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碎花小鱷:“你放心吧。爸,我還想和你一起做游戲。” “父親”:“好啊。” 碎花小鱷給父親出了十幾個腦筋急轉彎,他竟然都說出了正確答案。 最后,“父親”說:“我給你出一個吧。” 碎花小鱷打字:“好!” “父親”說:“我現在和寶貝女兒一起做游戲——打一成語。” 碎花小鱷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 “父親”說:“死去活來啊!” 碎花小鱷哆嗦了一下。 雖然這個“父親”是模擬的,但是她始終回避著“死”字。“父親”卻說出來了,接著他爽朗地笑起來。 碎花小鱷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父親”說:“寶貝,現在是晚上11點46分了,你該睡覺了。一個女孩兒熬夜,皮膚就沒有光澤,男孩就不會喜歡你。好好兒睡覺,爸爸祝你做個好夢。” 碎花小鱷的眼睛一濕,打字說道:“好的,爸,你也該休息了,拜拜。” “父親”說:“拜拜,寶貝。” 碎花小鱷戀戀不舍地關掉了程序,“父親”一下就在電腦中消失了。 碎花小鱷頓時變得孤苦伶仃。 她回味了很久,感覺父親真的回來了,只是他擔心她害怕,于是做了很多鋪墊——首先讓她在網上遇到了一個叫“人魚橫行”的人,然后這個人利用所謂心理學和電腦程序給她制造了一個電子“父親”…… 死去的人想回來和親人見面,往往通過做夢。碎花小鱷聽一個同學說過,她死去的外公曾經給她媽托夢,說他不喜歡那塊墓地…… 現在,父親回來陪伴她了,只是換了一種更真實的方式而已。 她在系統盤里建了二十六個文件夾,分別取了貌似應用程序的名字,又全部隱藏起來。這些文件夾一個套一個,就像俄羅斯套娃一樣。她把父親藏在最后一個文件夾里,沒人能找到。 第二天,她又上街專門買了一個最貴的電腦包,把電腦裝進去,小心地保護起來。 她堅信,“父親”在里面。 是的,從這一天起,她和“他”將永遠在一起。 第十三章 一模一樣的床單 早晨,碎花小鱷醒來的時候,飯飯正站在床邊看著她。 窗外陰得厲害,黑壓壓的。 碎花小鱷總是醒在飯飯前頭,今天卻不同。 碎花小鱷朝季之末的床上看了一眼,她不在,臉盆也不在,她應該去洗漱了。 飯飯說:“小鱷,我問你一件事,行嗎?” 碎花小鱷說:“你可從來不這么婆婆mama的。” 飯飯說:“昨天夜里你在跟誰視頻聊天?” 碎花小鱷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飯飯說:“我看見了。你老實說,你爸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碎花小鱷眨巴了幾下眼睛,終于說:“你誤會了,昨天跟我聊天的那個人是我叔叔,親叔叔。” 飯飯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我說怎么那么像你爸呢!” 碎花小鱷說:“該我問你了。” 飯飯說:“你問我什么?” 碎花小鱷:“那瓶可樂真是季之末給我買的?” 飯飯的眼神頓時有些飄忽,說:“是啊,怎么了?” 碎花小鱷:“她在哪兒買的?” 飯飯說:“還能在哪兒買!就在校門口那個小賣店唄。” 碎花小鱷看著她的眼睛,半天沒說話。 飯飯說:“有什么問題嗎?” 碎花小鱷說:“沒有。” 她嘴上這么說,內心卻回到了過去的那種恐懼中。 飯飯和季之末也許都不明白一個道理——假如出納在數現金的時候,多出了一些錢,而且怎么都找不到出處,那肯定隱藏著一個大窟窿。現在,碎花小鱷的生活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瓶可樂和一根棒球棒,那暗處肯定隱藏著巨大的危險。飯飯和季之末想合伙遮住這個危險,其實更危險。 碎花小鱷忽然堅定起來了,她要留下來。假如她跑了,那么她可能永遠都看不到暗處那個人的長相了。她要平心靜氣,直到等到這個人露出眼睛來,然后把碎瓶子戳進去。 碎花小鱷起床之后,季之末回來了,她去洗漱竟然也戴著一頂絳紫色的報童帽。 飯飯說:“小鱷,快去洗,我們等你一起去食堂。” 碎花小鱷說:“你們去吧,我今天不想吃了。” 飯飯說:“懶蟲!我給你帶回來吧,不吃早飯,你慢慢就會變得像我這么胖……” 碎花小鱷洗漱回來,飯飯和季之末已經走了。她把臉盆放好,直起身,敏感地四下看了看,沒多出什么東西。 可不知為什么,她有一種感覺——這個寢室有變化。 哪里有變化呢? 看來看去,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床上。昨天,她只把電腦和一些貴重物品帶走了,被褥都留在了寢室里。 她走到床前,把褥子掀起來看了看,下面是床板。 她又把枕頭掀起來看了看,看到了那根棒球棒。 她趴下來,在床上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陌生氣息。她仔細查看床單,心里“咯噔”一下——盡管花紋一模一樣,她還是發現,她的床單被人替換了!前不久,她晾床單的時候,被風刮到了鐵柵欄上,扎了一個口子,一直沒縫上,現在,那個口子不見了! 有人為她換了一張新床單! 她后退幾步,坐在了季之末的床上。 暗處的那個人又出現了! 此人費了多少心機啊——碎花小鱷過去的那張床單是在一家很小的床上用品店買的,花紋很特殊,藍格白底,零星地綴著紫色的心形圖案。他要買到同樣的床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要跑多少家商場…… 那么,他把那張舊床單弄到哪兒去了? 碎花小鱷忽然想到,溜進寢室的這個人也許是個男的,是個變態。他偷梁換柱,拿走了碎花小鱷的床單,藏起來,每天夜里意yin…… 想到這兒,她一下惡心起來。 她站起身,把這張床單拽起來,快步走出去,扔進了寢室樓門口的垃圾桶。然后回來,從床頭柜里取出一張紅床單鋪上了。 飯飯和季之末回來了。 碎花小鱷不打算告訴她們這件事。 飯飯給她打回了飯菜,朝她的床頭柜上一放,說:“嬌小姐,用餐吧。” 碎花小鱷突然說:“床單……” 飯飯本能地看了看她自己的床單,說:“床單?” 季之末看了看碎花小鱷,顯然沒明白她在說什么。 碎花小鱷確定了,她們跟這張床單沒有任何關系。 她說:“我換床單了,你們沒注意到嗎?” 飯飯說:“哦,這個不如過去那個好看。” 這天早上,碎花小鱷沒有吃早餐。 很快,飯飯就跑到旁邊寢室跟人打牌去了,季之末一個人在玩游戲。 碎花小鱷離開了寢室。 拋開這些怪事,她感覺,在這個學校里待著,簡直就是浪費光陰。可是,不在這里她又能去哪兒呢? 天越來越陰了,好像快黑了一樣,有點兒風,一股一股地吹過來,竟然有點兒冷。 碎花小鱷在寢室樓前面慢慢溜達,漫無目的。她的視野里總共出現過三個人:一個男生,一個男生,一個女生。之所以沒說兩個男生,那是因為他們各走各的。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腋下夾著一本厚厚的書,那不像是課內書,更像什么古籍。 碎花小鱷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垃圾桶上。垃圾桶是黑色的,差不多到人的腰部那么高,現在,它的邊緣露出了一角鮮艷的顏色,有點藍,有點白,又有點紫。 那正是她剛才扔進去的床單,隨著風,一下下飄動著。 碎花小鱷若有所思地望著它,又發現了異常之處。她扔床單的時候,垃圾桶里幾乎是空的,床單在底部,不可能露出來。也不是風吹的,垃圾桶那么深,風不可能吹進去。如果里面的垃圾快滿了,那么床單應該被壓在底下…… 可是現在它露出了一角。 碎花小鱷覺得它正從里面朝外爬。 它比蛇更軟。 接下來,只要它再扭動幾下就會爬出垃圾桶。然后呢,它要干什么?爬進寢室,爬上她的床,蓋住那張紅床單,再扭動幾下,變得平平展展? 碎花小鱷死死盯住了它。 等了好久,它還是只露出那么大一角,慢慢地一下下飄動著。碎花小鱷知道,它在跟自己斗耐心。 她轉身走開了。 她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垃圾桶附近,再一看,它真的爬出來了!現在,它至少露出了三分之一,擋住了半截垃圾桶! 碎花小鱷大步走過去,一把將它拽出來,扔在了地上。接著,她朝垃圾桶里看了看,里面依然是空的,那么深,它是怎么上來的? 正巧經過一個穿校服的男生,他朝碎花小鱷望過來。 碎花小鱷說:“你有火兒嗎?” 那個男生趕緊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抽煙。” 碎花小鱷說:“哦。” 那個男生就走過去了。 碎花小鱷繼續觀望,等了半天,再沒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