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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古董局中局2:清明上河圖之謎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我嘴里“咯吱”一聲,把舌頭給咬了。

    明眼梅花是五脈的別稱,古董界知道這詞的人都不多,一個剛畢業(yè)的鄭州記者怎么能一口叫出這名字?

    這什么情況?我心中升起一團疑惑。

    “那是個老詞兒了,你知道的還不少嘛。”我反套了一句,仔細盯著他的臉。鐘愛華大為得意,眉飛色舞地晃著筷子:“為了做這個古董市場現(xiàn)狀的選題,我著實去查了不少資料呢——前一陣有個玉佛頭事件你聽過吧?”

    我緩慢地點了一下頭,不置可否。玉佛頭那次事件在業(yè)內(nèi)很是轟動,但在劉局的刻意管控下,并未在媒體上大肆報道。不過當時記者很多,有心人若是想查的話,還是有不少資料能找到。他若對古玩有興趣,查到這件事也不足為奇。

    “據(jù)說在玉佛頭的背后,就是明眼梅花。人家一共有五脈傳承,現(xiàn)在改名叫中華鑒古研究學會,在首都管著古董鑒定。你想想,五大家族專注打假幾百年,往那一坐,就是泰山北斗,說真就真,說假就假,多牛逼呀!”鐘愛華說到這個,眼睛直發(fā)亮,跟閻小軍看見變形金剛似的。

    “你好像很崇拜他們?”我饒有興趣地問道。

    鐘愛華一拍胸脯:“那當然了,那都是我的偶像。我本來大學就想報考考古系的,家里不讓,這才選了新聞系。不然我就直接去首都投靠五脈了。說起來,明眼梅花的事,我可知道不少,跟我們鄭州也是頗有淵源啊……”說到這里他整個人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顫巍巍地指向我:“你……你……你?”

    “我怎么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許一城的孫子,敲佛頭的許愿!”鐘愛華的嘴唇開始哆嗦。

    我心想我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綽號,當下點了點頭:“嗯,你怎么認出來的?”

    鐘愛華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手來想要抓我胳膊:“真瞎了我的狗眼啊!我明明看過新聞發(fā)布會的照片,怎么剛才就沒認出來呢!你就是許愿啊!那個許愿啊!”

    我算是體會到那些港臺明星在內(nèi)地是什么待遇了,他兩眼發(fā)亮跟個追星族似的,熱情得讓人受不了。我有點不勝其擾,但也有了一點點得意——哥們兒我也算是有擁躉的人了。

    周圍的食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好不容易把鐘愛華勸回到座位。他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又站起來:“英雄,我敬你一杯!”

    “坐下喝,坐下喝。”

    “我能給許老師您做一期專訪嗎?”

    “不必了。”我趕緊拒絕。我是偷偷離開京城的,這要是上了鄭州的報紙,行蹤豈不全曝光了?

    “您來鄭州,一定是和古董鑒定有關(guān)系吧?是不是又有驚天大案等著破?”鐘愛華一臉期待地問,然后還沒等我回答,又自己敲了敲頭,自嘲說,“對啦,這都是機密,怎么能跟我一個小記者講呢。”

    這家伙還真不是一般的直爽。

    我看著鐘愛華,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看得出,這家伙對古董行業(yè)很有感情。他是本地人,又要做鄭州文物市場的專題報道,手里一定有不少關(guān)于造假的資料。從他那里,說不定可以挖到一點關(guān)于老朝奉的資料。我再怎么熟悉鑒寶,在鄭州畢竟是外地人,得有當?shù)氐膸鸵r才好施展。強龍不壓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

    于是我讓他冷靜一點,一臉嚴肅地開口道:“我來鄭州,確實有件事想查清楚。要不你聽聽,幫我參詳一下。”鐘愛華激動得滿臉漲紅,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拿出個記事本和圓珠筆,唯恐漏聽一句。于是我把閻山川家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我隱去了老朝奉的名字,只說追查到一條制假販假的線索。我問他:“你覺得這信,是如何送進閻山川家的?”

    鐘愛華這會兒已經(jīng)稍微恢復了點冷靜,聽我說完,他把圓珠筆擱在嘴里咬了幾下,又問了我?guī)拙湓陂惿酱业脑庥觯粫r陷入沉思。忽然“咔吧”一下,他竟把圓珠筆頭給咬碎了。鐘愛華吐出塑料碎渣,咧開嘴樂了:“許老師,我想明白了。”

    “哦?”

    “大眼賊告訴您的地址,應(yīng)該沒錯;閻山川對此毫不知情,也沒錯。”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我皺起眉頭。

    “不矛盾啊,您忽略了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信,可不會自己跑到閻山川家里啊。”鐘愛華笑著做了個送信的動作。

    鐘愛華這么一提示,我腦海里一下子豁然開朗。

    對啊,能接觸到這些訂貨信的,除了閻山川以外,還有每天上門送信的郵遞員啊!如果郵遞員是老朝奉的人,那么他便可以在派送的時候,把所有寫給閻家的信截留下來。這樣一來,訂貨信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進工坊。就算這個地址被警方關(guān)注,調(diào)查者首先也會把方向?qū)屎敛恢榈拈惿酱ǎo老朝奉留出足夠的預警時間。

    老朝奉這個安排,可謂是大隱隱于市,巧妙至極。

    我看看手表,現(xiàn)在是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那個郵遞員就要去閻山川家送報紙了。我想到這里,起身欲走。鐘愛華忙道:“您這是要去堵人揭發(fā)造假黑幕了?”我點點頭,事不宜遲,要趁他們覺察之前,把這根線死死咬住。

    鐘愛華怯生生地問他能跟著去嗎,一臉期待。我猶豫了一下,但又不想打擊這小家伙的積極性,就說你可以跟去,但不許跟任何人說。鐘愛華雀躍不已,把脖子上掛著的那臺相機舉起來又放下:“我答應(yīng)您。不過萬一這案子破了,您可得讓我做個獨家報道。”

    “一言為定。”

    我們倆離開小飯館,直奔閻山川家而去。閻山川家照舊大門緊鎖,不知昨晚他們吵得如何。我們蹲守在巷子口附近,過不多時,一個留著半長發(fā)的郵遞員騎著自行車進來,他拿出兩份報紙,熟練地投進郵筒,然后車把一打,騎了出去。他自行車后座搭著兩個郵政大挎包,里面裝滿了花花綠綠各種郵件。

    鐘愛華用眼神問我怎么辦,我說跟著他。我們沒時間叫車,只能靠雙腳去跟蹤。好在那個郵遞員一家一家投遞,速度也不快,我們勉強能咬住他。就這樣,我們跟了他在城區(qū)里轉(zhuǎn)了足有一下午,郵遞員一直在各處街道投遞,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跟蹤?quán)]遞員可不是個輕松活,我畢竟不是方震那樣的偵察兵,跟到后來,累得有些腰酸背疼。鐘愛華倒是生龍活虎,還不時舉起相機拍上幾張。一想到他不時投過來的崇拜眼神,我就不好意思說自己累了,只得咬著牙堅持。

    郵遞員給一家單位的收發(fā)室投遞完一摞郵件,然后沿著馬路騎下去。鐘愛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詫異道:“好奇怪啊。”我問他怎么了。鐘愛華說郵遞員都是分片兒的,一般負責一個城區(qū)內(nèi)的特定幾條街,可他剛才明明是在金水區(qū),但現(xiàn)在過了馬路,從區(qū)劃上說已經(jīng)進入管城區(qū)來了,這不合投遞規(guī)矩。

    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這么說,他跨區(qū)是為了把寄到閻山川家的訂貨信送出去?”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們兩個人精神一振,跟近上去。我們看到郵遞員過了馬路,把自行車停在一座五層大樓前,捧著一大堆郵件進去,過了五分鐘才出來。出來以后,郵遞員沒有繼續(xù)前進,而是車頭一拐,穿過馬路回到金水區(qū)。

    他這個舉動,無疑證實了我們的猜測。鐘愛華問我接下來怎么辦,我說你去跟郵遞員,你把相機給我,我進樓里去看看,咱們倆晚上在劉記燴面那兒碰頭。鐘愛華跟小兵張嘎似的,特嚴肅地沖我敬了個軍禮,轉(zhuǎn)身跑開。

    這大樓一進門是個開闊的大廳,左右立柱旁各擺著兩個落地纏枝大花瓶。正中一尊大座鐘,鐘上頭墻上掛著一幅洛陽牡丹圖。這估計是某個事業(yè)單位的產(chǎn)業(yè),租給小公司當辦公室。我從大樓銘牌上看到,多是會計師事務(wù)所、旅游公司、法律咨詢、某某駐鄭州辦事處、圖書編輯室之類。人來人往,還挺熱鬧的。

    我徑直走到前臺,裝出特別焦急的樣子,說有一封特別重要的信件遞錯了,必須要找回來。前臺是個小姑娘,挺同情我,指了指身后一個大紙箱子,說這是剛送來的,還沒分撿到大樓郵箱里。我翻了一圈,里頭沒有寫著閻山川家地址的郵件,就問前臺之前有誰拿過沒有。前臺小姑娘先說沒有,后來又說有一家公司是郵遞員直接送上去的,不走前臺,在四樓,叫新鄭圖良工藝品有限公司。

    我謝過小姑娘,抬腿朝四樓爬去,左拐第一間就是。說來奇怪,相鄰的幾家公司都掛著黃銅色的牌匾,懸著海報,門前打掃得很干凈。這家公司倒好,門前堆著幾個破紙箱子和廢紙堆,門框還留著膠帶痕跡,緊閉的磨砂玻璃門上貼著一張打印紙,上面印著“新鄭圖良”五個字,怎么看都不像一家正經(jīng)公司。

    我一看這名字,就知道肯定有蹊蹺。

    國家有明文規(guī)定,制販高仿古代工藝品是合法的,制販贗品是違法的。可是高仿和贗品之間的定義特別微妙,它們的區(qū)別,往往只在于買賣的時候是否明確告知性質(zhì)。說白了,同樣一件唐三彩,你說這是高仿的您拿好,這就合法;您說這是乾陵挖出來的,就不合法——當然,兩者的價格也是個重要參考——所以很多造假者鉆這個法律空子,給自己披上一層仿古工藝品的合法皮,公然生產(chǎn)大量高仿品。至于這些高仿品在市面上以什么身份流通,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我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沒著急敲門,而是轉(zhuǎn)回樓下。我跟前臺小姑娘攀談了幾句,趁機從紙箱子里偷偷拿走一封寄給本樓一家雜志社的信,又借了張信紙和一個空信封。我在信紙上潦草地寫了幾句話,放進信封,然后填入閻山川家的地址,撕了張郵票封好,再走上樓去。

    我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一條小縫,一個女人探出頭來,一臉警惕地看著我。我把兩封信遞過去,滿臉堆笑:“你好,我是三樓律師所的,剛才我上樓的時候看見郵遞員掉了兩封信,估計是你的,給送過來。”

    女人的表情稍微緩和了點,她接過兩封信,飛快地掃了一眼信皮,然后拈出那封雜志社的信還給我:“這封不是。”

    我把信接回去,有意無意往辦公室里張望了一眼:“哎?你們是做工藝品的啊?我這認識幾個朋友,需求挺大的,有興趣合作一回嗎?”

    “對不起,我們這兒不對外。”女人生硬地回答,然后“砰”地把門給關(guān)上了。

    我捏著信封,望著緊閉的大門,“嘿嘿”冷笑了一聲,舉起相機拍了幾張。這家叫新鄭圖良的公司,果然是老朝奉的制假產(chǎn)業(yè)鏈中的一環(huán)。

    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一束光芒從天而降,鎖定了老朝奉在陰影中的一只腳。距離我把他徹底拖出在陽光下的日子,已經(jīng)不遠了。

    我把雜志社那封信送回前臺,離開大樓。等我走到劉記羊rou燴面時,鐘愛華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了。我把相機給他,讓他送到附近相熟的洗印店去沖洗,有一個小時就能拿到照片。

    我們倆進了小店,點了兩碗羊湯、兩碟小菜,邊吃邊說。鐘愛華告訴我,那個郵遞員回郵局以后,跟誰也沒接觸,直接回了家,鐘愛華還記下了他家的地址,然后我把新鄭圖良的事跟他講了一遍。

    “您沒設(shè)法溜進去看看?”鐘愛華問。

    我搖搖頭:“我估計這里只是一個聯(lián)絡(luò)處,里面不會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貿(mào)然闖入,恐怕會驚動他們,得不償失。”

    “那您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先回北京上報給學會,等他們研究下一步的策略。”我回答道。

    “當啷”一聲,鐘愛華手里的鋼勺掉在桌子上,一臉吃驚:“您這就回去了?”

    “嗯。”我回答。我出發(fā)之前就跟自己做了約定,查出線索適時收手,絕不戀棧。老朝奉的障眼法已去,新鄭圖良浮出水面,再往下查,恐怕就得借助學會的力量了。而學會沒有執(zhí)法權(quán),只有建議權(quán),想動外地的造假窩點,必須通過劉局、方震他們跟當?shù)鼐絽f(xié)調(diào),挺復雜的,非一日之功。

    鐘愛華眉頭大皺,滿臉的失望:“我還以為您會趁熱打鐵一查到底。”我有點不忍心,寬慰他道:“時機成熟我會再來的,最多一個月。你放心好了,你的獨家報道跑不了。”鐘愛華身子往后重重一靠,臉上居然浮出被侮辱的怒意,一拍桌子:“您把我當什么人了?我做報道是為了揭露真相,可不是為了搶什么獨家!”

    “好,好,是我說錯了。”我試圖安撫這只炸毛的小家伙。

    鐘愛華氣呼呼地揮動著右臂:“您知不知道,咱們只要再往前查一步,說不定就能揭出一個造假窩點。這個節(jié)骨眼您要回北京,得耽誤一個月。這一個月不知他們又會造出多少假貨,坑害多少人。你們五脈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阻止這些悲劇發(fā)生嗎?”

    “我可沒說不管。但我們的敵人太過狡猾,這事還得謹慎一點才行……”我勸說道,說到一半陡然停住了,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明明就是劉一鳴前不久勸我的臺詞,這未免也太諷刺了。

    鐘愛華沒注意到我微微扭曲的表情,他端起相機,用指頭煩躁地旋轉(zhuǎn)著光圈:“您知道嗎?我本來想的是,您是福爾摩斯,我是華生,在旁邊用這相機把您鑒寶除黑的行動都記下來——現(xiàn)在看來,是沒機會拍到您追求真相的英姿了。”

    “呃,也不能這么說。”我遲疑了一下。

    鐘愛華眼里流露出濃重的失落,就像是一個父親忘了給他買玩具的小孩子。他站起身來,一字一頓:“許老師您要走,我也攔不住,祝您一路順風。不過這條線我會一個人繼續(xù)查下去的,絕不放棄。至于后面如何,您記得看報紙吧。”我低聲喝道:“別胡鬧了!這些造假團伙背后都有黑勢力。你一個人去蠻干,實在太危險了!”

    鐘愛華把相機挎到脖子上,一仰下巴:“記者的天職就和相機一樣,追求真實,挖掘真相。鑒寶我不懂,但我相信換了當年的明眼梅花,應(yīng)該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這輕輕的一句話,讓我頓時僵在椅子上,為之語塞。許家老祖宗創(chuàng)建五脈,正是為了“去偽存真”四個字,現(xiàn)在卻要靠一個外人來教訓。這小家伙一腔熱血,讓我看到了我爺爺和我父親追求真實的影子。現(xiàn)在五脈那群鉤心斗角的人所缺失的,正是這么一種對真實頭撞南墻誓不回的追求。看他失望成這樣,我覺得心中一痛。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明眼梅花真正精神的背叛。

    我默然良久,終于長長地嘆息一聲:“好吧,你贏了。我會多留幾天,咱們把這事再往下挖一挖。”

    “真的?”

    “真的,你快坐回來吧,服了你了。”

    鐘愛華一下子就把憤怒扔到九重天外,換了副笑嘻嘻的表情:“我就知道,您肯定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去的,對吧?”我無奈地豎起三根指頭:“但咱們得約法三章。一,你得聽我的;二,一旦苗頭不對,就立刻收手,不許逞強;三,這件事絕對不許泄露給第三個人,你爹媽都不行。”

    “放心吧,我們做記者的最有職業(yè)道德。”鐘愛華拍了拍胸脯。

    其實我內(nèi)心深處,也不想就這么一走了之。“新鄭圖良工藝品”就像是一根瓜秧子,只要輕輕一拎,就能拎出一大串瓜。放著這么大的誘惑離開,我也舍不得啊。現(xiàn)在鐘愛華給了我一個理由,我想那就多查一下吧。

    鐘愛華喜氣洋洋地坐下,一臉新兵蛋子式的興奮:“那咱們接下來怎么查?盯著進出新鄭圖良的所有人?”

    我略作思考,隨即搖搖頭。這個辦法工作量太大,光靠我們兩個根本做不完。更何況,老朝奉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在產(chǎn)業(yè)鏈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肯定都設(shè)置了保險。比如第一個環(huán)節(jié)的保險,就是閻山川。只要警方被訂貨地址誤導到他們家,老朝奉就會第一時間抽身而退。等到對方覺察到郵遞員送信的貓膩,這條線已經(jīng)徹底斷了。

    這家新鄭圖良工藝品公司,應(yīng)該就是第二道環(huán)節(jié)的保險所在。不把保險拆掉就貿(mào)然動手,一定會驚動敵人。

    從我的觀察來看,這家公司只是個皮包公司,并不真正經(jīng)營業(yè)務(wù),它唯一的功能就是收信匯總,與造假的工坊保持單向聯(lián)系。老朝奉會派人打電話過來,或者找人來取訂單。公司辦事員既不知電話是哪里打來的,也不知道取單子的是誰。就算警察搗毀了這個公司,也肯定問不出什么東西。我不知道老朝奉會不會這么安排,但若是我來布置,就會這么做。

    “那可怎么查啊?”鐘愛華哪想到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的,一聽就蒙了。

    我悠然喝了一口辛辣的羊湯:“你去把照片取回來吧,那里面有答案。我本打算帶回去給學會當證據(jù)用的,現(xiàn)在看來,只好我們自己用了。”

    鐘愛華拍拍屁股,離開劉記,過不多時便回轉(zhuǎn)過來,手里拿著一迭照片。這些照片洗得很清楚,我一張一張看過來,然后挑出一張,把它攤在桌面上指給鐘愛華看。這是一張新鄭圖良公司正門的特寫,鐘愛華抓耳撓腮,半天看不出端倪。我拿指頭點了點,點在門口那幾個棕色的瓦楞紙盒子上。

    “這堆破爛怎么了?”他一臉疑惑。

    “你仔細想想。造假的幕后黑手(我故意在他面前隱去老朝奉的名字)不光要接訂單,也要發(fā)貨,而且發(fā)貨量很大。這么大的物資流出,如果在一些小地方郵局寄出,一查就能查到發(fā)貨人。他們必須得回鄭州這四衢通達之地,才好走貨。所以新鄭圖良不光負責收訂單,肯定也承擔發(fā)貨的任務(wù)。”

    “您不是說這個公司跟幕后黑手是單向聯(lián)系嗎?那這豈不是很矛盾?”

    “不矛盾。如果我是幕后黑手,我會讓新鄭圖良的辦事員做兩件事:給指定地點發(fā)訂單,到指定地點取貨寄送。至于發(fā)給誰,誰給運來的,她根本不知道——這么一來,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制假者。”

    鐘愛華瞪大了眼睛:“那這些箱子……”

    “箱子里有白色泡沫的顆粒,說明里面裝的都是易碎品,顯然是古董。而且你看這幾個箱子都是同樣規(guī)格,上面的字也是一樣,都寫著‘震遠運輸’,不可能是隨手拿的,應(yīng)該是批量發(fā)貨時用的包裝——我估計,這個震遠運輸,恐怕就是負責運輸贗品的公司。”

    “可是,如果統(tǒng)一用一種箱子,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查到線索?幕后黑手會這么不仔細?”

    我搖搖頭:“這個震遠運輸,八成是他們自己的產(chǎn)業(yè),只負責從造假作坊到鄭州這一段運輸。然后新鄭圖良的人會把貨接下來,換成郵政包裝再寄出去——這一套手續(xù)看似繁瑣,卻是遮掩痕跡的最好手段。”

    “那個辦事員,大概沒想到我們能從一堆垃圾里分析出這么多吧?”鐘愛華興奮地一拍巴掌。

    我得意地擺了擺手指:“他們千算萬算,卻漏算了辦事員的懶惰。這家公司并不真的做業(yè)務(wù),所以辦事員對門面衛(wèi)生沒那么上心。她發(fā)完貨,用了幾個震遠運輸?shù)目障渥樱S手扔在門口懶得打掃,這才讓咱們看出了端倪。”

    鐘愛華佩服得直拍桌子:“您可真是個福爾摩斯啊!”

    “你這個華生也不差嘛,每個問題都問在了點兒上。”我微笑著回答道。這些推理,其實都是古董鑒定里的小應(yīng)用。眼睛毒的人,連瓷釉上的小氣泡都能看出講究,別說幾個破紙盒子了。

    “震遠運輸?shù)氖戮徒唤o我吧!”鐘愛華舔舔嘴唇,自告奮勇。

    這方面的調(diào)查,他一個本地記者自然比我在行,我便讓他放手去做。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位華生比小說里的華生能干多了,沒一個小時就拿到了結(jié)果。鐘愛華說他在工商局和交管局有朋友,打了幾個電話就查到了震遠運輸?shù)牡准殹?/br>
    原來這家運輸公司是掛在一個國企下面,私人承包,專門跑鄭州、開封和洛陽三地的短途運輸。承包人姓孫,不過這八成只是個掛名的幌子。鐘愛華還查到了它的公司地址,就在鄭州西北方向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

    “現(xiàn)在有點晚,明天等我朋友都上班,還能查得更細。”鐘愛華不好意思地說。

    “已經(jīng)夠了,事不宜遲,咱們現(xiàn)在就去。一件事要做,就要立刻去做,要不就不做。”我做了個決斷的手勢。現(xiàn)在當著鐘愛華面前,我有意無意總會說一些短促有力的警句,好像一位導師。這個年輕人對我很崇拜,我有責任去教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