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上寨之路
“公中的錢當然不能隨意動用了。”陳篤敬笑道:“不過島上的南安別院總得建了,預計的婚期是今年年內,說是下秋,最多是八月或九月,不能超過十月,要興造侯府別院,建成象樣的府邸,一個大花園就得耗時良久。加上伺候的丫鬟小廝,護院的牙將也得有地方居住。叫明達選址吧,我們替他造一個別院,連帶造一萬間房舍,告訴他,這算是三妹的嫁妝,算不得他的產業(yè)!” 房子建好當然要立契,上報給福州這邊備案,大魏在經濟管理的水準上遠超漢唐,如果歷史上有明或清,也是拍馬都跟不上大魏在經濟上的管理水準。 一個大型別院,由一個個實用的院落組成,從大門到二儀,正堂,偏院套偏院,馬廄廚房和后花園,講究的山石,引流的渠水,池塘,亭臺閣軒抄手游廊,大量的花卉,花上幾千貫可以有,花幾萬貫也不定能造的象個樣子,按兩家都是侯府的標準,還有東藩開發(fā)的前景,這個別院最少得花五六萬貫,按福州的地價,就是好幾千畝上田的價格,要是坡田,夠買一萬畝的。 普通的房舍,一造萬間,當然不可能真的是丫鬟小廝護院的居住,就是幫徐子先搞的開發(fā)。 一間房舍,草房茅舍不必提,不值錢,一些人工錢而已,徐子先要造的是象樣的磚墻瓦頂的房舍,一間造價在八貫到十貫之間。 一個五間房舍帶大門的農家小院,成本是四十到五十貫之間,一般能賣到六十貫。 若是在福州府城賣,怕是能得二百貫,但這不是建筑成本,而是發(fā)達城市地價的溢價。 在東藩,成本怕是要大一些,一間最少十貫,就是說,陳篤敬這幾句話之間,二十萬貫差不多就送出去了。 “我也不能叫你小妹沒活錢使……”陳篤敬笑著道:“陪嫁再給三百兩金子,三千兩銀子,三萬貫錢,另外建在東藩的商行,一年得利總會有些,從我的份子里,拿三成給小妹當零花錢罷。” 在東藩建商行進行轉口貿易,這也是扶持和開發(fā)東藩的條件之一,陳篤光和陳篤中等人俱是同意的,以侯府名義建的商行,收入當然是公中的,陳篤敬是族長兼家長,所得的部份肯定是最大的一部份。 不過陳篤敬估計,東藩的轉口貿易一年最大頭的肯定是棉花布匹,畢竟開發(fā)東藩就是奔著棉田和織布去的。 老實說,如果不是徐子先在紡棉織布上展露了技術上的前景,不管是單腳踏機還是水力紡機,水力織機,都叫昌文侯府感覺到了南安侯府的潛實力,怕是這種合作仍然會停留在紙面上。 已經有現成的收購渠道,每年襲斷的布匹買賣已經使昌文侯府賺了不少,何必再去荒島上冒險? 就算種出棉花,制成皮棉,再紡成棉線,織成布匹,其間不知道要經歷多少環(huán)節(jié),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導致前功盡棄的事例實在是太多了。 南安侯府有優(yōu)秀的人才,超強的組織能力,這一點昌文侯府上下都可以確定,正因如此,一幫老狐貍才忍著rou痛,拿出大筆的錢財投入到東藩這種二百年都沒翻身的荒島上。 要是產棉,紡棉,織布稍微出什么錯,可算是把錢丟在海里,能叫福州的那些世家大族給笑死過去。 靖遠侯陳滿因為和徐子先的矛盾,早就放出話來,要等著看昌文侯府和徐子先的笑話。 不過陳篤敬估計,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人力,牧力,種子,農具,這些東西早就齊備了,地方大,土地充足,昌文侯府的人也去東藩看過了,在徐子先所說的南部平原地方確實是有大片的沒有山地的平原區(qū)域,東西有百里左右,南北是有四百里左右,要是全部開發(fā),怕是有四五百萬畝耕地,加上過百萬畝的林地,還有相當大的水域面積,還有相當長的海岸線,各種資源相當充裕,徐子先要做事又是縝密精細,種棉織布,沒有不成功的可能。 只要積布出來,轉口貿易在東藩總會有一些規(guī)模,但陳篤敬估計規(guī)模不會太大,一年有幾萬貫左右的收益就算不錯了,給三成給小女兒,一年最多幾千貫,也就只能當零花錢了。 “我都眼紅了。”陳正志開玩笑道:“兒子都沒這么多零花錢。” 陳篤敬笑了笑,不理會胡說八道的陳正志,福建人嫁女兒就是嫁妝越多越好,陳正志結親也是世家,嫁妝也多的嚇人。 這種風俗幾百年后都沒有改,嫁妝越多,女兒嫁過去就越不會受欺負,地位就越高,娘家也跟著有面子。 當然兩家侯府不必在這等事上較勁,陳篤敬給這么多,就是知道將來徐子先會在東藩島上花大力氣,很有可能在東藩常住,女兒當然是住的越舒服越好。 要不是有些忌憚,陳篤敬恨不得把南安的侯府別院和福州城里的侯府正邸也修一修,花幾萬貫錢都只是小事,女兒過的舒服才最要緊。 陳篤敬幾個女兒嫁的都是不錯,李明宇也是福建的官紳世家,家族也是有豪宅大屋,嫁過去的女兒不怕受罪。 對小女兒陳篤敬是偏愛一些,嫁妝也多不少,但大女兒她們也不會吃醋,畢竟她們嫁的是官員,小妹卻是與侯府結親,禮數上是要比普通的官員高一等。 世家大族,親情要講,更要講人脈勢力。 南安侯徐子先的實力越強,小妹的嫁妝越多,別的姐妹只會高興,因為等若是她們自己的家族勢力,也是跟著猛漲了好大一截。 這等事,普通的平民百姓是想象不到的,爭那么一點蠅頭小利做甚?徐子先將來的權力版圖里頭,隨意劃分一些出來,不夠大家發(fā)財的? “多謝父親大人。”陳文珺站起身來,蹲身一福,清麗的臉上也是顯露著笑容,父兄的疼愛她感受的相當明顯,至于徐子先這個未來夫君,現在已經將不少主事的權力給了她這個未來的侯府主母,萬千寵愛在一身,還有什么可多說的? …… 相比陳文珺的心滿意足,徐子先的臉色就要陰沉的多了。 他到岐州上任已經十余天,先是在州衙熟悉公務,連帶著叫陳佐才和陳道堅等人熟悉政務流程,不能在公事上出錯。 徐子先自己則是在吳畏三等人的簇擁下,在岐州等地視察防備情形。 方少群是一直跟隨著,雖然不夠親厚,但現在侯府內外都是清楚的知道,君侯最為倚重和信任的,就是這位從京師跟下來的小方先生。 這些天來,徐子先關注的就是上寨。 上寨就是在岐山半腰,徐子先跟著一隊往上補給的隊伍,一起往上寨去。 上一次過來還是在七八年前了,當時徐子先還是少年,只記得一路上行不易,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有時候躺在父親懷中,有時候在山民搭的抬轎上昏睡,身上蓋著厚實的被褥,就算是夏天,由于山上風大濕寒,特別是山腰之上,更是比山腳下要冷的多。 徐子先總是記得,醒來時是父親替自己蓋被子…… 少年時的記憶模糊不清了,徐子先只記得山腳下那些七零八落的村落,高低不平削尖的木柵圍墻,然后是從山腳到山腰的羊腸小道。 上寨就建在山腰上的一片平地上,也是大片的木柵欄圍成的區(qū)域,有好幾個箭樓,五百多廂軍士兵駐守,有小校場,矗立著十幾個箭靶,武械庫,軍糧庫,將士們睡覺的棚屋區(qū),還有一幢孤零零的演武廳,演武廳后就是上寨都指揮住的小院,也就二十來間房舍,沒有什么多余的裝飾,畢竟從山腳下一路上來,最險峻的地方毛驢都走不了了,只能用肩膀抬著挑擔送補給到上寨,要不是防備岐山盜,哪用的著在這樣險峻的山腰之上筑軍寨? 也是頂峰太險峻了,而且最大的地方只能容幾十人站立,若不然的話,怕是當初修寨的人要將軍寨修到岐山頂峰上去。 一路上烽火臺也是很多,一些瘦弱的,滿臉麻木的廂軍將士持著破爛的長矟或鐵矛,一臉漠然的看著徐子先等人經過。 在知道是新任防御使,上寨都指揮經過時,這些廂軍將士才活過來的樣子,忙不迭的給徐子先行禮。 徐子先面色難看,并不是因為往上寨的路途難走,而是因為李星五和董瑞祥還是死撐著,不僅不來拜見,數次點卯都托病不至。 徐子先已經失去耐心,如果這兩人還是這樣的死硬不聽令,下山之后,徐子先就用點卯,會cao不至的借口,彈劾這兩個老資格的都指揮,甚至查軍械,查空額,查后勤軍需,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兩個刺頭。 在此之前只是給齊王面子,這兩個刺頭展露一些東西,估計也是想討價還價,徐子先過來不是來游山玩水的,必定會對付陳于泰,兩個刺頭估計是徐子先要用的上他們,先把價碼抬高,叫徐子先就地還錢,反正南安侯用的著他們,就得禮下于人。 徐子先心中有點嫌惡,這兩人以前和大葛二葛交情不壞,也是能打仗的猛將,這些年下來,成什么樣的人了? 廂軍都是這樣的帶兵將領,能打好仗才是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