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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十號酒館:判官在線閱讀 - 第25節

第25節

    一不做,二不休。我打定主意,要把人家稍微再往絕路上逼一逼:“先知是奇武會的靈魂,如果你們在一個月之內抓不到他,那些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大公司就會全線崩潰。考慮到他們對經濟的影響力,我覺得,也許全世界的大蕭條都會順勢到來吧。”

    涂根嘆了口氣,扶住了額頭,揉太陽xue。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那兒肯定有天人交戰。

    我好言相勸:“警探,我真心敬佩你是條漢子。”

    “你怎么被卷到奇武會這個案子里面來的我不知道,但我得承認,估計沒幾個人能比你干得更好。

    “你剛剛說的,自由對我來說很重要,確實,但卑微而貧窮著,對我來說是毫無吸引力的。”

    這種在關鍵時刻推心置腹的對話,我以前常在電視連續劇里看到,里面的人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或者滾個床單,之后便脫胎換骨,立地成佛。我真心想看看涂根會不會上這個當。

    無論語氣、腔調、語法還是詞匯,我他媽真是越來越像文藝青年了,這門子副作用不知咪咪研發新藥的時候想過沒。

    可惜涂根不是福建人,更不是廈大的,不管我咧咧什么,他迅速回到了自己慣常的處理問題的方式里:

    “第一,我需要時間安排這件事。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我表示明白。

    第二點更顯示了涂根的周密:“第二,我需要你給我更確切的證據,讓我能夠說服那些可以下決定的人,考慮你的要求……”

    這時候我截斷了他。

    “探長,我也有兩點。

    “第一,我沒有證據;第二,我不接受考慮。

    “我只要一個答案。”

    如果我下一分鐘沒有被涂根的大力金剛掌一掌拍死的話,那么,這幾句臺詞實在值得載入史冊。我這輩子還沒有這么牛逼閃閃過啊!

    如果沒有答案怎么辦?我從涂根眉毛彎曲的角度讀到了他的問題。

    我很平靜地建議:“大家來賭一把嘛。”

    在澳門、拉斯維加斯,或者馬來西亞云頂、煙墩路附近的便利店黑窩點——任何一個賭場里面都會有猜大小的賭具。一二三小,四五六大。

    簡單粗暴,一目了然。

    就算經濟崩盤,第一個要“去屎”的人,也不會是我等升斗小民,哪怕我想去華爾街跳樓自殺以示破產的絕望,都找不到門路上人家的樓頂。

    被關在這里,關一年,十年,一百年,so what?我看不到自己有什么其他的退路,何況這個套房雖小,一個人住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開始的那幾天,我整夜大睜雙眼,根本無法入睡,身為囚徒的強烈焦慮與憤怒就像火焰般燃燒著我的身心。但人的適應力可以和蟑螂一樣驚人。有時候把我拖出去提審久了,我還挺想念在這兒蝸居終日的小日子呢。

    “我剛說過,我不介意等。多等一個月,看看你們能不能抓得到先知,如果抓不到,也可以看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

    這是我最后的賭注,跟去人家包子鋪敲詐晚餐一樣,就地一躺,隨便打,打不死就得讓我吃飽。

    總好過試都不試就拱手認輸,或餓一宿肚子。

    涂根看了我起碼五分鐘,眼都沒眨一下。最后他確認我是來真的,但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我們很快就要正式提審奇武會董事會的人,說不定他們會配合我們供出先知的下落。丁通,那時候你就毫無機會了。”

    我差點笑出了聲兒:“探長,這種玩笑就不用開了吧。

    “連正式提審都開始不了,你如果搞得定他們,還用得著來搞我?”

    三十五 致命一擊

    涂根走后的當天晚上,我按照正常時間上床,默默地望著灰色的天花板,想了一會兒小鈴鐺雪白的大腿就睡著了,除了明察秋毫之外,胸大無腦也是我的突出優點之一。

    但這一覺很快就結束了,我從周公家里不辭而別,非常突兀地睜開了眼。

    囚室外的走廊上二十四小時開著燈,那點昏黃的光從門下面漏了進來,房間里暗影重重,仿佛有人站在我身邊,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隨著我被人從床上抓住脖子后一把揪起,直接摔到對面的墻上,真實世界便向我亮開了雪亮的獠牙。

    我從墻上滑下來,跪在地上,捂住喉嚨拼命地咳嗽,肋骨應聲就斷了,胸腔傳來劇烈的疼痛,肺部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樣,無論我怎么拼命喘,氧氣都明顯不夠。

    嘴里充滿了金屬的味道——內臟在出血,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直接見上帝去了。到底有沒有十二個處女在那邊排成一排等著我啊?(等等,我皈依的是哪個教派來著?)但這才是開始,昏暗與眩暈中我看不清黑暗中出手揍我的人是誰,他緩慢地走過來,一腳踩在我的背上,鞋子非常沉重,像通體都由金屬鑄成。我被踩得五體貼地,整個體內的空氣都被壓擠出去了,咔嚓一聲,又有骨頭斷裂,疼痛襲來得如此猛烈,我一時間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兒在疼。嘴里的血沫子一股股地往外冒,我這會兒還有心情想媽的早知道上床的時候不刷牙。我拼命扭過頭想啃他的腳脖子,這叫兔子急了也咬人,結果剛一動脖子,肋骨刺入胸腔某處的尖銳的痛感就阻止了我。

    不管他是誰,都是好手,他對我的第一下偷襲太成功了。我滿腔怒火,一身散打都派不上一根毛的用場,被廢得五體投地。

    一只冰涼的手伸到我的后腦——好大的手,捏住我的后腦勺兒就好像捏了顆核桃。他慢慢收緊五指,疼痛像鋼針一樣從各個地方扎進腦仁深處。我慘叫起來,聲音到一半兒就自動截斷了,眼前完全變黑,就好像突然之間瞎了一樣。相比這一刻腦部所經歷的,剛剛肋骨斷得就好像去逛迪士尼樂園一樣輕松而愉快(小鈴鐺說過她想去逛迪士尼樂園,住在公主才能住的城堡里,看晚上八點的煙花,那時候我要站在旁邊裝文雅,不準亂說話)。

    冰冷的恐懼爬上全身,我顫抖得像只落水的狗。

    耳邊有人輕輕在說話,那語氣居然還算是溫柔謙恭:“關于先知,你知道些什么嗎?”

    我“呸呸”往外吐血沫子,那人放開了我的后腦勺兒,神經們出了一口氣,緩過勁兒來,我的視力似乎又恢復了,但腦子里面卻感覺是一直在沸騰著。我揉了揉眼睛,感覺到滿臉都黏稠腥膻,再摸一把才知道,原來五官都在出血。剛剛那么捏著我,算是在插電煮腦花嗎?

    抬頭那么簡單的動作,做完之后我才發現跟把手放進一百度開水里的感覺差不多——好多年前在東門菜市場跟人耍橫占地盤時我放過,不過不是開水,是沸騰的鹵煮底料,放完后地盤倒是占下來了,手跟鹵好的雞爪子一模一樣。我被小鈴鐺帶去找摩根,他治我的燙傷,小鈴鐺在旁邊治我的骨傷。

    那人又問了一次:“關于先知,你知道些什么嗎?”

    我終于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干凈了一輪,趁著新的一輪涌上來之前趕緊吼了一句:“告訴加雷斯,先知跟他媽是相好……”

    耳邊呼的一聲,老子偌大一個人又跟個破麻袋一樣被他當胸抓起,過肩摔下。這次腦袋和肩膀直接砸在了床上,把硬床板砸得斷為兩半,我倒栽蔥似的栽進了床板的窟窿,四腳朝天,內臟移位,眼看別無他法,只好裝昏死過去。此時尾骨一涼,不由得心中一驚:我丁通做了一輩子好漢,不會死的時候大小便失禁吧?

    這時候外面牢房的鐵門嘩啦一響,有人隔著木門怒吼:“住手,住手!我說過不準亂來,住手!!”

    揍我揍得興起的不速之客正向我彎過腰來,似乎要給我最后致命的一擊,聽到聲音頓住了,緩緩轉過身去。隨著門開,涂根沖了進來,一眼掃過,立刻跳到我身邊翻瞳仁,試頸動脈,伸手打探全身上下,隨后對著門外大叫:“叫醫務室,急救!”

    他是行家,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移動我,否則一旦肋骨刺入心臟,那就死透透沒商量了。

    我向他露出笑容,估計這么血流滿面,他也沒法看出笑得是感激還是諷刺。我氣若游絲地說:“一個……紅臉,一……個……黑……臉,這一套……咳咳咳……對我……咳咳咳……沒用……啊朋友。”

    但我的氣管似乎被打扁了,我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忽高忽低、刺刺啦啦,具體說什么,估計神仙也聽不明白。

    涂根護在我身邊,向揍我的人揮手,聲音中含有怒意:“告訴你老板,我會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時看護他,不要再來這一套!”

    那人無言地退后一步,這時候醫務室的人拍馬趕到,就在嘈雜聲中那人悄悄退出了囚室,估計手指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果然,什么事情都要講究個專業。

    我呼哧呼哧地喘氣,拼命睜眼四顧,只見人影綽綽,看不分明。有好幾個人在七手八腳地給我止血,插管,戴氧氣面罩,固定這里、那里,而后把我搬上擔架,呼啦啦就往外抬。我直視著移動的天花板,還有一盞盞冷冰冰的燈,聽到人們的聲音忽遠忽近,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身體越來越冷,疼痛像在不相干的地方舞蹈,能感覺到卻不需要再留意,知覺越來越模糊,直到擔架行到某處短暫停留了一下,我聽到大門洞開的聲音,而后有個瞬間我像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眼前滿天星斗,心中平靜。

    我從手術臺上撿回來一條小命。據說縫縫補補敲敲打打了十幾小時,送往手術臺的途中為了讓我保持清醒狀態,人們拼命對我喊話。有幾個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呼叫,嘴唇翕動,做出應答,氣若游絲中反復要求的是:“摸,咪咪,摸個咪咪……”有一位巨乳童顏的護士見我血葫蘆般的慘狀,心中不忍,真的拉起我的手按在她溫暖的胸膛上。

    我聽到這里泫然落淚,心中感嘆:這才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在黑暗中為光明歌唱的美麗夜鶯!難怪我在魂離魄散之際,忽然感覺一股真氣從丹田涌起,瞬間流遍任督二脈,周天九轉,守住一點神明不散,方才保住了這條命。當然,我當時真正的意思只是召喚摩根和咪咪來救我一條狗命。

    對話進行到這里,涂根已經完全lost掉了,他一臉古怪地看著我,摸摸頭:“護士還說你麻醉藥勁兒剛過,可能沒什么精神,我看你精神很好的樣子嘛!”

    我們兩個這會兒都待在某家醫院的病房里,涂根介紹說這是赫爾辛基最好的醫院,從倫敦請來的世界頂級外科醫生為我手術,否則能不能保全基本功能都是一個問題。對于到底是誰對我下的手,我們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談——在witty wolf的全限制牢房里都能被痛扁,追問來龍去脈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但這不表示老子不記仇啊!

    我艱難地把腦袋轉過去一點兒對著他,皺起苦瓜臉,帶起鼻子腦門兒一陣疼——康復之日,還是遙遙無期啊:“說吧,你要干什么?”

    他的表情活像居委會大媽來給我發殘疾人證明,順便告訴我以后公交車隨便坐不用給錢一樣,不知是悲是喜,他說:“十二財團的所有人都愿意見你,等你能夠活動了,我就立刻安排。”

    他還真挺為我著想似的想:“這事早完,你好早點出去,監獄里可不利于養傷。”

    我勉強咧嘴笑笑,說:“謝謝你啊。”

    他還沒出完下一口氣,我就接上了:“不過,我現在的要求變了。”

    “我要見十二財團的主腦,而且要他們當場和我簽下協議,每家讓渡給我百分之一的核心股份,并且立刻套現,之后資金委托給合格的基金會獨立管理,每年固定提取收益。”

    涂根霍然而起,瞪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可能覺得我根本就是瘋了,最后終于問:“你知道那十二個財團的百分之一股份每年值多少錢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涂根是一等一的警探,專業通透,耐性卓絕,神經如同鋼絲般強韌,深諳人心。但就算老到他這個程度的獵人,估計也沒料到我這狐貍還有這么狠的一著后蹬腿——還是在被打得只剩下四分之一條命之后。

    但這恰恰就是我要蹬腿的理由:事情明擺著的,當初老子投降,怕的就是被打斷四肢,現在斷都斷了,我還有什么理由不破罐子破摔呢?獅子大開口沒錯啊,答不答應你們看著辦吧。

    老實說真無所謂,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固然有大把遺憾,你們不是遺憾得更厲害嗎——那么多錢沒花完呢!

    說完我就偏過臉去,閉上眼睛,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標準造型,反正麻藥勁兒還強著呢,剛剛那幾問幾答下來,我已經頭昏得像要白日飛升,殺了我都不愿意再繼續下去了。

    涂根見狀,很知趣地起身站了站,說:“我很快答復你。”

    三十六 無人可以欺詐

    這一次他走后沒人再在晚上摸進病房爆我的頭,幾天平靜的養傷生活過下來,醫院說我的身體狀態允許轉移了,監獄那邊就把我拉了回去。

    出病房之前,那個童顏巨乳的護士小姐殺將過來,面色潮紅地把我攔在病房門口,遞來一個小本子——居然是讓我簽名。我心中暗喜,以為患難見真情,人家愛上我的滄桑倜儻,正發愁沒有一個固定的電話號碼可供勾搭,結果小妞說,她當了這么多年護士,從沒見過比我傷口恢復得更快的人,簡直好像肌體自帶痊愈功能一樣。我嘆了口氣,心想這事沒別的緣由,只能去問咪咪。他那個殺千刀的衰老藥,到底有他媽多少種副作用?最近語言中樞倒是不亂跑火車了,肌rou組織開始五迷三道了是吧。

    車子到wittywolf,獄警推了個輪椅過來接,我正美,心說這待遇挺人道,回頭兩個重型鐐銬嘩啦一聲套上來把我直接固定在輪椅上了。進了監獄大樓的門,穿過行政區和工作人員活動區,進了關押區。去我的牢房要右轉,押我的兩位彪形大漢卻斷然左轉。

    走過去提審室慣常要走的那條灰色長廊,再轉左,穿過一個莫名其妙空空蕩蕩的大廳,來到建筑物的另一頭,長廊到底,最后進的是一間無比大的屋子。

    里頭黑壓壓一大片人,我看了看,至少一二百。人多,但一點不亂,各有分工的樣子,看起來都很放松,站著、坐著的位置足以控制房間的各個出口和角落。有的人穿制服,有的人穿牛仔,貝雷帽、鴨舌帽、棒球帽款式齊全,但不管他們打扮成什么樣子,我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全都是身經百戰的一流安保人員。

    人群里我一眼就見到了加雷斯,他今天沒有穿那件標志性的皮衣,而是西裝革履,活像要去見客戶的資深銷售人員,坐在和所有人都不搭邊的角落里。他身體前傾,雙臂撐在膝蓋上,遙遙對我注視著,面無表情。

    即使他一言不發,初來乍到的人也能馬上知道誰是這里真正的老板。

    加雷斯坐的沙發后還貼身站著另一個人,一望便知是日本籍——女性化的臉、劉海和神色,毫無表情的時候也有一種愉快的柔和感,他交叉雙手抱胸,那雙手非常大,非常強壯。

    一陣電流穿過我的心臟。

    他就是揍得我現在還得坐輪椅的那個人。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一無所有,仿佛不認得我,又仿佛我只是一堆沒有被打足火候的牛rou丸原料。我迎著他的視線,拼命睜大眼睛瞪他,非常希望摩根曾經在我的視網膜下面也裝個把暗器,我現在就可以一拋媚眼插死這個狗娘養的。

    保鏢們給我讓出一條通道,我穿過去的時候很想和大家揮手致意。當然,他們肯定不會鳥我。

    房間的另一頭墻壁正中,黑色大門微敞,涂根和我先后進去,身后兩名大漢給我松了鐐銬,自覺退下。

    才跟這里面的陣容打了個照面,我沒出息的腎上腺就分泌激素如尿崩。

    穿越了,我肯定穿越了。

    在另一個平行宇宙中的我,十年前顯然沒選擇成為街頭混混,而是懸梁刺股上了大學,讀的還是影視廣播學院,以“超優秀畢業生”的頭銜離校,上臺代表廣大群眾領獎。

    不這樣的話就沒法解釋十年之后這一番風光。我這分明是在福布斯全球財富領袖論壇上當司儀——非常身殘志堅的金牌司儀啊!

    里面的房間比外面的還大,都不知道當初建成這模樣是為了干什么。正對面墻上有三扇雕花窗戶,都有我一個半人那么高,彩色窗玻璃上畫著一堆人,還有羊啊、帳篷啊什么的,亂七八糟地不知道想要表達什么。窗下長桌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蕩蕩(什么?語言中樞我還以為你好了),桌后一字排開,十二張高背椅,看樣式怪怪的,不知道來自哪個國家,不是給皇帝坐過,就是給皇帝的小老婆坐過,總之都是好東西。

    現在那些椅子上坐著的人,財富地位和古代的皇帝差得可能也不太遠。

    十二財團的真正所有者,現在,就在我的眼前。

    排排坐,吃果果。我莫名想起耳熟能詳的一首兒歌。

    排名不分男女老少高低貴賤忠jian。

    我的腎上腺素跟我個性很接近,一泡尿似的,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平靜下來,在自己的輪椅專座上擺好姿勢。

    涂根不聲不響地退到角落,用一種刻意為之的平淡聲音給會面的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

    “丁通,奇武會判官。”

    “十二財團的所有者。”

    我咧嘴笑了笑,環顧一周之后,慢慢舉起手,指向排在對面左數第四位的那個金發藍眼的中年美婦。

    “瑪麗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