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是真的特別高興。

    歡歡喜喜就開始收拾東西, 完全沒昨天扛不住壓力捂臉痛哭的樣子。

    她需要的東西不多，換洗的三套衣服加洗漱用品。

    多的主要是兩個小孩的。

    衣服、玩具、奶粉、紙尿褲等等。

    好在她家離爸那沒多遠，到時候缺什么直接來拿就行。

    今天早早的吃了晚飯, 就和兩個女兒在家等著。

    她早上的時候給鄭奇打過電話。

    說是要回家住一段時間, 鄭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沒說幾句就不耐煩的掛斷電話。

    她知道鄭奇是在生氣，生氣之前打電話過來要錢她沒給。

    不想給也不能給。

    她手里的錢本來就不多, 要是再給了, 她餓死也就算了, 可兩個孩子怎么辦？

    林夕沒打算再打過去，不搭理就不搭理吧，反正她也不是太想和鄭奇說話。

    他們兩個雖然在一起四年左右, 但要說有很濃厚的感情還真沒有。

    大姐每次跟她說, 這是喪偶式婚姻，可有的時候, 她是真覺得鄭奇待在家里比他出門的時間要難熬一些。

    “mama, 我們真的要去外公家嗎？”

    錦錦黏糊過來, 鉆進mama的懷里，將腦袋靠在mama的肩膀上, 整個人成了個粘人精。

    林夕抱著她，“對，咱們去外公家住幾天。”

    錦錦有些沒勁, 她不是太喜歡去外公家, 上回她坐在毯子上玩玩具，外公還說她亂丟東西呢。

    雖然很小, 但記得清楚。

    她喜歡mama和大姨姨, 不喜歡爸爸、爺爺奶奶, 還有外公。

    因為每次他們來，都會說她不好。

    林夕知道女兒不太想去，但是她真的很想去看看。

    這還是第一次爸對她這么關心，讓她十分的期待。

    從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跟她說，她是被生錯了。

    要不是醫生檢查錯，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她這個人，她肯定會被流下來，媽再給家里生個弟弟。

    正是因為她被生下來，占了弟弟的位置，所以爸媽才沒有兒子。

    小時候的她聽了很傷心，不是沒跑去問過爸媽。

    最后得到的是爸的不耐煩和媽眼里的恨。

    一直到媽去世，她這輩子從沒見到媽對她大笑，抱著她呵護她，這些從來就沒有過。

    哪怕她很聽話、成績很好，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個好孩子，但是她從沒得到過家里人的夸獎。

    更別說，會觀察她胖了還是瘦了，又是不是太累了，愿意給她搭把手。

    這些，是二十五年來，從沒有過的。

    所以。

    林夕這次想要稍微自私那么一下下。

    哪怕錦錦不喜歡，她還是想回家看看，要是真的待不好，或者待不慣，那就再回來。

    林戚來得有些早，下午三點半就來了。

    專門租了一輛面包車，就想著東西會不會太多，省得出租車放不下。

    結果林夕收拾的東西很少。

    除了小女兒的衣服多了點，她和錦錦就準備了三套換洗，然后就是毛巾、牙刷，再之后就是兩個玩偶娃娃，兩罐奶粉和兩包紙尿褲。

    真的很少。

    林戚也沒問怎么這么少東西，一手抱著梅梅，一手拎著個稍微重點的袋子，然后帶著她們母女坐上面包車。

    沒幾分鐘的路暢就到了樓下。

    林戚付了錢，就帶著她們進了小區。

    林戚的房子買了十年多點，但是林夕基本沒怎么住過。

    房子剛買住了一兩年就去外地上大學，等回來沒住多久就結婚搬了出去，之后來得次數不少不多，但從沒留下來過個夜。

    就連過年，她也沒在家住過。

    因為爸一到放年假，就會回老家跟奶奶和姑姑們一起過年，她就算是去拜年，也是去的鄉下老家。

    細想想，上一回睡在家里，還是五年之前出嫁的那一天了。

    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

    也許是因為緊張，所以一路上他都不敢說話，除了梅梅時不時的哼唧聲，他們都顯得很安靜。

    到了家門口，林夕才發現家里大門換成了指紋密碼鎖。

    林戚一邊開門一邊道：“等會兒我把你們的指紋輸進去，密碼你也記一記，321330。”

    林夕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幻覺。

    3月21和3月30，是她和jiejie的生日。

    但除了她們兩姐妹之外，幾乎沒人記住。

    每次過生日，家里人要么是忘記，要么就選了21號和30號中間的一日來當做她們生日，沒有蛋糕沒有禮物，但是會有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條。

    她有的時間，很懷疑，是不是爸媽根本就記不住她和jiejie的生日。

    這是她心中多年的疑惑，但也是沒法問出的疑惑。

    可今天……

    原來爸還記得啊。

    “哇！”房門一打開，鄭錦錦就驚呼出聲，她趕緊扯了扯mama的袖子，指著門口放著的東西：“是小汽車！mama是小汽車。”

    林夕回神過來，也看到了。

    一輛兒童玩得小汽車，能直接坐進去開起來的。

    她住的樓下有很多孩子都有，錦錦每回都緊緊地盯著，可一輛下來就是大幾百，她就是再疼孩子也舍不得買。

    沒想到，爸這里居然會有。

    不止小汽車，她還發現家里有很些變化。

    桌角墻角這些，居然都被安上了海綿墊，這些就是防止孩子在家碰到撞到，當時生下錦錦后，她跟鄭奇也提出過要不要，但是鄭奇一說太麻煩二說太貴，更說只要她這個當媽的時時護著就不會有事。

    然后就不了了之。

    林夕怎么都沒想到，爸會在家裝這個。

    不止如此，客廳里還放著一個嬰兒小床，陽臺那被圈了起來，里面放了好多玩具和娃娃。

    這一切，都是爸替她準備的？

    林戚將已經睡過去的梅梅放進嬰兒床內，他像是看出林夕臉上的疑問，便道：“這些有一部分是從商場里拿出來的。”

    說得很委婉，像是有些不自在。

    可這樣一說，何嘗不是代表著也有一些是他買來的。

    從商場里確實能拿出一些東西，大部分都是供應商贈送的，但是一般像小汽車、嬰兒床肯定不會。

    “哇！粉色的娃娃！”鄭錦錦又是驚呼一聲。

    她看到了放在陽臺的娃娃，能有她身子高，毛茸茸的摸上去肯定很舒服。

    但是沒有mama的首肯，她就是再想去也不敢動。

    林夕輕輕推了推她，示意著讓她去玩玩。

    為什么不開口？因為她怕自己的語氣中，有哽咽的聲音。

    林戚道：“要不先回房把東西放下。”

    林夕點著頭，拎著袋子進了她原先的房間。

    家里三室兩廳，她和jiejie的房間稍微小一點，一間小房間里面放著床、放著書桌，基本就沒了其他空位。

    而等她將房門打開，第一個反應還以為她走錯了房間。

    小床被換成了大床，書桌沒了換成了一個嬰兒小床，和客廳里的那個差不多。

    再有，床上放了好多東西。

    有她的家居服，也有兩個孩子的衣物。

    在飄窗上，也放了好幾罐奶粉以及紙尿褲。

    林夕哽咽兩聲，最后實在沒忍住，再一次哭了出來。

    可昨天在冰箱前捂臉哭啼不同，那次是絕望，這一次卻是開心釋然。

    她以為爸真的只是讓她來住住，卻不想他為她們準備了這么這么多的東西。

    幾乎，什么都不缺。

    “外公。”鄭錦錦坐在毯子上，她沒去抓放在毯子上的玩具，而是先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些真的都是給我玩的嘛？”

    林戚坐在一旁，在他的視線里，能看到正在嬰兒床上睡覺的梅梅，也能看到陽臺的錦錦，他沒回答而是問道：“你喜歡嗎？”

    鄭錦錦害羞的點了點頭，她喜歡的。

    很喜歡很喜歡。

    林戚點著頭，“你喜歡就好，那都是你的了。”

    鄭錦錦的眼睛猛地發亮，“謝謝外公。”

    才拿著娃娃玩了起來。

    她想著，這里有這么多娃娃和玩具，要是meimei也喜歡，她就不和meimei搶了。

    突然。

    鄭錦錦歪著腦袋，“什么聲音？”

    好像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林戚也聽到了，房間里面壓抑著哭聲，哪怕極力忍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聲音傳了出來。

    他道：“或許是家的電視響了，要不要看動漫？”

    鄭錦錦猛地坐直，不過還是擺了擺手，“不了不了，meimei在睡覺，看電視會吵到她，我還是玩娃娃吧。”

    說著，就打算繼續玩起來。

    不過停頓了下，她將手中小點的娃娃舉起來，“外公，你要一起玩嗎？”

    “好呀。”林戚沒拒絕，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沒玩一會兒，林夕走了出來，眼眶有些發紅，不過人看著精神好多，臉上的笑一直沒落下去，“爸，我去做晚飯吧。”

    林戚點著頭，“廚房有菜。”

    林夕應了一聲，就去了廚房。

    廚房的一側放著奶瓶和其他東西，冰箱一打開，里面也堆滿了食材。

    她選了一些，就開始準備晚飯。

    這次做飯，是她最輕松的一次。

    不過在背后背上一個奶娃娃，也不用時不時轉身去看客廳里的動靜，更不用菜做到一半，要么是這個在哭、要么是那個拉臭臭了。

    她總算能全神貫注的去干一件事，而不用一直分心得顧著幾頭。

    ……

    林夕在做飯的時候，林三姐家里正在大吵大鬧。

    “你個蠢婆娘，我讓你別在林戚面前擺闊，現在倒好，他把這個渠道拿回去了我們還怎么賺錢？”周開是氣得要死。

    本來什么都不用打點，躺在家里就能賺不少錢，反正該打點的都已經有人替他們打點，他要做的無非就是進貨、出貨，完全不用考慮該賣給誰，生意會不會好。

    結果呢。

    躺在家里做著發財夢，還想著過段時間再買一輛好車，等兒子大學就把他送去留學，那多有面子啊。

    哪里知道，美夢才剛剛開始做，就被人打斷了。

    周開抓著桌面的煙灰缸，狠狠的砸在林三姐的腳邊，怒道：“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這門生意要回來，別想回家！”

    周開氣，林三姐也氣，她除了氣林戚之外，還氣周開，他居然敢指著她的鼻子罵人？搞清楚啊，家里能賺這么多錢，還是多虧了她好不好？

    要不是林戚看在她這個jiejie的份上，會給他們家送來這么多錢？

    又氣又惱，林三姐直接上前去抓周開的臉，還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你個沒良心的混蛋！你不想想你周開如果不是靠我，你能有房有車？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在哪里討飯呢。”

    “嘶。”周開臉上一疼，怒吼：“瘋婆子你要是再敢動手，我就揍你！”

    “你來啊！你就是個沒用的軟蛋，要是靠你自己，咱們家連飯都吃不上，老娘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甩了你這個吃軟飯的乞丐！”林三姐絲毫不怕，當年她嫁給周開時，周家是真的窮，窮到頓頓都得撿紅薯吃，如果不是她拿了工資做開銷，他們一家真的是要去討飯了。

    所以。

    她根本不懼。

    周家能熬過來，又能買房買車，這里面最大的功勞就是她。

    她沒讓周開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就已經很客氣了，這軟貨還想打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啪’一聲響。

    林三姐怎么都沒想到，自己還真被甩了一巴掌。

    就跟她一開始對林戚也是有討好、順著的態度，時間長了后，就沒當一回事，變得趾高氣昂。

    周開同樣如此。

    在他看來，糧油鋪是他開起來的，就算供貨給商場的渠道是林戚給他的，可他不開糧油鋪還不是賺不到，林戚有三個姐夫，可就他三姐夫賺到錢，怎么就不是他的本事了？

    所以。

    敢罵他軟蛋，還劃傷他的臉，簡直是欠揍！

    而被打的林三姐呢？像是發了癔癥，一邊尖叫一邊掄起拳頭就揍了過去，和周開扭打成一團。

    兩人廝打時，林三姐口中有出息又聽話的兒子周祥慕，一直待在房間里寫作業，不是沒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裝作沒聽到，也沒打算去勸，就一直坐在書桌前，寫他的作業。

    林戚是在晚上□□點的時候接到林大姐的電話。

    林大姐在電話里說，林三姐和周開打了一架，雙雙入院。

    林三姐被揍得眼睛充血，頭發都被薅了一大塊去。

    周開更慘，先是被打折了胳膊，然后被林三姐用細跟的高跟鞋重擊在后背，直接敲出了一個血窟窿。

    兩人進了醫院沒還停，一直在大吵大鬧。

    周開的親戚有不少去了醫院，幫著說林三姐的不是。

    林大姐這會兒打電話過來，也是想讓小弟去撐腰，有個男人在現場，也有底氣一些。

    林戚聽到時，有些好笑。

    他寧愿待在家里照顧兩個外孫女，也沒打算去給她們撐腰。

    裝出極為憤怒的道：“周開怎么敢？我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姐夫的份上，怎么可能弄那么好的供貨渠道？要不是我，他這幾年能賺幾百萬？他簡直就是個白眼狼，居然還敢打我姐！”

    林大姐倒吸一口氣：“幾百萬？”

    林戚沒理她，自顧自的道：“離婚！我姐怎么能和這種狗東西再一起？打官司離婚，周開這個家暴男別想分到我姐的錢，就是給我們林家人，也不能讓周家占得便宜！”

    打電話的林大姐一聽。

    眼珠子就不住在轉。

    對啊，可以勸三妹離婚啊，本來就是因為小弟才賺到的錢，憑什么給周開沾光？

    說不準，她還能借此從三妹那掏些錢出來呢。

    林大姐有了主意，重重點頭：“沒錯！這種男人不能在一塊，必須得離婚！”

    林戚知道她是聽了進去，便道：“那行，你先勸勸三姐，我這邊有些事，等處理好了再過去。”

    去是不可能去的，他寧愿在家睡覺也不愿意去看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