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彭星望想想也有道理,心平氣和地答應了。 雖然沒有狗,但地下室真有了游戲廳,客廳還有從二樓下來的滑滑梯,陽臺之一還被改成了給小孩種植物養蝸牛的觀察性花房,相當不錯。 姜忘這邊家里房子干凈簡單,像小孩的東西,衣服雜物什么的全都分類打包進收納盒里,一天就可以全部收拾干凈。 他要忙公司的事,沒太多時間給季臨秋幫把手,直到搬家當日才又去找他。 季臨秋同樣整理出七八個大盒子,正囑咐著幫忙搬家的工人一定要輕拿輕放。 “好多東西。”姜忘順手拿起門口掃帚幫忙清灰,掃了幾步 瞥見墻角吉他:“這個不帶走?” 季臨秋想了想:“這是把練習吉他,螺絲都生銹了,有點走音,我回頭再買一把。” 姜忘掃完灰瞧見沒別的事,趁著搬家工人進進出出的時間玩他的吉他,跟彈棉花一樣聲音悶亂,反正聽著不對。 季臨秋看得想笑:“哪兒是這么彈得。” 他當著他的面抱好吉他,信手一撥又按弦掃弦,走音的情況下都彈出一首槍與玫瑰的《don't cry》。 姜忘略有幾分不服,依著季臨秋的指導學左右手該如何把,以及按哪兒才能出不同弦的聲兒。 沒想到彈吉他是很痛的事兒。 倒不是青春傷痛似水年華的那種痛,是堅硬鋼弦一根根勒進rou里還得忍著繼續邊壓邊撥的那種痛。 偏偏彈吉他把和弦位需要四個指頭都摁著弦,彈個小星星都兩手一塊疼。 他突然對彈吉他這么文青的事有了全新的認知。 連帶著感覺季臨秋的形象都有幾分堅毅可敬。 “好家伙,”姜忘把吉他還了回去:“這玩意兒原來得用勁兒按?我一直以為就是拿個三角小撥片掃掃掃。” 季臨秋噙著笑把四指張開,給姜忘摸指尖薄薄的繭。 “玩吉他的都有這個,躲都躲不掉。” 姜忘摸那薄繭摸的滿臉訝異,但又不小心觸到繭外羽毛般柔軟的指腹,心里莫名一跳。 他把這種異樣感壓下心底,故作好奇道:“那女孩兒玩吉他也是一手繭?” “沒區別,”季臨秋收回手,從手邊布籃里翻出來一個木塤。 “你怕痛,那試試這個?” “不用,”男人和盤托出:“其實讀小學時候這個和學校發的豎笛我都試過。” “曲子吹得不怎么樣,口水亂糊。” “怎么跟星望一樣,”季臨秋笑得無奈:“算了,我以后有空多教教他。” 大小雜物全部裝上貨車駛向新屋,兩個破舊黑暗的小屋也就此關上門,像是終于可以被遺忘一樣。 姜忘開著車跟在貨車后面,等開到地方了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從兜里摸出一把鑰匙。 “院門鎖和正門鎖,”他分出四把,首先交給副駕駛的季臨秋:“我一套,季老師一套。” 然后轉過身,鄭重而平等地遞給彭星望。 “你也一套。” “以后,這兒就是我們永久的家了。” “哪怕你長成大人,以后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也隨時可以回來住,在家里痛快的哭,沒心沒肺的笑。” “哪怕工作累了,再也不想應付老板和加班了,也可以隨時回來。” “星星,你永遠可以在這個家里做小孩兒。” 季臨秋聽著他的囑咐,像是內心有什么被觸動,低著頭也很慢地點點頭。 彭星望似懂非懂的接過鑰匙,當著大人的面把他串到自己的奧特曼掛墜上。 “我會保護好它的!絕對不會弄丟!” “嗯,哥哥相信你,”姜忘看向季臨秋,此刻已經把他接納為一家人:“季老師也一樣。” 季臨秋望向他們兩,沒再說話,張開手臂用力抱過去。 第27章 尋常二十多歲的青年開店做生意, 難免要吃幾回苦,要么失手要么翻車,極少數被運氣之神眷顧, 順風順水就地發財暴富。 姜忘在許多人眼里就是祖墳埋二踢腳的類型。 他們感覺這人不光足球算得準,書店選址也凈挑風水寶地,把城里幾個聚寶盆黃金地點全悶聲不吭地搶了。 其實還真不是。 姜忘開書店能賺錢全靠來自二十年后的敏銳嗅覺,以及資深房產銷售的職業眼光。 他能一眼分辨出好幾條商業街的流量大小,開在東三鋪和西三鋪的細微區別, 選址撿漏堪稱一絕。 眼瞅著姜大老板賺了錢,許多人也跟著躁動,剛過了兩個月就有好幾個書店試圖效仿同樣的經營模式,也像模像樣地賣起奶茶,招呼學生們進來看書做作業。 然而也就熱鬧幾天, 過幾日又恢復成不景氣狀態。 姜忘思索來去, 決定拿現有的資金往省城投。 投資這件事很讓人上癮, 有種賭博的快感。 此刻各大電商終于有初步營銷的跡象, 五六線小城市也陸續出現網購訂單。 而實體經濟正是興盛的時候, 他有大把時間在省城立足,再以此為輻射點, 用更多年把生意逐步擴散至全國。 更妙的是, 他清晰記得省城地鐵和后續商業中心的黃金地點。 姜忘做決定很快,前一天晚上想到這個點,第二天早上就開車去了省城裕漢市, 到了地方重新加滿半桶油, 帶著相機地圖寫寫畫畫。 他還順手捎了小孩兒尺子, 雖然上面糊了好幾個奧特曼貼紙, 但用起來很順手。 幾條線路交叉一畫, 合適地點當即出現。 他不多猶豫,再次開車過去踩了踩點,又觀察了下附近還在施工,以及已經有很多人家陸續入住的樓盤,快速定下了包含三層的大商鋪。 樓盤是城市的血脈樞紐,哪里涌動豐富,哪里便生生不息。 財務沒想到事情這么突然。 “老板,真的嗎?” “您不多想想?” “不用。”姜忘純粹是通知他一聲,轉頭簽好名字,找設計師重新確定門面風格。 一忙就是十幾天,到最后姜忘索性在附近酒店里辦了個白金會員,把施工方案完全定好以后才回小城。 回來的那天已經是9月9號,小孩讀二年級都好幾天了。 彭星望知道大哥去出差了,親爹也去出差了,乖乖地一個人去學校登記報道,一個人去刷卡交學費,一個人去午睡的小宿舍里鋪被子床單。 他照顧自己很久了,已經足夠嫻熟。 季臨秋剛開始還不放心,事事都陪著。 奈何班主任老太太動輒擰眉毛瞪眼,看學生煩看年輕同事更煩,懟著誰都要扯好幾句。 “八歲怎么了?老一代八歲那會兒都跟著家里人下地插秧了,他好歹還有學上!” 季臨秋面露不贊同,但還是消失在她面前,不多生事端。 倒是彭星望麻利地料理完開學一切,后續幾天里要包書皮跑手續也應付得很好,回家路上牽著季老師還特意哄他。 “不要擔心啦,我一個人也很棒!” “而且我會跟大哥一樣棒哦!” 季臨秋忍俊不禁,低頭親了下小孩兒頭頂,牽著他一起過馬路。 然后直到走完斑馬線,抵達寬闊道路的另一頭,他才看到倚著路燈的姜忘。 男人明顯看到了他親彭星望的那一幕,笑得促狹。 季臨秋眼睛一眨,走到姜忘面前時故意抿著唇。 “你笑什么。” “笑了嗎?”姜忘揚起眉毛:“沒覺得啊。” 人十幾天沒見著,自戀勁兒倒是沒變。 季臨秋橫他一眼,三人默契地一同往回走。 姜忘離家許久,再回來時莫名有種新鮮感。 他其實跟彭星望一樣,親身體驗家庭感覺也就這兩個月的事兒,先前習慣了獨狼做派。 現在不光有關系緊密的好友,還有個需要天天cao心的小尾巴,感覺也不錯。 等回到家里,季臨秋先進屋批改作業,姜忘陪彭星望在夕陽下的小院子里給梔子花樹澆水,小孩壓低聲音悄悄說話。 “哥哥,明天就是教師節了。” 姜忘哦了一聲,想了想:“錢不夠了?我等會陪你去給老師買花?” “不是!錢我還存了好多!”彭星望一臉‘你這個榆木腦袋’的表情:“明天我們也要給季老師送花!” 姜忘心想這小孩的黏糊勁怎么還沒過,又思索幾秒。 “其實好幾個班的學生都會給他送花,你送了也會被淹沒,估計連香味都會串。” 彭星望耷拉著頭,悶悶不樂。 “送禮物太俗,送花也不好,怎么辦呢。” 姜忘沒想到自己畢業這么多年還得cao心這種事,半晌道:“還是寫張心意卡吧,你的字……很特別,季老師一定會記住。” 他把那個五馬分尸的比喻咽了回去,沒舍得打壓小孩自信心。 彭星望唰得抬頭,拉著他就去自己房間里拿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