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他正在向既定的道路上慢慢前行,不希望將來因為自身的關系而使這條路斷掉。 ——非常不希望。 而現在,女子說他體內的是神器碎片,他沉默一陣,即使再不愿打破目前的平靜,仍是開口問了句:“是什么的碎片?” “應該是盤古斧,”女子輕聲說,“大戰爆發時我曾感受過這股氣息,不會有錯,所以我才知道你能進來。” 盤古斧,十大神器之一,擁有分天開地、穿梭太虛之力,其威力不下軒轅劍,既然能遨游太虛,那它的碎片可以自由出入禁制便不足為奇,孟凌曾看過這方面的資料,自然對這點很清楚,只是盤古斧……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 他忽然揉了揉眉心,眸子深深的沉下去,到底是什么人、以什么目的把它的碎片封印在了他體內?他身上的魔族氣息又是怎么回事? 段城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動作,心底一緊:“媳婦兒?” 孟凌回神,淡淡的說:“我沒事,”他望著面前的人,“關于碎片,你還知道多少?” 女子搖頭:“我一直待在族內,好多事都是聽說的,我也不清楚中間發生過什么,抱歉,幫不了你。” 孟凌沒有介意,換了話題:“你讓我們來是為了幫你少主?” 女子輕輕嗯了一聲,緩緩撫摸蛋,擔憂的說:“我已經著急很久了,它的氣息從三百年前就開始慢慢減弱,再這樣下去很可能要成為石頭,我無論怎么給它灌輸靈氣都沒辦法阻止靈氣的消散,還好遇到了你們,”她抬頭,懇求的說,“我不知道少主要多久才能破殼,但明白你們不可能留下來,所以你們能不能帶它走?” 孟凌霎那間一怔,正要開口卻忽然想起什么,皺眉問:“你不是有崆峒?。克彩鞘笊衿髦?,同樣具有神氣。” 女子苦笑,指尖并出一點淡黃色的靈氣,把崆峒印隔空遞了過去。 孟凌望著浮在半空的神器,伸手接過,緊接著便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巨大的力量波動,可不知為什么,它們似乎全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完全沒辦法散發出來,他詫異:“有封???” “嗯,當初族長怕它落到魔族手中,所以下了禁制,只有本族的人才能解開,否則沒人用的了,我是螭,根本不是這一族的?!?/br> 孟凌了然,看一眼蛋的大小,探了探手表內的空間,發現地方不夠,頓時頭疼,希望段城或夜決的儲物袋有足夠的地方,否則他得抱著它離開。 女子見他沉默,以為他在猶豫,急忙說:“少主只需要一點點神氣,不會吸走太多,而且你體內的碎片沒有完全發揮作用,少主能幫你更好的將它和你的靈氣融合……” “不是這個問題,”孟凌打斷,畢竟是一條命,他不會袖手旁觀,他解釋,“我是在想怎么弄走它。” “這你不用擔心,我有專門給少主準備的育箱,”女子說著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那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玉墜,樣式很簡單,男女皆可戴,她摸摸玉石,“你戴著它不需要把蛋取出,少主能通過它直接吸收靈氣,到時你們就能隨時隨地的打坐,很方便?!?/br> 孟凌應了聲,估摸可能要走了,便把崆峒印遞還給她。 女子搖搖頭,并沒有接,而是cao縱靈氣將它推回,她最后看一眼蛋,將它裝進項鏈,跳下深潭,游到岸邊雙手遞上前:“你們帶著少主和崆峒印走,等少主成功誕生就送他回去,大恩大德,這輩子償還不了,下輩子我一定傾力報答!” 如此近的距離,加上沒有蛋的阻攔,三人清楚的看見她的腹部有一道半尺長的傷口,似乎要結痂,卻沒有完全愈合,明明已過去三千多年,卻像剛剛受傷不久似的,而且那上面還散著紫黑色的氣,看著特別嚴重。 女子見他們望著自己,垂下眼,低聲解釋:“這是當初魔族留下的,我沒有藥,這些年都在盡力壓制,不讓毒氣蔓延,后來還要給少主輸靈氣,已經大限將至。” 大限將至……意思就是壽命要到頭了。 孟凌原本的計劃是等龍崽出生后就給她送來,誰知緊接著就聽到她后面的話,便深深的看她一眼,三千多年的執著與守候,為了一線生機而拼死的決心,實在是……他伸手接過,語氣雖然很淡,卻透著鄭重:“我答應你?!?/br> 女子感激的笑了,提醒:“你們快走吧,少主一離開,山洞馬上就要塌了。” “那你……” “我沒事,”女子望著禁制,“有它在,這里塌不了,可我現在……不過是早晚的問題?!?/br> 孟凌沉默,最后看看她,轉身走人。 夜決見他回來,便從戒指里摸出一瓶藥:“給她。” 孟凌一怔,連問都不問,立刻拿著送進去。 夜決在外面說:“這是解藥,石窟連著地脈,你解完毒可以繼續修煉,等修煉到能沖破禁制就能出來了,雖然外面塌了,但以你的修為應該能重開一條路。” 女子一驚,警惕的問:“你怎么會有這個?” “無可奉告。” 女子握著小瓶,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說:“你就是另外一個感知到少主的人,你……” “對,”夜決打斷,指著孟凌,“我和他是站在一起的,而且你可以放心,我對崆峒印沒企圖?!?/br> 女子和他對視,半晌后點頭道謝,沒有再開口,既然是他們魔族內部的事,她不好插手。 三人不再多言,快速離開,這條路他們來時走過一次,知道很寬,完全能用法器,便紛紛用上飛行術,接著很快到達地宮。 段城解開石屋的禁制,正要揮劍挖開通路,卻聽身后響起陣陣轟鳴,顯然要塌了,他二話不說,向上揮劍,運足靈氣,直接將頭頂破開一個大洞,摟著媳婦跳了出去。 這里是兩座山的中間位置,他們辨別一下方向,還未開口就聽見不遠處也響起一聲破土的轟鳴,幾人對視,慢慢過去。 眼前是一個大坑,坑內放著熟悉的石棺,從高俯視,可以清楚的看見屋子的其中一面墻壁被挖了條十余米的通路,周圍都是被挖下的碎石,隨著那聲巨響,散落了一地。 坑前站著熟人,正是那三位妖修,他們估計是等的不耐煩而動手了,結果還沒挖開就察覺到由遠及近的震動,只能沖上來,而他們明顯是一個人挖,另外兩人守在石屋,沖的時候卻是一起沖,由于連接地宮的是石板,他們又是同時受力,所以導致從石屋到隧道的面貌全露了出來,并且震動太大,石棺的棺蓋斜了一點,開出黑漆漆的一條縫,卻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 此刻三人見到段城等人,齊齊僵了。 段城看看他們,看看石屋,接著再看看他們,目光深沉,痛心疾首,那意思就仿佛在說你們身為修士竟然干起盜墓的勾當,還騙我們說被追殺,真是太萬惡了! 三人:“………………” 段城嘆氣:“我們好不容易把陵寢檢查完,原以為終于能松口氣,誰曾想到……唉……” 三人:“………………” 段城拍拍夜決的肩:“節哀,事情太嚴重了,我看還是讓你祖宗晚上親自找他們吧。” 夜決:“……” 孟凌:“……” 小女孩早在看見夜決就怕得要死,此刻立刻哇的哭了:“你聽我解釋啊啊啊……” 夜決:“……” “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咦?”小女孩猛地一頓,看向孟凌,另外兩名妖修也早已看了過去。 段城心中微動,媳婦的手鏈摘下后便沒有再戴,而妖修一向敏銳,難道察覺到了? 青年盯著孟凌,上前一步:“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孟凌也能想通是自己出了問題,淡漠的說:“孟凌?!?/br> 青年猛地一震:“……凌?!” 段城瞬間怒了,氣咻咻的過去將媳婦摟進懷里:“他娘滴,凌什么凌?這是我媳婦兒,別叫的這么親熱!” “……不是,我只是在詢問。” “那你不會叫全名啊?叫一個字干什么?多讓人誤會,”段城說著一頓,雄赳赳的一仰頭,“你叫得再親熱也沒用,你這樣的盜墓賊,我媳婦看不上。” 青年:“……” 青年深吸一口氣,看向孟凌:“是壯志凌云的凌?” 孟凌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怎么會姓孟?” “我本來就姓孟?!泵狭栎p微的皺眉,估摸又是和體內的魔族氣息有關,他有些抵觸,不想因為他的身份而破壞現在的生活,便換了話題:“該我問了,你好好的為什么要盜人家的墓?” 青年:“……” 段城聽得清楚,笑得兩眼彎彎,側頭親他一口,發出“?!钡囊宦暋?/br> 青年看著他們,目光頓時復雜了些。 修真學院。 考場每一層的難度都很有針對性,完全靠自身能力決定,過不去的關卡無論怎么掙扎都沒用,因此考核很快便結束了,但緊接著大家便發現了問題,眾人面面相窺:“段城呢?為什么通關的三個人里沒有他的名字?” “也沒有孟凌,他比那三位厲害多了?!?/br> “是啊?!?/br> 眾人坐在花園議論紛紛,順便看向山上:“鳳白還沒下來?” “沒有,他在地毯式搜山,畢竟失蹤的還有夜決,他比誰都著急。” “嗯,真愛啊?!?/br> 齊鈞正拎著飯菜路過,聽到這句頓時無語,緩步上山,看著鳳白:“趁熱吃,吃完再找?!?/br> 鳳白可憐的看他一眼,默默上前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完,遞給他:“把垃圾扔了,謝謝?!?/br> “……”齊鈞伸手接過。 鳳白于是繼續吭哧吭哧的搜山,每塊石頭都翻出來看,連樹根都不放過,三班考場那些陣都被他拆了。 齊鈞觀察幾眼,提醒:“我覺得他們不會在這兒,如果他們真是在這里消失的,學??隙ㄔ缇桶芽紙龇饬耍粫湃文闼?。” 鳳白一怔:“那他們在哪兒?” “我怎么會知道,我連發生了什么都不清楚?!?/br> 鳳白想了想,覺得這人應該能保密,便在他保證過后把事情說了。 “原來是借助靈脈才能這么快進階,”齊鈞輕聲說,“我還真以為他是怪物呢……” 他陷入沉思,修真學院每屆招收的學生都是整數,就像這屆,一班40人,二班60人,三班63個人,其實本來三班也該招60人,不過孟凌是意外,段城是意外的意外,至于這個夜決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能察覺到靈脈,看樣子也是有修為的。 他壓下心底的疑慮,溫和的問:“深潭附近你搜過嗎?” “早就搜過好幾遍了,”鳳白說,“我一直跟著他們,那塊區域都查過,根本沒有,誰知道他們忽然就消失了?!?/br> 齊鈞思考片刻:“今天后山都是老師,如果他們真是在山上消失,稍微有一點點靈氣或陣法的波動,馬上就會被察覺,但結束后連那些老師都對他們的失蹤感到意外,可見并沒有出現這方面的狀況,所以他們很可能隱身去校外了?!?/br> 鳳白驚了:“校外?” “嗯,如果這條假設成立,那他們能找到入口就應該和段城的進階脫不開關系,”齊鈞拍拍他的肩,“回去吧,別掙扎了?!?/br> 鳳白梗著脖子:“不,這只是假如?!?/br> 齊鈞嘴角勾著笑:“我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 鳳白僵了半晌,默默的掀開石頭查看,不死心的繼續找。 齊鈞:“……” 學校主院內,校長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眼前的錄像里某三個人掐著隱身決消失,一字一頓:“你最好給我一個說法。” 段澤笑著點頭,一派好商量的樣子坐過去,拉起他的手指慢慢把玩:“你想要什么說法?當初你喝醉酒把我上了,到現在也沒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 “……”校長提醒,“我現在在談正事。” “人生大事難道就不是正事了?” 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