停的輸出靈氣,不敢有絲毫松懈,額頭便迅速冒了層薄汗,難得顯出一絲狼狽。 隨著距離的靠近,夜傲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上面蘊含的恐怖的力量,他本已心如死灰,可剛才那一幕太詭異,他急忙問:“這是?” 魔尊把角對準青耀,讓那道柔和的光罩住他,沉聲答:“聚魂器。” 夜傲霎那間變了色,猛然盯著懷里的人,幾乎忘了呼吸,只見那束光慢慢變暗,漸漸消失,魔尊臉色蒼白,終于脫力,被夜冷一把扶住,一同望向青耀。 沉重綿長的吱呀持續(xù)回蕩,不遠處尚有未被逼退的魔,微沖和刀劍相接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一直沒停,戰(zhàn)爭還未徹底結(jié)束,可周圍的人卻覺得空氣似乎凝住了,他們無法動彈,無法開口,只能死死的盯著那里。 石門終于完全閉合,砰的一聲巨響。 四周漸漸靜下來,只見青耀的胸膛升起了一點點,夜傲瞳孔驟縮,魔尊和夜冷也都閉住呼吸,眨也不眨的盯著,生怕錯過一個鏡頭。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那么久,青耀的前胸才緩緩降下,接著又慢慢升高,一呼一吸,清淺的起伏著,雖然并不明顯,卻足以讓人清楚地認識到他還活著。 夜傲簡直不可抑制,顫抖的將他抱進懷里,瞬間潸然淚下。 冥馳等舊部各個面露喜色,只覺一直壓在頭頂?shù)臑踉葡ⅲf不出的暢快,他們余光一掃,見還有幾只蹦跶的魔,便干勁十足的沖了過去。 孟凌早在看到夜傲和青耀被拉出硬殼便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閉,陷入了昏迷,段爺爺來看過,說是經(jīng)脈受損需要休息,不必擔心,段城點點頭,安靜的望著那邊,等待結(jié)果,他的視線被眾人擋住,看不清具體情況,但從眾人的表情推測,青耀應該是復活了。 親身經(jīng)歷一遍生死分離,他能深切的體會到那種感覺有多么的絕望和無助,此刻見狀便松了口氣,暗暗替夜傲高興,他環(huán)視一周,見戰(zhàn)爭已進入尾聲,便抱起媳婦離開了。 孟凌的嘴角都是血,衣服上沾了不少,段城為他洗了一個澡,放在床上抱進懷里,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可憐的蹭蹭,安靜的陪著他。 孟凌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到再次睜眼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肌膚相貼的觸感溫軟細膩,特別舒服,他稍微動了動,貪戀的向那邊縮。 段城急忙收緊手臂,低頭緊張的看著他:“……媳婦兒?” 孟凌嗯了一聲,和他對視。 “你感覺怎么樣?” 孟凌渾身都疼,但癥狀明顯減輕了些,沒有之前那么難受,他又向段城的懷里縮了縮,抱住他:“還可以。” 段城擁著他,并不開口。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孟凌低聲說:“抱歉,我當時沒有辦法,我也不想離開你。” 段城不答,死死勒著他,幾乎都恨不得將他揉進身體里,他現(xiàn)在只要想起那天的畫面就覺得心臟一陣揪痛,甚至都不能順利呼吸。 孟凌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便抬起頭在他嘴角親了親:“段城我真的……唔……” 段城不等他說完便急忙回吻,瘋狂的纏著他的舌,簡直想把這個人活活吞了,他過了很久才放開,手撐在他的兩側(cè),雙目赤紅、居高臨下的和他對視,聲音帶著微許哽咽:“再有下一次,我就死在你前面,你別想……別想讓獨活……” 孟凌的心猛地一震,用力抱住他。 段城顧念媳婦的身體還沒好,便忍著沒做禽獸的事,但他實在怕了,一步都舍不得離開,便繼續(xù)摟著他,一副慘遭拋棄的樣子和他對視,無聲的指控。 孟凌沉默一下,說這不是他能控制的,接著把當時的感覺簡單講了講,他微微頓住,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夜傲時那人犯了心魔,碎碎念著宗派的人明明知道真相卻不告訴青耀,所以如此說來夜傲其實是清楚這件事的?那宗派的人是不是也早就清楚? 段城見他走神,不禁問:“怎么了?” “……不,沒事,”孟凌向他懷里縮縮,換了話題,“我二爺怎么樣了?” “不知道,我一直沒離開你,不過青耀活了,他應該陪著他呢。” 孟凌一怔,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段城親了親他的臉頰:“你還記不記得天帝給了我一件東西?” “嗯,是聚魂用的……”孟凌猛地一頓,快速想明白,“按理說青耀祭陣后會魂飛魄散,可陣中央恰好有一層殼,所以他的魂魄還在里面?” “只有三魂,七魄早就消失了,也就你師父體內(nèi)還留著兩魄,不過它們已經(jīng)化成一個完整的靈魂,青耀用不上,但這有什么關(guān)系,”段城摟著他,“只要三魂還在,青耀就永遠是青耀,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孟凌應了聲,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三魂為天魂、地魂、命魂,參與輪回,而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指喜、怒、哀、懼、愛、惡、欲,它們生存于物質(zhì)中,隨著人的去世而消散,等輪回后便隨著新的rou體而重新生成。 所以青龍會說溫天是奇跡,明明兩個注定要消失的魄,卻被強行困住,不停的用靈氣滋養(yǎng),最后硬是借助混元珠和女媧石的力量新生了,不過這新生的三魂里大部分是那兩種神物的靈氣,屬于青耀的東西微乎其微,這估計也是夜傲能快速認出他不是愛人的原因。 而青耀,他雖然不是獲得新的rou體,但七魄已散,三魂重聚進入rou身這也就等同于輪回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七魄的生成來徹底復活,魔界那么多秘術(shù),再加上一個牛x的夜傲,這點應該不會太困難。 “我把天帝送的女媧石給他們了,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段城握住媳婦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希望等咱們結(jié)婚的那天,他已經(jīng)醒了。” 孟凌嗯了聲,問道:“你想什么時候結(jié)?” “越快越好吧,”段城摟緊他,“我現(xiàn)在恨不得把你栓在身上。” 二人聊了幾句,段城看出媳婦眉宇間帶了抹倦色,知道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便拍著他的背,讓他休息,孟凌沒有拒絕,埋頭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115 115、戰(zhàn)后 ... 戰(zhàn)爭已經(jīng)平息,北寒之虛外隨處可見斷壁殘垣和尸體鮮血,幾族都有傷亡,有些傷勢較重不宜移動,便選擇暫時留下修養(yǎng),魔尊將他們妥善的安排好,開始著手戰(zhàn)后的相關(guān)工作,雖然這次有極少部分魔成功突破防線跑了,但已經(jīng)受傷,根本翻不起太大的風浪,無需緊張。 他抽空去看了看孟凌,見他的身體沒有大礙,便放下心,把他體內(nèi)的盤古斧碎片取了出來,接著準備將夜傲和青耀體內(nèi)的也取出,復原盤古斧,等著元洛上門來拿。 孟凌昏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打坐調(diào)理內(nèi)息,這才終于覺得好了很多,不過他依然沒有下床,因為段城想干點禽獸的事,便將他拖進被窩按住親吻,不過還沒等他們預熱完畢自家老爸就來了,他覺得兩個人在大白天赤裸的抱在一起非常不雅,便毫不留情的把段城踢下床,扯過睡衣來到客廳。 段城得不到發(fā)泄,額頭突突直跳,但外面的是他的岳父,他不能砍,于是他暗暗發(fā)誓一會兒定要把媳婦按倒這樣那樣的過足癮,也跟著穿好衣服出去,親熱的摟著媳婦兒。 孟凌坐在沙發(fā)上,見老爸取出碎片,隨口問了幾句,頓時挑眉:“天帝要盤古斧干什么?” “就好比崆峒印要放在崆峒海的道理一樣,這些神器也都有各自的歸處,”魔尊將碎片收進儲物器,“東皇鐘、伏羲琴、軒轅劍……這些神器大多在天界,而天界有一根撐天柱,盤古斧屬于支撐它的神器之一,但千年前忽然流落到下界,一直沒有尋回。” 孟凌詫異:“撐天柱?” “嗯,是支撐三界的柱子,如果斷裂,三界很可能會崩塌。”魔尊解釋,這基本是眾所認定的事實,雖然元洛一直想試試會不會真的塌,但沒人肯冒這個險陪他瘋,不過至于元洛說的上面會不會還有神的存在,他倒覺得可能性很大,否則像女媧、伏羲等最開始的那些神會去哪了呢? “那這幾千年相安無事是因為有其他東西代替了盤古斧?”孟凌了然的問,接著忽然想起什么,雙眼一瞇,“女媧石?” 魔尊贊賞的點頭,補充:“以及這天地間的靈氣。” 孟凌和段城同時一怔:“所以靈氣減退的這么快和撐天柱有關(guān)?” “有一部分是,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靈氣的不停消耗,不過我相信盤古斧歸位后,剩下的那點小問題元洛會想辦法解決。” 孟凌隨意應了聲,只要三界不塌,其他問題就都不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他換了話題:“青前輩什么時候能醒?” “不知道,”魔尊笑笑,“不過依你二爺?shù)谋臼拢瑧摬粫谩!?/br> 孟凌點頭,二爺與愛人分開了三千多年,肯定會想辦法盡快讓他蘇醒。幾人簡單聊了一陣,魔尊很快離開去取另外兩塊碎片,孟凌把他送出門,對身后的人問:“咱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段城扣著他的腰帶到懷里,低頭親吻他的耳垂,啞聲道:“乖,一會兒再說,現(xiàn)在嘛……不行。” 孟凌被噴在頸側(cè)的氣息弄得有點癢,向旁邊躲了躲,側(cè)頭看他,這人的眸子深邃迷人,特別專注,他望了一陣,忍不住湊到他的嘴角親了親。 段城眸中的暗沉加深,急忙回吻,與他熱烈的纏綿起來,熟悉的氣息很快自唇齒間蔓延,他不禁扳起他的下巴讓舌頭探得更深,只覺那陣甜蜜的味道讓指尖都蒙了層戰(zhàn)栗。 “咳……” 正當二人馬上要擦槍走火之際,忽然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還帶著少許尷尬,段城戀戀不舍的放開媳婦,扭頭一看,見三位宗派掌門和四位長老正站在小院齊齊望著他們,臉色頓時沉下去,懶洋洋的問:“有事嗎?” 他不是傻子,自從聽到媳婦對當時的敘述后他就覺得其中有問題,再聯(lián)系這三千多年宗派對魔族那點曖昧的態(tài)度,他便趁媳婦睡著時找夜傲問了問,這才得知真相,要不是當時夜冷在場把他勸住了,他估計早就提劍殺過去了。 三位掌門答:“來看看小凌。” “哦,我媳婦挺好的,沒死……” “段城。”孟凌只聽兩句便知道這人接下來就該逐客了,急忙握住他的手讓他閉嘴,側(cè)身讓了讓,禮貌的對他們說:“進來吧。” 段城動動嘴唇,最終把話咽了回去。 眾人在沙發(fā)坐下,四位長老默默望著孟凌,暗中打量他,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關(guān)心,又透著少許忐忑和不安,他們事先是真的不知情,否則打死都不會同意他去取龍血,不過之后的隱瞞確實做的不對,因此他們必須得過來一趟,誠懇的道一個歉,不然良心不安。 孟凌看看他們,接著看看欲言又止的掌門,最后看看段城,頓時明白這些人有些事瞞著他,他估摸應該和龍血有關(guān),便倒了幾杯茶遞給他們:“有話要說?” 一宗的掌門點頭:“其實這件事我們早知道……” 他把燭龍百年一現(xiàn)身、龍血與陣的牽引等等坦白一遍,末了嘆氣:“這事只傳掌門,長老們并不知情,可我們晚說了一步,這才……” 段城忍不住了,冷笑:“晚一步怎么啦?你們其實也可以說,最起碼大家在一起能想點補救的辦法,而你們呢?你們直接就決定犧牲掉我媳婦兒了!” “段城……”孟凌握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 段城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看他們一眼,伸手摟緊媳婦兒,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