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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煥笑,“我不會放你走。” 他還是不松口娶她。 沈初媜一身勁散盡,合目不語。 裴煥抱緊她,絲毫不舍得松手。 馬車行過廊橋,他們徹底離開了鄴都。 到金陵是在十幾日后,應天府尹蕭常早聞得消息,特意到金陵城門前將人迎了進來。 金陵商賈眾多,隨處可見店鋪街市,照著比對,鄴都更具雍容穩重,金陵則更適合百姓生存,大楚開國時,曾定都在這里,后來因著鄴都位居中原腹地,北地又常遭蒙古人入侵,鞭長莫及,太/祖陛下多方考慮,才將都城移去了鄴都,正合了那句“天子守國門①”。 錦衣衛入城,其實高調,尤其是裴煥,穿的大紅蟒衣,一路行來誰都看得見。 錦衣衛的煞名天下人都知道,從上到下誰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蕭常自不敢苛待直接領著人入住了自己的府邸。 裴煥跨門進堂屋,直接坐到上座,沈初婳站在他身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蕭常親自奉上熱茶,對著他諂媚笑道,“裴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 “蕭大人言重了,”裴煥呷著茶水,空一只眼飄過沈初婳,隨即又道,“本官這一路走來是又餓又累。” 蕭常自是意會,連忙道,“下官已在松風閣定了雅閣,還請大人和這位……公公隨下官移步過去。” 他不太確定沈初婳的身份,她穿的是錦衣衛官袍,但樣子白凈纖細,氣韻陰柔,不像是錦衣衛里出來的武士,倒像陛下指派來的公公,但說實在的,這位公公就是在太監堆里也屬女氣。 沈初婳霎時一臉紅,她探一只手摳裴煥身后。 裴煥便把笑收住,起身道,“蕭大人委實好客,本官卻之不恭了。” 他說著先起身,抻手朝外道,“公公先請。” 沈初媜張著眸瞪他。 裴煥彎唇,將手朝前讓讓。 沈初婳便只得抬步先走,她走兩步又回頭看他,確定他跟上了才敢接著跟蕭常走。 他們進松風閣時,才見著一眾地方官都候在門口。 沈初婳很少見這么多人,她緩緩退到裴煥身后。 裴煥和那些官員一一寒暄過,才帶著沈初婳一起上了雅閣。 金陵偏南,城包著水,水繞著城,隨處可見船只小橋,松風閣將好臨近秦淮河邊,靠窗那一排皆是水色,才入春,河中的水草還沒長起來,船飄在河面上,能見著許多船夫撒網捕魚,料峭春寒,那水上還飄著霧,看著都冷,也不知能不能撈到魚。 沈初婳看過就收回眼,跟著裴煥往上座去,他坐倒了她還傻站著。 裴煥直他臨近的座道,“坐那里。” 沈初媜也不接他話,順著他指的座坐好。 蕭常等人也依次坐下來,他朝后拉了拉墻邊的線,只聽叮鈴鈴作響,兩邊門朝左右撤開,幾個婢女端著菜進來。 蕭常給自己斟了杯酒,先敬裴煥道,“裴大人,下官失職才叫您受累過來,這杯酒算下官給您賠不是。” 裴煥也回敬他,“府尹大人客氣,這事出的蹊蹺,還得本官查清了才好做論斷,大人不必把罪責先擔下。” 蕭常嘆氣,“下官轄管下出了這樣的事,下官豈敢推脫責任。” 裴煥抿一口酒,道,“皇陵失竊,那些守衛審問了嗎?” 蕭常道,“正是要跟您說這事,那盜賊不知何時竟從皇陵東邊挖了一條暗道直接通到了皇陵里。” 他慚愧的搖著頭,“下官發覺已經太晚了,太后娘娘的墓早被他們搬空。” 裴煥微微側臉,見沈初婳攥著筷子慢慢夾菜吃,并不聽他們談論的事,他不覺笑了笑,回蕭常道,“這么說,人還沒抓到。” 蕭常唉著聲,連忙起身朝他作揖,“裴大人,下官沒用,一個人也沒抓到。” 裴煥咂一聲,道,“他們偷了太后娘娘的殉葬物品總不能一直藏著,遲早還是會拿出來賣,坊市那里只要派人盯著,不怕他們不出現。”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道,“你們城門口也得做排查,假如這群人想把東西運出去,那在城內怎么找他們都不會出來,唯有城門那一關,他們逃不了。” 蕭常往袖子里揣著手,羞愧道,“確實如您說的那般,下官都派人在四方城門嚴加看查,但還沒發現有可疑的人出現。” 桌上魚蝦多,沈初婳夾著一只蝦尾左看右看,愣是沒法下嘴,蝦殼沒剝,叫她這么吃她還是頭一回,她咬了一點還沒吃到什么rou又吐出來,干脆就把那只蝦丟盤子里不碰了。 裴煥以手遮著唇防別人看見他笑,嗓音還是極嚴肅道,“這才多久,他們還沒傻到立刻送上門,這段時間看緊了就是,便是他們不出來,咱們也有時間把金陵搜個遍。” 蕭常連連稱是,隨即坐下來吃喝。 一頓飯吃的七七八八,各人都算飽了。 窗外天昏黃,裴煥瞅著沈初婳無聊的拿筷子戳碗里米飯,便揩著嘴道,“晚了,這天也冷,擱這里呆長了凍腳,還是回去歇著的好。” 蕭常陪笑道,“這會子天還沒黑,大人回去也睡不著,下官在珍坊包了場,您要不過去玩兩把馬吊。” 馬吊哪兒都時興,從上到下只要是玩樂場所,它定少不了。 裴煥沒甚興趣,不過他望過沈初婳,她倒是豎耳在聽,他笑一瞬調侃的問她,“公公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