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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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理寺少卿追查的殺手組織,也很可能便是追殺顧秋的那幫人。 那幫人的確很可惡。 綢緞莊的老板說,以往江湖組織就很猖獗,目無王法,當(dāng)初郢國趙氏王朝時期他們便仗著自己有武功,劃分地界,尋釁滋事,如今溫秉初當(dāng)皇帝,自然看不慣這群人,便讓大理寺成立專案組整合江湖幫派。 言梳在綢緞莊里等了一個時辰,街上的官兵只越來越多,絲毫沒有松懈,她無奈嘆了口氣,便與門前守著的官兵道自己回客棧,幾步路,也不遠,那官兵就讓同路的人盯著言梳,直至她入了客棧這才離開。 宋闕見言梳回來,不用問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言梳有些懊惱地坐下道:“早知道我不吃早飯就出去了。” “那餓著肚子怎么辦?”宋闕問。 言梳撐著下巴嘆氣道:“罷了,我與顧大俠本就不熟,說不定經(jīng)過昨夜那事,顧大俠連夜就走了,只是不知道玉棋是不是白跑了一趟。” 官兵從街道上撤走已經(jīng)臨近午時了,言梳連忙朝金世風(fēng)的客棧跑去,宋闕跟在她后頭無奈道:“慢些。” 二人到了金世風(fēng)所住的客棧沒見到人,問了小二,小二才道:“你們說金老板嗎?他那丫鬟一早收拾行囊,天才剛亮就走了,后來又過了會兒,天上下起了大雨,金老板發(fā)現(xiàn)他的丫鬟不在,也出去了,好似是那丫鬟偷了金老板的銀錢跟一個江湖人私奔了!” 言梳:“……” 這小二說的什么? 雖說小二可能對金世風(fēng)、玉棋和顧秋之間的關(guān)系理解錯了,但卻肯定,那二人早間離開之后便一直都沒有回來。 言梳有些擔(dān)心玉棋,心想她不在客棧,莫非還在湖邊? 宋闕倒是很有耐心陪著言梳一路走,從客棧再往城外去,出了城直去湖邊,湖邊沒人,只有湖心幾艘烏篷船,言梳先前乘過兩回的小船慢慢順著湖岸飄過來。 言梳問他:“老師傅,你幾時到這兒的?” 那船夫道:“天不亮就來了,二位游湖?” “不,我問一問,上回與我一同游湖的姑娘,還有給你銀錢的俠士,他們二人早間是否來過?”言梳問。 她與玉棋來乘船也不過是幾日前的事兒,這船夫記性好,一下就想起來了,他道:“有!有!哎呀,小姑娘,你快去報官吧!你那兩位友人,怕是已經(jīng)死了!” “死了?!”言梳呼吸一窒。 船夫點頭:“就在一個時辰前,我的船飄在湖面上,遠遠瞧見兩個人影像是你說的朋友,后來便有十來個人身輕如燕,飛過水面朝他們二人過去,都提著刀劍,好像是要殺了他們,然后一群人就跑不見了,現(xiàn)下如何我也不知。” 船夫也是見岸上安穩(wěn)了,這才敢靠岸的。 言梳聞言,立刻想到了昨夜城中街上發(fā)生的事。 她問船夫那群人去了哪個方向,船夫記得不太清,指了一個方向言梳便與宋闕追了過去。 田野層層遞高,再往前行便是一處矮丘小山,并不高,可樹林茂密,漫山青竹。 言梳走在田埂間,一陣風(fēng)過,青竹葉影婆娑,她忽而僵直了背,定定地站在山下,抬首望向山丘之上,穹蒼之下盤旋的飛鳥。 “宋闕。”言梳低聲問道:“那可是引魂鳥?” 鵝黃飛冠,赤喙長尾,雪白的尾羽似白孔雀的孔雀翎。 宋闕嗯了聲:“是。” 第67章 別走 你別和他走! 天剛亮?xí)r便落了雨, 金世風(fēng)是聞著房內(nèi)的藥味兒醒來的,睜眼時窗外是灰蒙一片,玉棋端來的湯藥還冒著熱氣兒, 他聽見了隔壁的動靜。 昨日早間起身時, 金世風(fēng)與言梳在客棧二樓走廊的窗戶后聽見了玉棋與顧秋的對話, 只是金世風(fēng)的聽覺沒有言梳那般靈敏,所聽的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 他聽到顧秋想要以半顆人參為玉棋贖身,可他沒聽見玉棋究竟愿不愿意,言梳走后沒多久, 金世風(fēng)又聽見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城外, 明日, 湖岸。 后來顧秋走了,金世風(fēng)便將這事壓在心頭,哪怕見到了玉棋他也不知如何開口詢問。言梳對他說的話言猶在耳, 金世風(fēng)想問清楚玉棋與顧秋如何到了那么熟識的地步了,也想問玉棋愿不愿意隨顧秋一同離開。 玉棋給金世風(fēng)喂藥時, 金世風(fēng)便一直盯著她, 兩人無話, 玉棋被金世風(fēng)的眼神盯到不好意思,半垂著頭安靜地露出微側(cè)的臉。 他最終什么也沒說,他怕自己一開口吐出的便是傷人之語,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自己知道他對玉棋究竟說過多少如刀如劍般的話,他沒去看,不代表沒刺傷過玉棋。 言梳說, 他若再這樣下去,玉棋對他的好也終有一日會被消磨的,近來金世風(fēng)也發(fā)現(xiàn), 玉棋每日看他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的。 晚間躺在床上,金世風(fēng)咳嗽不斷,身體里的病癥總是如此,時好時壞,好時就像是個健康的人,壞時仿若下一刻就能死去。 天明明漸熱,可金世風(fēng)裹著厚被覺得冷,他輾轉(zhuǎn)反側(cè)沒睡著,心里想著他日后究竟要如何對待玉棋,他料定了玉棋不會離開他,又不想她只是留在他的身邊,金世風(fēng)想了許久,只想明白了他要的更多。 他是個自私的人,他給自己找了借口稱這是多年經(jīng)商的劣根,萬事由己出發(fā)。 金世風(fēng)想玉棋如往常一般,一心一意只顧著自己,沒有言梳,沒有顧秋,沒有那些來瓜分玉棋情感的人,這世上人人都可以因為他得病輕視他,不在意他,但是玉棋不行。 直至后半夜,金世風(fēng)迷迷糊糊之際,仿若夢見了過去。 幾年前玉棋剛到金家時,被金夫人安排在金世風(fēng)的別院中,她是少女裝扮,恐怕是多年奔走多地,被人販賣,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她比同齡人瘦小許多,雙頰微微凹陷。 金世風(fēng)那時病著,也不似現(xiàn)下這般嚴(yán)重,除了不能離開自己的別院外,房內(nèi)院中倒是可以走動。 他看見玉棋的第一眼,小姑娘便蹲在花壇邊聽府中丫鬟告訴她如何澆花,何時一次水,一次澆多少,府中公子有哪些忌諱,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之類。 她很努力地記下了,然后金世風(fēng)就看見她玉白的小手抓著葫蘆瓢舀水澆花,她的手腕瘦弱得仿若一捏就斷,金世風(fēng)喂了一聲:“你是新來的?” 玉棋轉(zhuǎn)身看向他,她的眼睛很圓,眼珠黑得好似能將人吸進去一般,一頭烏發(fā)于額前剪了齊齊的劉海,更顯得臉龐嬌小。 金世風(fēng)頭一次見過這么白皙的人,她膽怯得幾乎顫抖了起來,在金世風(fēng)問話后沒有回答,直直朝他跪了下來,倒是把金世風(fēng)嚇得一愣。 而后玉棋就在他的院子里做事了,無非是掃掃地,澆澆花,整日見到他除了一句‘公子’便不再說其他的了。 金世風(fēng)猶記得,在他得知玉棋的真實身份之前,他們相處還算融洽,他偶爾會因玉棋可憐瘦小,多賞她自己吃不下或不愛吃的東西。 只是后來提及,兩人都有些忘了多年前短暫兩個月的過去,接下來的便是幾千天金世風(fēng)的嫌棄與嘲諷。 夢境就到此為止,藥味刺鼻,金世風(fēng)起身披上外衣將門推開了小縫,瞧見了玉棋身上背著一個小包裹,正趁著天未全亮離開客棧。 金世風(fēng)當(dāng)下心便冷了,他身后的圓桌上還放著玉棋熬夜熬出來的藥湯,可一直對他好的人顯然是去赴旁人的約定。 昨夜回夢猶在眼前,金世風(fēng)想著除去初遇玉棋的那兩個月,剩余多年他對玉棋并不好,他命不久矣,綁著玉棋在身邊只是拖累她罷了,或許讓她跟隨內(nèi)心離開,去往更廣闊的天地才好。 金世風(fēng)便是如此想的,可心口驟疼,叫他一時喘不過氣來。 他按捺住幾乎壓抑不住的怒意,轉(zhuǎn)身坐在桌旁端起藥碗一口飲下,他的內(nèi)心還在暴躁與哀怨中來回糾結(jié)難斷。 金世風(fēng)生玉棋的氣,她明明說過許多回即便是他不要她了,她也不會離開,他也生自己的氣,氣他自私自利慣了,妄圖以自身為囚籠,困住玉棋一輩子。 可后來金世風(fēng)還是沒忍住,他喝下藥后心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烈,正如窗外的驟雨,噼啪敲斷了他的所有理智。 金世風(fēng)從客棧里拿出一把傘便匆匆朝外奔去,小二只來得及喊一聲金老板他便消失在風(fēng)雨中。 玉棋到湖邊尚早,她以為自己恐怕得等一會兒才能見到顧秋,卻沒想到就在她與言梳乘船的地方,顧秋定定地站在那兒,渾身發(fā)冷,不知站了多久。 玉棋一時進退兩難,她看了一眼身后,言梳還沒到,再看一眼身前,顧秋已然發(fā)現(xiàn)來人,轉(zhuǎn)身瞧見玉棋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他看見玉棋背著包裹,更是高興地朝她走近幾步。 玉棋不自在地退后半步,叫顧秋生生止了沖動。 “我本想著再等你一炷香,你若不來我也不等了。”顧秋道。 玉棋輕輕嘆了口氣,心想言梳怕是要遲了,她將肩上的包裹摘下遞給顧秋道:“這是我昨日買的干糧還有金瘡藥,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用得上。” 顧秋來往瀟灑慣了,走一處是一處,沒得吃就先餓兩頓也是常有的,見玉棋體貼備好了行囊,不禁澀笑接過:“謝謝。” 他還以為她會與他一起走,不過只是想想,他知道不可能。 玉棋送完東西便覺得窘迫了,她實在不知與顧秋說些什么,便又將昨日的祝福重復(fù)一遍,一帆風(fēng)順這種張口就來的話叫顧秋也覺得頗為尷尬,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兒,同時笑了笑。 “此一別,日后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我也希望玉棋姑娘日后能過得好。”顧秋將行囊背在肩上,意外扯痛了傷口,不禁皺眉嘶了聲。 玉棋發(fā)現(xiàn),望向他的右肩:“你受傷了?” 見顧秋點頭,她便要伸手過去,還未碰到顧秋,反倒是顧秋先退了一步,玉棋的手懸在半空,呼之欲出的靈氣收回,顧秋嘆了口氣道:“我總得習(xí)慣自己慢慢愈合傷口的感受,否則日后再受傷,沒有玉棋姑娘在側(cè),實難好也。” 玉棋耳尖透了點兒紅,她點了點頭覺得也是。 二人沿著湖邊走了一小段路,玉棋問顧秋這傷是怎么來的,顧秋說他昨夜被人追殺,遇見幾個官兵,其中有個人似乎來頭不小,他們雙方僵持不下,結(jié)果被殺手偷襲,死傷了幾個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連夜出城,本想著就此離開,但又想再見玉棋一面,還是在湖邊等了她。 顧秋以為玉棋不會來,卻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天色驟變,玉棋出門未帶傘,見天空已有雨水飄下,顧秋即便心有不舍還是對玉棋道:“玉棋姑娘能來,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咱們江湖有一句話,叫青山綠水,有緣再見。” 玉棋點頭:“有緣再見。” 說完這話,她便駐步不再前行,顧秋的身影還未在湖岸旁消失,嘩啦啦的大雨便落了下來,暴雨來襲,雨水沖刷著視線,目光所及的人影越發(fā)模糊。 玉棋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回走,奈何這雨勢太大,湖岸旁有個供船夫休息的涼亭,玉棋幾步跑到?jīng)鐾だ镱^,雙手搓著胳膊打算等雨勢小一點兒了再走。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涼亭內(nèi)站了多久,但金世風(fēng)從雨中沖來,仿若不顧一切地奔向她時,玉棋愣住了。 金世風(fēng)雖撐著雨傘,可渾身濕透,恐怕除了頭頂?shù)念^發(fā)是干的,身上沒有一處未淋上雨水。 金世風(fēng)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渾身冷得好似剛從冰水里撈出來般。 玉棋見到他,訥訥地道了句:“夫君?” 金世風(fēng)目光于涼亭四周掃過,仔細看了兩圈也沒看見顧秋,他以為顧秋還未到,跨入涼亭內(nèi)抓著玉棋的手道:“你別和他走!” 玉棋竟被他說懵了:“和誰走?” “我知道我對你不好,一直以來我都在欺負你,我也知道我這人脾氣差,尋花問柳,從未顧及過你,我知道我有一千個,一萬個對不住你,我也沒有資格叫你留下來……” 玉棋能感覺到他抓著自己雙肩的手顫抖得厲害,她望著金世風(fēng)臉上的水跡,他的雙眼通紅,一滴滴從下睫滑過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 “我真真的是個爛人……可是玉棋,我這個爛人,除了你沒人肯要了,我真的沒有別人了……”金世風(fēng)回想時,還在后怕:“我從未對你說過一句好話,我總是在傷害你,可那些并非我的本意,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變得這樣糟糕,可只有你能忍受我的糟糕了,玉棋!” “我太自私了,我不能放你離開,我不想你跟別人走,即便我一無是處,我還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金世風(fēng)幾乎有了哭腔,此時玉棋才知道,他是真的哭了。 那般要強的人,說哭就哭,毫無形象地在大雨中泣不成聲。 于金世風(fēng)而言,自他娘有孕那時起,他就被家人拋下了,這是無端責(zé)備,可他就是沒人要了,人人都在等他死,或看他笑話。 他僅能抓住的,便不能放手。 “玉棋,你別和旁人走,我以后對你好,我發(fā)誓,我只對你好!絕不再傷害你!我求你也對我好吧,像以前一樣,只看著我,只陪著我,好不好?”金世風(fēng)望向玉棋的眼,就等她一個回答。 玉棋怔怔道:“我……沒想走,我只是來送送顧大俠的。” 金世風(fēng)聞言,傻了般流了一掛水鼻涕,玉棋抬袖幫他擦去,他才嘟囔:“我看見你收拾行李了……” 玉棋道:“不是行李,是干糧。” 只這一句金世風(fēng)便懂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在玉棋跟前聲淚俱下有些丟人,臉頰紅得仿若要燒起來般,可突破心中難以啟齒的難關(guān),只要玉棋留在他身邊,一切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金世風(fēng)松了口氣,幾乎無力地半掛在玉棋身上,緊緊地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