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趙大爺上車后，顧晴和唐燁又坐車到了縣人民醫院。

    到了門診大樓前，顧晴朝他伸手，“身份證給我，你把口罩和帽子戴好，在這邊等我，我去掛號。”

    “謝謝。”唐燁從錢包里套了身份證遞給顧晴。

    顧晴接過身份證，看到上面的名字，神色驚訝。

    “原來你名字真叫唐海龍。”

    “嗯。”

    顧晴拿著他的身份證到了門診大廳掛號處。

    此時已經將近十點，掛號處排隊的隊形不怎么長，前面大概有七八個人，她站到了隊伍里。

    不到十分鐘就排到了她。

    她掛了消化內科一個姓劉的副主任醫師的號。

    剛拿到掛號單，就接到了顧媛的電話。

    “號掛到了嗎？”顧媛問。

    顧晴將唐燁的身份證揣進兜里，“掛了，現在要去看大夫。”

    “我現在有點忙，一會我找你。”

    顧晴忙拒絕，“不用，我們自己去檢查。”

    不想讓顧媛看到唐燁，萬一認出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晴躲著不見她，顧媛懷疑出聲，“晴晴，是你胃疼還是你同事胃疼？”

    “是我同事，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先上去了。”

    顧晴去門診外喊了唐燁，倆人一同往門診四樓走。

    門診部有電梯，但只有一部，一般只限于病患乘坐。

    倆人選擇了爬樓。

    縣醫院規模小，病人特別多。

    到處都人滿為患。

    且都是衣著樸素，面頰黝黑的老百姓。

    消毒水的味道相當刺鼻。

    到四樓消化內科大夫辦公室門前時，又是長長的隊伍。

    縣醫院也有語音叫號，不過好像是擺設，病人手上都拿著掛號單，或者已經檢查過的病人，拿著檢查單，排隊。

    唐燁捂的嚴實，雙手插在大衣兜里，似是沒想到看個病會如此艱難。

    以前的他，有專門的醫生，身體不舒服，經紀人會直接打電話叫醫生過來檢查。

    他已經不記得，他上一次自己來醫院治病是什么時候。

    他頭疼，“怎么這么多病人？”

    顧晴瞅著前面一個想要插隊的年輕人，隨口回道，“老百姓生活條件好了，都看得起病了。”

    唐燁，“………”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終于排到了唐燁。

    “進去吧。”顧晴將掛號單給他。

    “你跟我一塊去。”他怕醫生說方言，溝通困難。

    顧晴只得陪著他進了辦公室。

    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醫生詢問了唐燁的情況。

    唐燁認真回答。

    最后，劉醫生提議，“像你這種情況，我建議做個胃鏡。”

    “胃鏡？”唐燁和顧晴神色皆是一變，語氣驚愕。

    “對，長期飲食和作息不規律，持續胃疼，應該做個胃鏡詳細檢查，再對癥治療。”

    唐燁問，“如果不做的話，沒辦法診斷嗎？”

    劉醫生回答的很謹慎，“應該是有慢性胃炎，但看不到單子我也不敢確定，沒辦法給藥。”

    唐燁糾結。

    胃鏡，那種折磨人的檢查，他打心底抗拒。

    顧晴看著他，語氣輕柔，“做嗎？”

    唐燁沉吟不語。

    劉醫生開口，“如果真的感覺不舒服，最好檢查一下，也好放心。”

    因為外面還有病人，唐燁沒辦法考慮太久，很快，他做了決定，“好，做吧。”

    劉醫生開始開單子，他問，“早上沒吃飯吧？”

    “沒有。”

    “那我給你開個胃鏡檢查單，做完拿過來根據情況開藥。”

    “好。”

    顧晴從劉醫生手上接過單子，“我去繳費。”

    “謝謝。”

    顧晴跑去交了費，倆人又下了二樓，去胃鏡檢查室。

    顧晴問，“以前做過胃鏡嗎？”

    “沒有。”唐燁回道。

    她含蓄的提醒，“可能會有點難受。”

    “我知道。”

    到了二樓，胃鏡檢查室，得先去對面的醫生辦公室。

    醫生講了一系列做胃鏡的注意事項和可能發生的幾率很小的“事故。”

    然后，讓唐燁簽字。

    簽完字后，給了一顆膠囊，說是麻藥。

    先做了c14呼氣檢查后，等待麻藥見效，才進入了胃鏡檢查室。

    “帽子和口罩都取了。”

    cao作機器的護士是個中年女性，語氣機械。

    唐燁側躺著，開始檢查。

    隨著管子插入喉嚨，顧晴不忍的出了檢查室。

    她在外面，甚至能聽到唐燁難受叫喚的聲音。

    她剛出去，穿著白大褂的顧媛找了過來。

    顧晴神色擔憂的在門口望著，看到顧媛，“你怎么過來了？”

    “下來看看。”她看了眼緊的胃鏡檢查室的門，“你同事在里面？”

    “嗯。”顧晴神色凝重，沒心思多說話。

    她手上還拿著剛才檢查過的c14的檢查單。

    顧媛冷不丁瞥到上面的年齡，26歲。

    顧媛打量著神色焦灼的meimei，忍不住問，“他是不是你對象？”

    “胡說什么？”顧晴聞言，竟有些慌亂，忙解釋，“我同事。”

    她開始趕人，“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那中午一起吃飯。”顧媛也沒時間多待，剛才是上廁所的空檔，溜過來的。

    “我們檢查完可能就回去了，有時間再吃。”

    “那我去忙了。”

    顧媛臨走前說道，“對了，媽這次可能是鐵了心要讓你相親見面，你最好見一見，不然她會回村里住下做你思想工作。”

    “知道了。”

    顧晴的心全在胃鏡室，沒心思搭理顧媛。

    顧媛轉身離開。

    “家屬。”里面有人叫。

    顧晴聽到喊聲，趕緊拿著衛生紙進去。

    唐燁臉色蒼白的躺在檢查室的床上，喘著粗氣。

    嘴角有晶瑩的液體留下。

    顧晴拿著紙給他擦嘴，唐燁接過紙，不讓她擦。

    他坐起來，擦了把嘴，就將口罩戴起。

    沒讓人過多的看到他的狼狽。

    很快旁邊的電腦上單子出來，唐燁問cao作電腦的大夫，“醫生，有問題嗎？”

    “小伙子，慢性胃炎，有潰瘍，得注意了。”

    “謝謝。”

    護士叮囑，“兩個小時內不要吃不要喝，平時飲食清淡些。”

    “好的，謝謝大夫。”顧晴禮貌的開口。

    唐燁將帽子戴好，倆人又去了劉醫生辦公室。

    隊伍很長，排了幾分鐘，已到中午十二點，大夫下班。

    有護士出來喊，“下午再看，劉醫生下班了。”

    排隊的病人哀嘆著，抱怨著，拿著單子轉身離開。

    顧晴朝唐燁說道，“走吧，先出去再說。”

    唐燁雖然捂的嚴實，但顧晴能感覺到他心情很煩躁，氣壓很低。

    像要發火。

    檢查沒花多長時間，盡排隊了。

    出了門診大樓，呼吸著外面相對新鮮的空氣，顧晴安撫他，“別煩躁，你是明星，可能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普通人看病就是這樣，尤其是小地方的醫院，周邊鄉鎮的鄉親們從早上六七點出發，到中午未必能看完病。”

    顧晴簡單的一句話，讓唐燁內心那股子無名火，突然就消散了。

    這就是普通大眾的生活。

    老百姓就是這么看病的。

    他有什么理由生氣？

    有什么資格搞特殊？

    顧晴看了眼表，“下午2:30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呢。”

    她苦惱，“你現在不能吃不能喝，今天天氣也挺冷。”

    北風呼呼的，像要變天。

    唐燁語氣疲憊，“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顧晴應聲，“走吧。”

    “去哪？”

    “跟我走就是。”

    他提醒，“找個安全的地方。”

    “放心，絕對安全。”

    到縣醫院門口，顧晴打了輛出租。

    十分鐘左右，出租車在縣城最高檔的濱城花園小區停下。

    然后，顧晴讓唐燁等著，她進了超市。

    再出來時，手上提著兩個包裝挺精美的大袋子。

    其中一個上面赫然寫著法蘭絨四件套。

    另一個，袋子透明，一眼就看出是一條被子。

    “拿著。”她將四件套遞給唐燁。

    唐燁視線落在那四件套上，詢問，“什么意思？”

    “拿著跟我走就是了。”

    唐燁不明所以，只能接過。

    跟著顧晴進了小區，再進了電梯。

    電梯在八樓停下。

    顧晴開了門，“進來。”

    “這是你家？”唐燁暈暈乎乎的跟著她進去，打量了一眼客廳，問。

    “嗯。”她說道，“我把房間收拾一下，你睡會。”

    顧晴拿著四件套和被子去了臥室。

    鋪好床鋪，“你進去湊合著睡會，我先出去吃飯。”

    聽聞顧晴一個人要去吃獨食，唐燁語氣幽幽，“你就不能陪我一起餓倆小時？”

    顧晴：“不行，挨餓對胃不好，做胃鏡太嚇人了，我飲食一定得規律。”

    唐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