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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阮星闌胡思亂想了。 猛然傳來少年痛不可遏的叫喊聲,以及床板都能震塌的聲音,伴隨著尖細的一聲痛吟,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了。 阮星闌能感覺到七月渾身都在發抖,隱隱察覺屋里的少年可能被城主硬生生地在床上折磨至死了。 心里一點都不痛快,腦子也嗡嗡亂響。 沒一會兒房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城主吃得饕足意滿,春風得意地下了樓,阮星闌借著七月的雙眸往屋里一瞥。 就見紅帳之下,一位不著寸縷地少年斜趴在床邊,身上一片狼藉,滿屋子都是濃烈的腥甜氣味。 正如同阮星闌方才猜想的一樣,這少年模樣生得著實不錯,臨死時,遍體鱗傷,那些供修士們玩樂的陰|邪小物件遍及全身。似臥在了一片晶瑩的沼澤中,雖看不到全貌,但已令人毛骨悚然。 阮星闌即便再厚實的臉皮,也忍不住微微發燙。心里不斷安慰自己,沒啥,沒啥,小場面而已,不怕不怕,身為總攻一定要淡定淡定。 可心里還是忍不住打起了小鼓,暗想幸好共情的人是自己,倘若是林知意,肯定要嚇得尖叫一聲,然后捂臉蹲在地上。 誠然,林知意看到這種慘絕人寰的場景時,嚇得面紅耳赤,趕緊雙手捂臉蹲在了地上。 小鳳凰也通紅著臉道:“這都是什么東西?天靈城難道不是名門正派?如何也搞這些歪門邪道?” 在三人眼前,有一方水鏡,上面浮現著畫面,也就是說,阮星闌能看見的東西,他們三個人也都能看見。 慕千秋的眸色一深,下意識地攥緊拳頭,雙眸盯著水鏡上的畫面。 阮星闌對外面的情況一概不知,畫面再一轉,已經站在了殿外。 還是他們初入天靈城時,在校場上見到的刑柱,遠遠就看見幾個弟子將一名少年綁了過來。 阮星闌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這少年一出現,七月的手指就蜷縮起來了。 心想這位便是方才所說的十三了吧。觀模樣很是俊秀,年齡應該在十五六歲左右。許是與人打架了,臉上還有些傷,看起來略顯狼狽。 被人七手八腳地綁在了刑柱上,還在聲嘶力竭地大喊:“求求你們,放過他吧,求求你們了,放他一條生路吧!城主,城主!” 城主冷漠道:“十三,你若現在肯當著弟子們的面,殺了那個爐鼎,本座就饒你一命!” 阮星闌順著七月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此前在地道里的小鬼— —這才是他生前的樣子,生得文文弱弱的,看起來年紀很小,穿著一身綠衫,滿頭滿臉都是傷,赤著雙足,手腳都被鎖鏈鎖住,被人推得踉踉蹌蹌。 彼此小鬼還能說話,帶著哭音哽咽道:“求求你們,不要打他,是我勾引他的,是我求他帶我離開的,你們不要打他,好不好,不要打他。” 話才出口,旁邊的弟子一腳把他踹倒,踩著小鬼的頭,使勁碾了幾下,破口大罵:“就你這賤人,也配給人求情?被人玩壞的賤人!居然還敢去勾引門中弟子!” 小鬼嗷嗚一聲,整個人縮在地上,嘴里還念念有詞,求他們饒了十三。 阮星闌攥緊拳頭,恨不得沖出去把小鬼拽到自己身邊來,可卻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感覺到七月開始發抖了,好像隱隱察覺到后來會發生什么事情,七月忽然開口道:“城主,十三年幼,不知輕重,處死這爐鼎便罷了,饒十三一條命吧?” 城主道:“他自己都沒求饒,你反而替他求饒,難不成,你尋常與他在一起雙修慣了,對他動情了?” 此話一出,阮星闌感覺到七月劇烈地顫抖起來,慌忙跪倒在地,七月忙道:“弟子不敢!” 城主便道:“那好,你既是門中大師兄,那便由你來行刑,來人,把戒鞭給他!” 說是戒鞭,其實就是一條足夠小兒手臂粗,上面畫滿符咒的漆黑色長鞭。 阮星闌知道這個,因為原文里的孽徒拿戒鞭打過慕仙尊,聽說一鞭皮開rou綻,兩鞭鮮血淋漓,三鞭肝膽俱裂,四鞭魄散魂飛。 當然,這是針對于普通修士,要是像慕仙尊那般的仙君,實際上一次性挨個兩三百鞭子,也要不了他的命。 可十三很明顯是普通修士,能挨幾鞭,這并不好說。 因為此前阮星闌聽小鬼簡單描述過自己與十三的過往,遂猜想十三應該直接死在了戒鞭下。 七月顫抖得厲害,伸手握住了鞭柄,緩步走上了刑臺。 看到此處,林知意嚇得臉色一白,搖頭道:“這個小鬼是我的……我的族人啊。” 路見歡偏頭看了他一眼,從旁道:“師兄,害怕的話就別看了,有些真相永遠不知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慕千秋未理會二人,只是把目光落在了水鏡中的七月身上,好像透過七月,已經看見瑟瑟發抖的阮星闌,一瞬間攥緊了拳頭。 阮星闌心里大喊,你他娘的不能打啊,腦子被驢踢了啊,那可是跟你一起雙修過的少年,怎么能用戒鞭打他! 但阮星闌同時也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了,阻止不了這種人間慘案。 戒鞭唰得一下,狠狠一鞭破空抽在了少年單薄的身體上,溫熱的鮮血噴了七月滿頭滿臉。 阮星闌與他共情,此刻覺得像是自己在對十三施加暴|行一般,更加可怕的是,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七月與十三此前雙修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