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玉面春光(4)
書迷正在閱讀:異界死神境界錄、宿敵明明要命卻過分甜美、穿成男主他舅舅[穿書]、我繼承了一個星球、重生之不做炮灰、我給炮灰當爸[快穿]、奶爸的肆意人生、不滅靈山、一覺醒來喜當爹、吻安甜心:惡魔殿下,別夜襲
朱相如全身濕淋淋地落在畫舫船頭,但見那白衣公子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抱了抱拳道:“兄臺,好俊的身手。”朱相如見他一身白衣,俊眉修目,玉面朱唇,實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朱相如面目本來頗為英俊,但與之相比,卻又遜色不少。 朱相如還禮道:“兄臺過譽,多有打擾!”白衣公子含笑道:“兄臺全身衣服都淋濕了,在下舫中有多余的干凈衣物,若不嫌棄的話,可請兄臺換上。”朱相如心想雙方初次見面便穿對方的衣服,實在不太妥當。 正自沉吟間,白衣公子又笑道:“我看兄臺應是豪爽豁達之人,怎么卻為此小事這般拘謹?”朱相如尋思再猶豫便顯得矯情了。便點頭道:“如此在下不氣了。”白衣公子吩咐身邊站著一個青衣仆從道:“阿云,帶公子到后艙,將我的衣服拿一套給他換上。” 阿云抬眼看了看他,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白衣公子白了他一眼,輕喝道:“快去!”阿云應了聲:“是。”又對朱相如道:“公子請隨我來。”朱相如看在眼里,奇道:“這白衣公子和這仆從怎么都是這般女兒之態。” 朱相如跟著阿云來到后艙,剛一進艙,鼻端便隱隱聞到一陣奇特的香味,只見艙中布置甚為豪奢,一色紅木家私,臨窗一張床上,錦單繡被,艷麗如火,艙壁上掛了一幅以金絲嵌成的仕女圖。床對面的桌上擺著幾件玩物,看上去都是名貴之物,價格不菲。朱相如雖是皇室帝胄,但生于鄉間,從小過的是清苦的平民生活,何曾見過如此奢華的陳設。 李相如正猜測這白衣少年的身份和來歷,阿云已從一只蓋面鑲金嵌玉的箱子中取出一套衣裳,對朱相如道:“公子,你便換上這套衣裳,你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后,置于凳上,我命人取來幫你烘干。”朱相如謝了,阿云便出了艙房,將門帶上。 朱相如抖開衣服,只見那衣服為寶藍色錦緞所制,簇新奪目,質地著手光滑柔軟,摸上去舒服至極。他將濕衣脫下,看了懷中的書信,原來他深知玉樹道長寫的那封信尤為重要,便用油紙包了數層貼收帶著,此時他全身雖被暴雨澆透,但信件居然沒受半點潮濕,完好如初。 他將干凈衣服換上,那衣服略為短了一點,但也勉強合身。再用阿云備好的臉巾拭干頭發,看到桌上放著一把桃花心木制成的梳子,拿起來將頭發梳理整齊,又將那封信貼身藏好,一切妥當后,這才出了艙來。 之前他被大雨澆得如落湯雞一般,頭發凌亂,狼狽不堪,如今一經收拾,又穿上了華麗的服飾,更顯得英挺不凡,俊逸超群,他一出艙,白衣公子便站在艙門外,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道:“兄臺穿上這身衣服,更顯英俊了!”朱相如臉上一紅,說道:“公子見笑,你才是千里挑一的美少年呢!”白衣公子聽到他稱贊自己的容貌,心中竊喜,上前攜了朱相如的手,說道:“有幸識得兄臺,何不坐下來喝杯清茶,在滇池上賞雨品茶,難道不是人間美事?”朱相如看他十指纖細,一只手白得透明,心中又想:“這個少年公子怎么如同一個女兒家一般。” 白衣公子攜著朱相如到了畫舫外艙,朱相如這才細細打量整個畫舫,只見這個畫舫極大,分有兩個艙,一為外艙,一為內艙,朱相如適才換衣的為內艙。外面這個艙十分寬敞,可容數十人,整條船里外均用紅漆漆得透亮,艙內四處作了鏤刻,雕龍畫鳳,雕工精美巧妙,一看便是能工巧匠所為。艙內七八個仆從正在忙東忙西,艙中有兩個銅爐生著炭火,爐中之火燒得正旺。 兩人仆從將李相如換下的濕衣拿了出來,四只手架著,正在爐火上烘烤。另有一爐,有三四個仆役正在爐上用一個精巧的茶具烹茶。炭爐的右側有一張茶桌,茶桌之上放了一副茶具茶杯,茶杯為細磁所制,看上去晶瑩細膩,薄如蟬翼,仿若透明,令人見之便喜。船艙的正中放著一把古琴,琴身紋理細膩,形狀古樸典雅,琴旁一個香爐之中點著幾枝線香,煙霧裊裊,清香入鼻,令人精神一爽。 只見哪些仆從對白衣公子神態極為恭謹,除了阿云之外,都低垂著頭,連正眼都不敢瞧他。朱相如心想:“這少年好大的氣派,不知是什么來頭?” 不多時只聞茶香四溢,布滿整個船艙之內。朱相如忍不住贊道:“好茶,好香的茶!”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問道:“兄臺也喜歡茶道嗎?”朱相如想起小的時候外公吳文儒常品茶讀書,他便陪在一旁,聽他講子日詩云以及前朝舊事。當下答道:“我只略懂一些。這茶聞之仿似陳年普洱,香而不膩,醇而不妖,正是茶中極品。”白衣公子大喜,撫掌道:“兄臺好見識,壺中所烹之茶正是極品普洱,藏壽已達數百年之久。茶中家父素愛普洱,在下自小耳濡目染,也多少學會了一些。” 朱相如道:“唐代陸鴻漸《茶經》有云:茶之道,在烹;烹之道,在火;火之道,在爐。我瞧公子爐為上爐,火為溫火,烹為均烹,看來已入茶道了。” 白衣公子哈哈一笑,道:“兄臺過獎,古語說知音難求,今天與兄臺偶遇,竟遇到一茶中知音,當真是幸何如之。詩云‘流華凈肌骨,疏瀹滌心源。’與二三佳友,擇陽春時節,品一曲好茶,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朱相如聽他出口成章,談吐文雅,見識不俗,心中不禁暗暗詫異。 他初逢年齡相若之人,更兼此人品貌俊雅,心中亦喜,便道:“公子真是雅人。品茶的妙處,古代先哲多有贊譽,不知公子聞知否?”白衣公子看了他一眼,說道:“兄臺果然深諳此道,在下愿聞其詳。” 朱相如道:“自陸鴻漸有《茶經》以來,品茗便已成人間一大雅事。特別是文人墨,俠氣英哲,對品茗別有高論。宋代大詞人蘇東坡詩說:‘紅焙淺甌新火活,龍團小碾斗睛窗。’陸游又說:‘矮紙斜行閑作草,睛窗細乳戲分茶。’此情此景,何其妙哉?” 白衣公子連連稱妙,說道:“好一句‘紅焙淺甌新火活,龍團小碾斗睛窗。’正與眼前情景相應,不過窗外下著大雨罷了。”說罷又是一笑,攜了朱相如走至茶桌邊坐下。 白衣公子抱拳道:“與兄臺談了多時,還未請教尊姓大名?”朱相如心想自己身份特殊隱秘,再說也不知對方底細,不可冒然告訴他真實名姓,略一思索,想到在武當時曾臨時捏造了道號叫“青玄。”便笑道:“在下姓李,名青玄。”白衣公子道:“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朱相如道:“在下討擾多時,又蒙公子讓衣替換,正想請教公子大名,以圖后謝。”白衣公子笑道:“區區小事,何須掛齒。在下姓…陳…陳,名荻秋。”朱相如道:“公子的名字亦是不凡。”白衣公子道:“我生在秋天,所以便取名為荻秋。”這時站于他身后的仆從阿云聞言卻抿嘴一笑。陳荻秋扭頭又白了他一眼,阿云忙憋住了笑,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 正談論時,幾個仆從已將茶烹好,倒入磁杯之中,端到兩人面前。陳荻秋端起茶杯,向朱相如一敬,說道:“青玄兄,請。且試一試的這普洱味道如何。”說罷喝了一小口。朱相如也端起茶來,說了一聲“請”,仰頭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