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云珠十分訝異,“媳婦平日里也教他們喊,只是他們開口今天卻是第一遭。”出生日期是同一天也罷了,連第一次喊人都要獻給雍正,難道真這么有緣?!若不是太了解這仨,她真要以為他們是穿來的了。 雍正目光何等敏銳,幾十年的皇子、親王再加上十來年的帝王歷練,他察人之術已洞若觀火,一看就知道云珠并沒有撒謊。再者,弘歷云珠身邊都有他的人,每隔一段時日就關于云珠對這三胞胎的教養情況呈上,他心中有數。 知道三胞胎早幾個月就已經開始進輔食,雍正學著云珠的模樣,掰了瓣柑橘rou放進和徵嘴里,只見她吸咂了兩下,本來就與云珠相似的細長眼睛享受地瞇成了條縫兒,彎彎地,像只享受著陽光浴的貓咪一樣,一下子就萌翻了雍正,干脆將她抱到自己膝上,拿箸沾了點桂花酒喂她,看她直吐舌的小樣兒……樂得直笑。 底下的嬪妃懵了,還沒見過笑得這么暢意的皇上。 云珠黑線!皇上這是將她女兒當成貓狗房里的寵物了,是吧? 旁邊的永璉和徵一看,不甘久等地“啊啊”叫了起來,永璉甚至又夾了一聲“瑪法”在里頭,喜得雍正將剩下的一半柑橘rou送進他嘴里。熹貴妃不愿冷落嫡孫,便讓林嬤嬤將永璉抱給她。 和敬也讓裕妃抱了過去。 齊妃臉上淡淡地,卻掩不住眼底的欣羨之色。她的兒子,遠在海寧換了另一個身份娶妻生子,她卻只能坐在這里看著不相干的人享那天倫之樂…… “唉喲!”隨著這聲痛喊的是盤盞落地的聲音。眾人望去,祿貴人董鄂氏正白著臉抱著肚子喊痛,除了她的貼身宮女,坐她旁邊的嬪妃和服侍宮女早與她拉開了距離以示清白。 雍正沉下臉,“喊太醫。” 來的是蘇太醫,未等他行禮,雍正道:“不必多禮,先給祿貴人看看。” 診了脈又查驗了下桌上吃食,蘇太醫這才行禮回稟:“回皇上,祿貴人胎不穩,有小產跡象,但這并不是吃食引起,而是祿貴人本來就身體嬴弱再加上聞到了刺激性的香味所致。奴才再開劑安胎藥吃就沒事了。” 眾人一看,為了今晚的團圓宴乾清宮里擺了不少花,當季的花有茉莉、月季,從暖房里搬來的有百合、蘭花等,可就算這些花香味濃些吧,它們擺放的位置離這祿貴人也挺遠的呀,又不是密閉的殿內,要知道為了方便賞月賦文,中秋節的筵宴從來都是設在殿外或者御花園的。 雍正見祿貴人身邊的宮女接了蘇太醫開的方子下去熬藥,這才開口問:“是誰坐在祿貴人旁邊?” 春常在那常在白著臉出來跪在地上,“是奴婢。” 蘇太醫一下就聞了出來,“她們用的香露里含有麝香、紅花等味道,不過并不濃厚。” “皇上,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啊。”春常在和那常在驚惶叩頭不已,心頭皆是又驚又怕,怎地的兩人用的香露里都含有這種東西?自己只怕成了別人利用的工具。 雍正眼睛微瞇,“是哪個宮女在那一桌伺候?” 一個相貌普通的宮女連忙跪下,渾身抖瑟,蘇太醫不必雍正示意便上前檢查,最后找到了一個中秋節很多人都會戴的玉兔桂花荷包,里面塞滿了一種紫藍色的香草,味道極為好聞。 “咦?”云珠微訝。離她不遠的雍正和五福晉自是聽到,目光看向她。云珠淺笑道:“皇阿瑪,這種香草咱們大清可是很少見的,媳婦只是有些吃驚,怎么一個宮女身上竟有這個。” 同樣驚訝的還有這個宮女,“這、這不是奴婢的荷包,奴婢的荷包里放的是桂花。” 難道這宮女的荷包是遭人調換了?“這香草有什么作用?” 云珠微側了下頭,“這種草叫薰衣草,在歐洲或大洋洲其他國家被稱為香草皇后,它的莖和葉可入藥,好像能治風寒、腹痛,有健胃、發汗、止痛等功效,干花可做花茶、花枕、香囊等,有安眠鎮神的功效,不過它的花粉對孕婦可不大好,至于香味,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據我所知,咱們大清好像還沒有人種植這種香草的。” 雍正明白她言下之意。能利用這種花草的人必是熟知這種香草的特性,怎么熟知?怎么得到這種花?來源不是海貿船隊就是賣西洋物件的店鋪。 話音方落,云珠那無所不察的神識立即發覺了顧嬪眼中微閃而過的不安,這與其他人興奮、幸災樂禍的神情有些差別。 不必想云珠就能明白顧嬪的動機,宮中年輕的嬪妃里只有祿貴人董鄂氏如今與她家世相當,萬一祿貴人誕下皇子,那么顧嬪隱然為年輕嬪妃之首的地位便沒了,說起來,祿貴人對顧嬪的威脅比對熹貴妃的還要大。 不過,今晚祿貴人這事肯定不止顧嬪一人出手,云珠含笑拈起一塊糕點緩緩地吃著,那位看似專心地逗著永璉的貴妃娘娘肯定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而且,看起來得手的也不止是顧嬪她們這些人,想來高氏也有所得吧,瞧她眼底那掩也掩不住的興奮勁,嘖! 高側福晉跟金格格聯手啊,這皇宮后院里的人,真是分分合合難下定論。 146、生命不息,宮斗不止(上) 晚宴散后,回了乾西二所的云珠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與三胞胎用了早膳又到御花園逛了一圈,進行完一早的親子活動,她才回了后院明間,面對前來請安的烏喇那拉氏等人。 身踞高處,底下人的眉眼動作還真難以逃脫有心的觀察。 后宅之爭,頗有戰國時代的熱鬧,一會兒“合縱”集眾弱對一強,一會兒“連橫”奉一強而攻一弱,這里面屬高露微是個中高手,前一刻她還能與新進門的烏喇那拉.妮莽衣聯絡感情重提怎么誣陷云珠這個福晉,一個轉身,便能與金籬聯手通過內務府給烏喇那拉.妮莽衣下藥。 云珠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中秋節過了,王爺又外辦差,你們也收一收心思,少出門,免得惹是生非。再一個,皇上說了今年的萬壽節停止朝賀筵宴,不過我們的壽禮是不可少的,等一下我讓尚嬤嬤發給你們料子,有時間你們就在屋子動動針線,也為皇上和貴妃娘娘盡盡孝心。” 又來了!蘇寶柔和高露微等人無奈,心知接下來的兩個月定是與針線為伴不得閑了,卻只能起身恭應:“是。” “蘇格格和富察格格就不必了,她們有孕在身,不好勞累。” “多謝福晉體恤。”富察.芙靈阿和蘇寶柔面露感激。 “聽說烏喇那拉meimei的女紅不錯,這次可要能者多勞了。” “妮莽衣謹遵福晉吩咐。”她還能說什么? “福晉,尚嬤嬤來了。”含霖進來稟道。 “讓她進來。” “奴才叩見福晉。”尚嬤嬤進來就給云珠行禮。 “嬤嬤請起。嬤嬤,東西可準備好了?”云珠溫和地問。單子是她早就擬好讓尚嬤嬤準備的,各種皮子、綢、紬、棉……緞,及要做的皮袍、綿襖……夾袍、夾褂等她都一一讓素問記清,發與領料的人。 “都分別備妥了。”尚嬤嬤應道。 “既如此,你將東西發與兩位側福晉及珂里葉特格格、金格格吧。” “是。” 接下來,就是各人分領料子、單子,看著挺著肚子悠哉坐在一旁吃著點心的富察.芙靈阿、蘇寶柔,高露微氣得腦仁發疼,憑什么她們懷了爺的孩子又得清閑,她就得勞碌個沒完?!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恨恨地想著,是不是要認真考慮一下烏喇那拉氏的提議了,這福晉在這乾西二所威望太高壓得她們都抬不起頭了!除了年例待遇好些,她這側福晉跟格格有什么分別?! 出了正院一段路后,她喊住了前頭的烏喇那拉氏,“烏喇那拉meimei?” 烏喇那拉.妮莽衣停轉過身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高jiejie何事?”一個包衣奴才也敢叫她meimei?哼。 “聽說meimei女紅極好,jiejie想請教一二,不知——” “jiejie夸贊了,聽說往年jiejie做的袍子極得福晉稱贊,meimei還想討教幾分呢。”烏喇那拉.妮莽衣綻開笑顏,高氏總算下定決心聯手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 兩人緩緩朝各自的院落走去。 富察.芙靈阿若有所思地站在第二進,看著前方兩撥人有說有笑的情景,半晌,低聲對身邊的秋葉道:“回了院子將東西歸置好后你悄悄出去,將兩位側福晉往來的情形透露給正院的人,然后派人盯住金風院和流湘院。” “是。”秋葉抱著領到的料子先行歸置去了。這都是福晉為萬壽節孝敬皇上備下的料子,輕易不可損毀的。 稍后,云珠就得了消息。有強大的精神力在,烏喇那拉氏和高氏的謀劃一絲不漏地落入云珠耳中。到了晚上,靈樞也整理完了從宮中各殿和內務府傳來的情報訊息。 弘歷不在的時候,云珠最愛在泡澡時跟靈樞她們討論事情。靈樞一邊給她沖水,一邊將自己整理后的資料報給她知道。 “絕育散?是金氏出的吧。”東西居然能準確無誤抹到烏喇那拉氏在晚宴上用的酒杯里里,高氏金氏在內務府的勢力見漲啊。哼,皇四子側福晉確實是面好招牌,未來的皇妃啊,怎能不巴結?! 靈樞眼睛一閃,“是,沒想到金家手里還握著不少從朝鮮帶過來的宮廷秘藥,有助育的還有絕育的,看來金家的底子并不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淺薄。只是,奴婢卻不明白,金氏與烏喇那拉氏眼前并無太大利益沖突,怎么會主動投靠高氏一起對付她呢?” “要對付烏喇那拉氏的是高氏,金氏只是為了與高氏聯手,借力在這乾西二所站穩腳跟并尋機得寵,而有什么比擁有共同的秘密更緊密的聯系呢?” “金氏選擇站在高氏一邊是因為她們都是包衣出身吧。”果然是臭味相投么?素問不以為然,邊將下午司綺送過來的今年新的秋裝冬裝歸置好,邊道:“金氏忘了她進剛乾西二所那會兒的事了?明擺著是高氏唆使劉氏給金氏下絆子害蘇氏的。” “嬤嬤覺得呢?” “事過境遷,那件事并沒有給蘇氏造成什么損失,看在王爺眼里,金氏更是無辜受害者。說起來,金氏還托了高氏的福,說不定王爺會認為金氏是個容易受人欺辱的,再加上小主子滿月禮刺殺事件發生時金氏的表現,金氏在王爺心中的印象不會太差。”郭嬤嬤畢竟老于人事,對人心的揣摩更透一些:“選擇與高氏聯手才是金氏的聰明之處,兩人相同的出身算是一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高氏不能生育,金氏能,高氏是側福晉,金氏卻只是格格,高氏若要抱養孩子,抱金氏生的可能性最高,其他人生的,四阿哥和主子不大可能同意。” “蘇氏的也不可能嗎?”素問拿了件棉袍走了過來。蘇氏只是漢軍旗出身,門戶低微,她的孩子抱給高氏養也說得過去吧? 云珠嘆道:“這還真說不準,高氏除了有個好父親好堂兄,出身、血統都注定了她的兒子與世子之位無緣,除非王爺沒有其他的兒子……蘇氏也是,所以這問題得看當時具體情況。”歷史上,高氏也沒抱養過誰的孩子,蘇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白白地就將孩子送人,不過是個側福晉,還是個包衣,于她和她的孩子有什么好處?!“不過從本心上講,我是不贊同抱養別人孩子的。” 互養孩子一事有利有弊,但容易形成孩子的生母養母互為援手這是一定的,除非孩子早夭,讓她們反目成仇——相信很多嫡妻正室很愿意這樣干。另一點就是,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不心疼,不是自己養的親子也不親密,孩子容易養廢了,從長遠看,對大清不是很有利。 而且,有雍正在,除非生母死了,孩子實在還小需要有人看管侍候的下人,否則他也寧愿子孫獨居的吧。 靈樞笑著扶著云珠起身,給她擦拭身體:“蘇氏不會同意的,別忘了她跟高氏并非表面上這般和睦。” 是的,這樣的聯盟最緊密,兩人又都是內務府世家出身,聯合起來在內務府動用的勢力更大。不過自上回的“月根草”事件發生的這段時間以來雍正已抓了內務府幾次辦差不利的借口懲辦了不少管領,別人或許只看到表面上的原因,云珠卻清楚雍正在一步一步地削除高家在內務府的影響。盡管沒有確實證據,但也沒有其他的懷疑對象陷害高家,所以真相只有一個。確定了這一點的雍正怎么可能任由高家繼續發展勢力呢。 云珠穿上棉袍,意態慵懶道:“嬤嬤說的只是對金氏有利,可從高氏方面講,更緊迫的是穩固她高家在內務府的地位,因為高家在朝中雖然為一方權臣,可根卻是在內務府,拉籠內務府的其他勢力加強高家在內務府影響力才是高家目前最需要的,高氏眼前最大的依仗便是娘家,怎么可能不盡心盡力呢,所以她與金氏的聯合是雙贏且勢在必行的。” “主子好好休息吧。”郭嬤嬤叫人進來收拾了屋子,一道下去了。 靈樞跟著云珠進了寢屋,侍候她上了床,又低聲稟報了皇宮其他各殿的動靜。 云珠“嗯”了一聲,閉上眼,“隨她們去吧,吩咐下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是。”靈樞應道,點亮了柜臺上的玉雕罩燈,又吹滅了其他燈火這才退了出去。 ****** 九月中旬鐘粹宮高常在出門時摔了一跤,早產誕下一女嬰,產后大出血,不過三天,女嬰早夭。 緊跟著,延禧宮的常貴人暴病身亡,六公主芷蘭更改玉牒,正式記到寧嬪名下。 消息傳到乾西二所,云珠道:“寧嬪總算是如愿以償。”沒白費功夫。 十月初一,景陽宮的祿貴人早產誕下八阿哥,祿貴人身子大損,從此纏綿病榻。 十月三十萬壽節,雍正給八阿哥起名愛新覺羅.弘晢,晉祿貴人為祿嬪,晉寧嬪為寧妃。歷史上母憑子貴的謙嬪不知是雍正意識到了內務府嬪妃對后宮的影響過大,還是熹貴妃的壓制起了效果,總之謙貴人劉氏在這一年并沒有晉位。 而祿貴人雖晉為嬪卻沒有像顧嬪一樣另搬一宮居主位,可能是看她病體孱弱無法管理一宮事務及照看好八阿哥,所以才讓她繼續托庇于景陽宮,又或者雍正心知她如今的狀況是出自于熹貴妃之手,不想她連命也丟掉所以才讓裕妃繼續照拂她…… 總之,就算帝王對于后宮的監控再怎么得力也擋不住這前仆后繼的爭斗發生。 147、生命不息,宮斗不止(下) 熹貴妃頭又有些痛了,眼看皇上的萬壽節就要到,下個月又是自己的千秋節,雖說停止朝賀筵宴,可也別再整出什么事來添堵啊。 一個高常在、一個常貴人不過是自己掌管六宮不力,這個歷代的六宮之主誰也沒能做到風平浪靜,不過被皇上訓斥兩句,可一想到策劃這一切的寧嬪最終得了利,不但有了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更成功晉了妃位,她就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自己被殃及池魚,幕后主使人不但沒事卻得了天大好處?這傻子自己白當了? 還有祿貴人,早從太醫口中知道她這一胎十有七八是男胎,沒想到還真讓她生了下來,而高嬤嬤這手段也越發軟了,大半年的時間竟沒能在最后折掉她的命,讓她成功晉了嬪。老天爺可得保佑讓祿嬪在床上躺一輩子才好,否則這妃、貴妃離她還遠嗎?! 顧嬪、祿嬪,還有那個沉默得跟顧嬪影子似的容貴人馬佳氏,都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啊。熹貴妃這會兒頗能體會當年孝敬皇后坐臥不安的焦慮心情了,這是看著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漸漸成長壯大起來而自己偏偏無能為力的奈何。 好在自己這方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的,九月底,弘歷的格格蘇氏給自己生了個孫子,雖然礙于有孝在,宮中又出了高常在及常貴人的事,洗三不好大辦,可也是件喜事不是?還有十月中旬,格格富察氏也緊跟著給自己生了個孫女,一男一女成了個“好”,這不僅是給皇上萬壽節最好的壽禮,也是自己千秋節最好的兆頭…… 因著兩人都是連誕一子一女,云珠以誕育子嗣有功的名義,提了她們在阿哥所里庶福晉的待遇,自己還稱贊她賢惠大度,沒想到轉個眼,蘇氏的女兒就沒了!還是在自己壽日的前兩天,這不是觸自己霉頭嗎?! 心情大起大落太快,熹貴妃有些接受不了,不過這次不敢再宣太醫,只讓下邊的人去熬寧神的湯藥喝。 再興師動眾,皇上心中就是不烙下自己體弱多病的印象也會覺得自己不夠寬懷仁慈,接下來就要臘月了,難道自己又要將宮權讓出去?這是絕對不可以的,三番兩次這般,自己在這宮中都沒有權威了。 “和安,我可憐的和安,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還沒自己走過一步路,嗚嗚嗚……” 乾西二所,蘇寶柔哭得不能自己,失去了才知道心痛,當初正是因為有了和安,自己才能快速地在這里立穩腳跟,得了貴妃娘娘的歡喜,她還記得懷著她時自己仿佛懷抱著美好的希望,小心翼翼,千盼萬盼……雖然生下來的是個女兒,雖然生的比別的孩子瘦弱,可她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rou啊,現在一切都晚了,不過一場小風寒便奪走了她弱小的生命。 “主子,別難過了。您可得保重身子,別忘了還有三阿哥需要您照顧……”萬嬤嬤心下黯然,大格格雖然身體不好,不甚得王爺的歡喜,可她是王爺的長女,只要她活著,主子在乾西二所便擁有無形的特殊地位,可惜了。 “都怪我,嬤嬤,都怪我,若我多關心她一些,不是一心顧著肚子里的三阿哥,不是、不是怨怪著和安有個盛大的滿月禮而三阿哥只能在乾西二所走個形式,和安她不會這樣的,都是我不好……” 若非心神失守,萬嬤嬤覺得平日口風很緊的主子不會將自己的內心剖出來講,不過她也不能看著主子繼續這樣下去,對她自己對三阿哥都不好,于是沉吟了下,道:“主子真的認為大格格的死是自然的嗎?” 蘇寶柔猛地抬頭,紅腫的眼里射出厲光,“嬤嬤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