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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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梳進門,客棧大堂內空蕩蕩的,桌上還有沒吃完的飯菜,想必那些客人也都跟著轎輦走到另一條街上去了。 小二見言梳回來,笑問:“如何?我沒騙你吧,真清觀后的瀑布的確成了冰簾。” 言梳嗯了聲:“的確是好看的,我想等到明年春末夏初,百花爭放,真清觀上金頂也是別有一番美感。” “識貨!”小二對她豎起了拇指,眼神順著半開的窗戶朝外看,嘖了嘖嘴道:“真是好大的排場。” “那是乾豐道長?”言梳已經猜到,但還是問了一句。 小二點頭,道:“說是天機臺算出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故而才讓乾豐道長帶著其下門徒,抬著金爐鼎大街小巷地收集天地靈氣,積攢的靈氣可以煉長生不老丹。” “街上那么多人跟過去,都是討要長生不老丹的?”言梳問:“他能練出這么多長生不老丹嗎?” 小二嘩了聲,震驚言梳所問,只道:“這世上哪兒有那么多長生不老丹呀!也僅僅只有一顆,還得乾豐道長花十年煉制才可成功!他們不過是為了求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等今日乾豐道長采集完靈氣之后,便會在宮門前散丹的。” “乾豐道長以前就很有名望嗎?我瞧著門外的街道都空了。”言梳問。 小二搖頭:“其實咱們這邊以前并沒有多信奉三清,反而是古燈寺的人多了些,這不是就連圣上都開始煉丹,才將真清觀發揚光大了起來。乾豐道長以往都在觀內修煉,從未出來過,聽過他名號的人不多,但他可是三皇子親自去真清觀請來的,三皇子為圣上請來了兩百多歲的大仙,圣上自然高興,連帶著對三皇子都多看重了些。” 言梳聽聞此事與三皇子還有關系,抿了抿嘴,心想三皇子是皇帝的兒子,為何要騙皇帝? 那乾豐道長分明是個騙子,難道三皇子也他被誆騙了? 言梳朝宋闕看去一眼,宋闕抬起一根手指抵著下唇,言梳將心里的疑惑壓了下去,便讓小二叫廚房弄些吃的過來,不再談論這些。 言梳就在大堂用的飯,吃飯時她看著小二打掃客棧的桌椅,空蕩蕩的客棧內僅有她與宋闕兩個客人,不知為何言梳忽而想起她剛進京都的那一日,繁榮昌盛的郢國國都兩道商鋪門庭若市,客棧酒樓里擠滿了人,就是客房也未必能要到一間。 如今客棧門前的街道竟無一人買賣,不論是商鋪老板還是早間進城的百姓,大多都圍在了皇宮門前,聽乾豐道長嘴里說著那些仿若是畫本故事一般的求道之路,嘴里兩句恭維的好話,便可得一粒強身健體的丹藥。 煉丹在京都已經不算新奇了。 等飯菜用完,小二把碗筷撤下,大堂徹底就剩他們二人,言梳才開口問:“師父也覺得不對吧?三皇子被騙了,那人不是會煉丹的大仙,他的氣質與眼神,比我之前見過得還要功利。” “谷欠望總能改變人心。”宋闕將手帕遞給言梳擦嘴道:“是不是欺騙,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言下之意,三皇子未必不知道乾豐道長的真實身份,或許從始至終被騙的只有皇帝一個。 第22章 出逃 離開京都前,他還要帶走一個人。…… 三皇子是皇后所生,皇后的父親是威遠大將軍,皇后從小也學過武,長得也不算多漂亮,自然不懂溫柔體貼這一說,皇后不得皇帝寵愛,比之貴妃只能處處忍讓。 前段時間貴妃容貌大改,好似回到了年輕時候,她更得盛寵,生下了皇子之后成功晉升為皇貴妃,眼看皇后的位置就要被人取代,她如何能不想辦法鞏固自己的后位。 皇貴妃說自己返老還童是因為吃了仙丹,還說有辦法讓皇帝從此長生不老,結果用藥之后傷了皇帝的身體,反而需要京中三名年輕男子為他抵命。 皇帝癡迷皇貴妃,因而也癡迷煉丹,他信了這世上有長生不老之說,想盡辦法也要弄到可以天命永駐的方法。 三皇子為皇后出了個主意,既然皇帝信天機臺,也信這世上有神仙,信有大仙可以練出長生不老的仙丹讓他永遠坐在皇位上一統天下,便不如順了他的意,找來一個仙人特為他煉丹。 三皇子找的不是別人,正是京中會變戲法的老頭兒,他讓老頭兒涂了臉,染黑了頭發與胡子,穿著道袍手執浮塵,趁著皇帝飲酒之后,滿殿內飄的都是裊裊丹煙時,三皇子帶出了那個老頭兒。 老頭兒會一些戲法本事,當下便于三皇子找來的宮人合作排了一出請仙記,三清身影降臨在皇帝眼前,說是要使郢國萬年。他想要的長生不老藥,得需練十年才可成功,讓他莫要輕信小人讒言,胡亂吃藥,否則只會傷及龍體根本,日后再難成仙。 皇帝清醒后果真相信這件事,問了三皇子那道長是何許人也,三皇子隨口胡謅:“真清觀乾豐道長,之前一直閉關修煉,他已兩百六十多歲,早得了駐顏之術,是真正的大仙。” 真清觀原先香火就不如古燈寺,加上三皇子親自派人鎮壓,也只能承認自己道觀里有個祖祖祖祖師爺,只是從不輕易下山露面,故而少為人知,道號便是乾豐。 從乾豐道長被三皇子‘請’入皇宮為皇帝煉丹之后,三皇子便開始得到皇帝的重用,連帶著皇后也沾了光,偶爾皇帝會去她的寢宮過夜。 皇貴妃方產子身子正虛,照理來說皇帝應當多多來瞧,可她讓宮人前去請了多次,結果皇帝只派了小太監前來打發,連一慣有的賞賜也不贈了。 皇帝以為,三清所提的小人,便是皇貴妃身邊的人。 當初皇貴妃煉丹,從不肯與皇帝透露她身后大仙的身份,只說有這么一號人,道號也神秘得很,皇帝先前總顧忌著他是仙人,架子大些也是正常,可乾豐道長這般真正能在他眼前請來三清大仙的人都沒有架子,皇貴妃身后的人又憑什么從不出面。 漸漸皇帝心里對皇貴妃也有猜測,他身邊的人說得最多的,便是皇貴妃想自己成仙,并不考慮皇帝,所以從不讓仙人出面,若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丹,那也是皇貴妃第一個先吃。 加之前段時間他吃了皇貴妃給他的丹藥,的確傷了身體,病重多日,還喝了三個人的血才漸漸好轉。 幾番來回推敲,即便是再寵愛的妃子,皇帝也不敢過于親近,從而生了嫌隙。 皇宮中的變故在大寒前夕,京都的雪還未完全融化,天冷得人哈一口氣都能在空中凍成冰霜。言梳連窗戶都不敢開,整日躲在房間里修煉,面前擺著的那一瓶花好似從宋闕送給她開始就沒什么變化。 屋外傳來了噠噠馬蹄聲,將言梳在靜思中驚起。 客棧的大門被人敲響,來者聲音粗獷,怒聲吼道:“開門開門!快開門!” 言梳走出房間沒下二樓,只是在樓梯口朝堂內看,見小二打開了客棧大門,放進了一票官兵。 那些官兵身上帶著寒氣,鎧甲刀劍傍身,在沖進客棧同時便問:“大白天的關什么門?!” 小二一瞬被震住,畏縮道:“我……我們賬房先生這兩日不適,掌柜的家中有喜,后院的大廚也因天冷請了兩天假期,故而掌柜的說客棧關門三日,休業的牌子……牌子就掛在門前啊,軍爺。” 官兵根本不管這些,開口便道:“宮中有人出逃,一路殺了十二名宮人,皇貴妃重傷在床,圣上命我等在京中搜查,不可放過賊人!” 另一個官兵朝樓上看來,正與言梳對上了視線,那人道:“不是說休業?怎么客棧里還有閑人?!來人啊,上去搜!” “哎哎,軍爺!那、那那那是早就入住我們客棧幾個月的客人,軍爺!軍爺搜房一切好說,莫要砸東西,壞了掌柜的可要罵小人了。”小二連忙帶人上去搜查,主動引路,走過言梳身邊時道:“言姑娘回屋去吧。” 言梳愣了愣,退了兩步打算去宋闕的房中待著,這么大的陣勢她看著有些害怕,才轉身走了兩步她又回到了自己房間,拿起宋闕送給她的小花瓶再往宋闕的房間小跑過去。 宋闕已經聽見了門外動靜,拉著言梳進了房中便將門半開著,讓言梳去屏風后面坐著,免得人多嚇著她。 宮里的人逃出來也不會藏在他們客棧里,那些官兵里外搜查了一圈確定沒人了這才離開。 宋闕推開窗門朝外看,除了那些官兵之外,街上還有其他人,恐怕宮中的皇貴妃的確傷得不輕,除了一票搜查的官兵之外,還有騎兵趕忙出城,將符合時間出城離去的人都給追回來。 小二當真是膽大,便是被官兵這么一嚇他也沒能安生,等官兵離開這條街后,他便出門去附近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回來順道給言梳買了一串糖葫蘆,一路上了二樓把糖葫蘆遞給言梳后,他便厚著臉皮朝宋闕伸手要錢。 宋闕給了他錢,小二才笑著道謝,又對言梳道:“方才嚇狠了吧?” 言梳點頭,她自是沒見過這般搜人的陣仗,那些人怒氣沖沖朝樓上走來,就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一般。 小二道:“我問清楚了,逃走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他逃出宮時挾持了皇貴妃,殺了十二名宮人,這才被圣上重視,非得要把他抓回來不可。據說,這人還是皇貴妃身邊的太監,若不是皇貴妃對他照拂,他還在冷宮里頭給人刷馬桶呢!” 言梳頓了頓,問小二:“你出去問這些,不怕麻煩找上門呀?” “放心,我命大,人生愛好就這么點兒,喜歡聽別人的閑話,然后再說別人的閑話。”小二笑瞇瞇地揉了揉臉道:“呼,出去一趟凍得我臉都僵了,我去樓下熬雪梨湯,言姑娘要不要來一碗?” “要!”言梳一聽有吃的,連忙點頭,她又回頭朝宋闕看去,道:“給我師父也來一碗。” 小二抬了抬下巴挑眉算是應下,這便下樓熬雪梨湯。 言梳喝雪梨湯時,裹著粗衣麻布佝僂著背,臉上貼了假胡子的人已經離開了京都,順著田間小路走出一大段距離了。 皇宮里的人騎馬從京都城門離開,跨入官道時,那人就在野間雜草里看著,遠瞧他就像是個農耕除雪的普通百姓,七老八十的模樣。 等那群人都走了之后,他才擦去了臉上的黑灰,摘下假胡子,捂住口鼻咳嗽了一陣,一瘸一拐地順著熟悉的道路走去。 小屋兩門一個院落,坐落在距離京都不遠的郊外,那處鮮少有人經過,只有兩名啞漢在門前看守,啞漢見到人來連忙鞠躬,打開了門鎖放人進去。 小院內堆了一個雪人,雪人還沒融化,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孩兒正坐在院中,身上穿著御寒的小襖,聽見動靜轉頭看向來人,臉色一僵,微微愣住。 嚴瑾余認識這個男人,他見過這人三次,一次是在巷子里,一次是在他家被抄時,一次便是現在。 他記得唐家被抄的那天,他躲在倉庫的箱子里被人發現,是這個男人把他撈了出來,他聽見那些官兵畢恭畢敬地喊他——徐公公。 徐有為逃出宮鬧出的動靜不小,他為了保命刺傷了皇貴妃,一路遮掩才到了小屋內,在宮里的這段時間倚仗著皇貴妃的勢力,或賞賜或是他人賄賂,他存了不少銀子。 徐有為想好了,他要離開京都,不過走之前,他要帶走嚴瑾余。 嚴瑾余很聽話,他年齡小,如今嚴家什么人都不剩,那些親戚早早離開,誰還管他的死活。 徐有為帶著嚴瑾余離開京都時買了一輛半舊不新的馬車,兩人沒走官道,沿著泥濘的小路跟在了追拿他的官兵后頭。 那些官兵不會離京太遠,朝過京都一百里左右便都回去了,徐有為他們離開后去了一趟自己的老家長青鎮,他老家的宅子還沒有變賣,賣了宅子還能換些銀錢。 徐有為已經想好了,拿了這些銀錢,他與嚴瑾成改名換姓去一個遠離京都是非的地方做些小生意,從此天高海闊,徹底自由。 長青鎮算不上多富饒,街道兩旁的商鋪也因為天冷關了不少,只有一家賣桂花糖藕的店還開著。 自嚴家出事之后嚴瑾余就沒吃過什么好東西,這幾日他跟著徐有為車馬勞頓,見到桂花糖藕便挪不動腳。 徐有為便給了他一些銀子,讓他在桂花糖藕的店鋪里一邊吃一邊等著自己,徐有為的祖宅離此地只有一條街,他想速去速回,帶著個孩子更引人注目,也不方便。 嚴瑾余在店內乖巧地吃著桂花糖藕,門外刮入一陣風,來者是京都的人,兩人正在閑談,說的話正叫嚴瑾余聽進耳里。 “這次宮里逃出來的人,居然是徐有為!真是萬萬沒想到,當初我們把他送入宮中就是最大的錯誤!” “那時我們也是顧忌著嚴家的身份才幫嚴家好好懲治了徐有為一頓,原想著把他送進皇宮當冷宮里的太監最好不過,誰能想到他居然能一路爬到皇貴妃的身邊。”另一人嘆了口氣:“要我說,這嚴家落寞,多半都是徐有為在背后搞鬼,他恨透了嚴家,也恨透了我們。” “嚴家公子,刑部陳軒都是因為皇貴妃給圣上喂丹藥才送了命,嚴家如今的境況,肯定與他脫不開關系!” 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北府衙門里的,因為聽說了徐有為偷嚴瑾成的玉佩被打入南府衙門的大牢,即便后來嚴家不予追究,可他們還是不敢得罪,只將徐有為折磨得不成人形,賣進了凈事房。 如今徐有為刺傷皇貴妃逃出宮,凈事房里有記錄,知曉是他們北府衙門送了這么個害人精進來,便要找北府衙門的麻煩,就這他們才知道出逃的人便是當初他們送進宮的徐有為。 二人當初cao辦賣了徐有為,北府衙門為了給凈事房交代,只能革了他們的職,這兩人才離開京都,回老家途徑長青鎮。 嚴瑾余握著桂花糖藕的手忽而放松,瓷勺掉入碗中叮的一聲濺起了糖水。 徐有為忙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才匆匆回來,見嚴瑾余站在店鋪門口等著,也沒坐在里面,便過去蹲在嚴瑾余的跟前,臉上帶著笑:“小公子,我手里有錢了,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給你買獸毛襖,再買玉!” 嚴瑾余愣愣地盯著徐有為的臉,藏在袖中的小手慢慢收緊。 第23章 融雪 等雪融去后,梅花開了。 徐有為入長青鎮時天氣正好,兩人離開的時辰卻變了風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灰蒙蒙的烏云壓下,像是要落雨的模樣。 徐有為怕半路當真落雨不敢走遠,便就近找了個鎮子,選了一家普通的客棧住下。 他入鎮子前看見鎮子里有賣麥芽糖的,想起來前幾日嚴瑾余心情還不錯,不知為何從長青鎮出來之后就一直不說話,便想著給他買點兒麥芽糖吃,小孩兒似乎都喜歡這個。 將嚴瑾余安頓好后,徐有為便去買麥芽糖。 買了一把黃油紙包著的麥芽糖后徐有為匆匆回到了客棧,尚未推門進去就聽見嚴瑾余在里頭哭。 徐有為一怔,正要推門而入,卻聽見他的哭聲中夾雜著低低地呼喚:“爹、娘……哥哥。” 房門沒有關嚴,哈了一條小縫,徐有為透過縫隙看見嚴瑾余的手里抓著一紙小藥包,打開后他一邊喊著爹娘哥哥,一邊將那藥倒入茶壺內。 嚴瑾余當真害怕極了,一雙小手還在發抖,他把藥倒進茶壺后抽抽搭搭道:“我、我很快就來陪你們的,我會幫你們報仇,然后去陪你們……” 一句報仇將徐有為周身熱氣全都打退,他脊背發寒,仔細回想,嚴瑾余的毒藥應該是他午間變賣祖宅的時候買的,那時他給他留了不少錢,以為嚴瑾余嬌慣長大,錢少了不夠花。 徐有為沒想到,嚴瑾余只吃了一碗桂花糖藕,剩下的錢全都買了□□。 長青鎮的藥鋪老板向來貪財,賣藥不忌,徐有為從小在長青鎮長大,自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