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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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病發,一定是太子做的。放開本王,一定是太子做了什么!” 可惜這話誰都不會相信。 太子進宮甚至都不能伺疾,怎么可能動手?比起太子,四皇子的嫌疑就重多了,要知道宣帝開始動氣,還跟蓉貴妃有關。 這么一聯系,似乎就什么都說得通了。 這時候,殿中就有人開口,“四皇子慎言。太子殿下離開時,陛下并無異樣,也沒有起熱。” 皇后反應了過來,道:“四皇子言行狂悖,污蔑太子,其心可誅!” 她死死地收緊手指,趁機命令道:“把人帶下去!” 此亂一出,殿中氛圍變得無比緊繃。太醫院的人戰戰兢兢地驗藥試毒,而言行狂亂的四皇子被帶出了清心殿。 宣帝高熱不退,病情危急,不可輕易用那些藥效猛烈的救命藥。 而皇后又擔心如果不用藥,宣帝再度陷入長久的昏迷,詔書和傳位國璽還沒交出,這是一個大麻煩。 皇后拿不定主意。 等了許多,皇后見宮女回來了,就十分焦慮地問道:“太子怎么說?” 宮女回道:“殿下說,不忍見陛下病中痛苦,讓太醫用最好的藥。” 皇后聞言愣了一下,狠了狠心,點頭道:“也好。聽太子的。”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太醫院上下不敢有一絲怠慢,聽令辦事。 宣帝連用了三副藥,到了第二日入夜時分,高熱果然就退了。 宣帝的高熱退后,就有了蘇醒的跡象。只不過宣帝醒時,狠狠地吐了一口血,他眼睛死死地睜著,四肢僵硬,竭盡全力地扯動唇角,但不論如何掙扎,除了能發出一兩個短促的氣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宣帝心如死灰,到了這一步,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熬不了多久了。 宣帝中風已然癱瘓,如今全身唯有一雙眼睛可以動,除了等待死亡,什么都做不了。 宣帝將死,卻始終拼命吊著一口氣,用盡全力弄出一點動靜來。 此時就在宣帝身邊伺候的小太監見狀,立刻就意會了,跪下問道:“陛下可是要找東西?” 宣帝閉了閉眼。 小太監恭敬而惶恐地湊近,屏息等待皇帝交代最后一道遺命—— …… 不多時,面色凝重的伍一海回到長樂宮復命,低聲道:“殿下,陛下病情告急,怕是不好了。” 蕭知珩等的就是不好的時候。 他的手指很冰冷,手爐也暖不了半分,開口問道:“陛下此前擬好的詔書找到了?” “是,”伍一海壓低了聲音,他雙手奉上了一個染了血的黑木盒子,道:“陛下擬好了詔書,藏于清心殿。大抵是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交給任何人。” 東西到手,也不枉太子費盡了心血在清心殿安插人手。 蕭知珩打開了木盒,里面有三份詔書,他垂眼看著,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一道條件極其苛刻的禪位詔書,東宮太子繼位,太上皇任人輔政。 另一道就是廢黜太子的詔書。這封大概就是宣帝當時出口威脅蕭知珩的東西。 至于最后一份,則是蓋了大印的空白詔書。這應該就是留給蕭知珂的餌,也是后路。 這三樣東西,最后交出去的那一道,就代表了宣帝最終的選擇。 只不過,他計出萬全、深謀遠慮卻還是大意了,沒料到自己會病得那么重,那么突然,拖到最后竟是沒有機會選了。 蕭知珩垂眼看著手里的詔書,不由地冷然一笑。 這里面不論是哪一封,都是機關算盡的權衡,威逼利誘,刻薄至極。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厭倦透了。 沒意思。 蕭知珩走到火盆前,臉上的表情冷漠。他將手里的東西全部都扔了進去,燒了個精光,什么情分、什么威脅都一一化為灰燼。 伍一海見蕭知珩把詔書全燒光了有些驚愕,但沒敢說話。 夜已深,蕭知珩看著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等什么。 良久,窗臺前的燭火燃盡,愀然熄滅,他才開口說了一句,“差不多了。孤去看陛下最后一眼吧。” 清心殿氣氛沉重,一片死寂。 宣帝枯瘦如柴的身體沒有一絲活氣,僵硬得如一根腐朽的枯木,面上縈繞著不祥的死氣。 宣帝看到蕭知珩出現的那一刻,那雙渾濁的眼睛才有了情緒,似怒似恨,這時候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蕭知珩沒有做什么,只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猶如索命的幽魂。 他靜靜地開口問道:“病痛纏身,生死不由已,心有不甘想活又不能的感覺,痛苦嗎?” 宣帝瞠目欲裂,額上青筋暴起。 “痛苦的吧。”蕭知珩自顧自地說,輕笑了一下,“兒臣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可是煎熬得很。” 蕭知珩:“兒臣不孝,不能如您所愿。黃泉路上,只能請您先行一步了。” 殺人狠不過誅心,僅此而已。 宣帝的呼吸變得深而重,眼里布滿了血絲,眼睜睜看著蕭知珩對他說完最后的話后,轉身離開。 一切到此為止。 都結束了。 蕭知珩走出了壓抑的清心殿,染了一身的陰郁之氣,他什么都做到了,心里卻并沒有多痛快。 他明明什么都不想做,卻是想往宮外走。 伍一海看著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出宮,欲言又止,默默地跟著。 蕭知珩出了皇城,沒走幾步,就遠遠地見到一輛停靠在墻根下的馬車。藏在夜幕中,不甚顯眼,他卻一下就認了出來。 馬車里的人似乎也一下有了感知,簾幔被人掀開,露出一張小心張望的臉來。 蕭知珩怔了下。 而守著馬車的林總管見到太子殿下,立刻就清醒了。 蕭知珩走了過去,便徑自上了馬車。 他目光直勾勾的,葉葶被看得有點無措,動了動唇角,剛想說什么,她就被拉到他懷里了。 葉葶嗅到了蕭知珩身上一股尚未散去的苦藥味。仿佛深夜的冷霜都落到了他的肩上,死死地壓著,沉而重。 她本來有一肚子話想問,想說的,但是到了這一刻,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她努力地撐著身子,讓他好好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人回來就好。 什么都不用說。 蕭知珩開口說話時,像是壓抑著什么,嗓音有點低沉,“怎么半夜到這里來了?” 葉葶猶豫道:“我擔心殿下。” 蕭知珩似乎笑了一下,“擔心什么。孤不是讓人傳話給你了么?孤沒事,你到這里吹什么冷風?” 葉葶無話可說。 她靜了一下,然后就豁出去了,說了真心話,道:“我想殿下。想早點見到殿下,吹點風又怎么了。” 蕭知珩微頓,隨后就輕笑出聲,問:“孤才走了幾天?怎么就這樣黏人了?” “可殿下每次一走,我都擔心您回不來了。”葉葶說話的聲音有點滯澀,心里有點說不上的委屈。不說還好,這一開口,她簡直越說越難受,“殿下萬一在宮里有個什么意外,我在宮外,想黏都黏不上,殉情也就只能離殿下近一點了。” 蕭知珩微微一怔。 他松開了她,似乎在反思,聲音很輕地問道:“孤就這么讓你提心吊膽嗎?” “那不然呢,之前不是說了死都得……” 葉葶后面的話戛然而止,下頜骨被輕抬了一下,零碎的話語就被冰涼的吻給封住了,輕觸而止。 “殿下……”她微愕,然而下一刻,她的話再次被吞沒了,被逼退到了角落處,呼吸窒住,唇瓣微微一痛。 蕭知珩微微退了些許,看她通紅的臉,還有她那有些疑惑的眼神,笑著問她:“還說死么?” 第86章 你在哄小孩嗎 殿下,你比小孩難哄。…… 葉葶抿了一下微疼的唇, 有點結巴,“不,不說了。” 這時候, 馬車顛簸了一下。 蕭知珩似有點不適, 便低頭悶咳了一聲。隨后他動了動身子,就順勢躺在了她的腿上。 他松懈下來, 面上帶著一絲倦意, 像是個迷途夜歸的人,很久沒有卸下包袱歇息過一樣。 葉葶擔心他身體不舒服,摸到他那雙冰冷的手,就急忙扯了旁邊的毛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不過她剛扯了毯子在他身上蓋好, 手就被他抓住了。 葉葶愣了一下, 不知他是何意,便輕喚了一聲:“殿下?” 蕭知珩握住了她的手, 慢慢地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 他突然開口說道:“孤把什么都做了, 會遭天譴嗎?” 葉葶一聽就隱隱明白了什么事。她放輕了聲音,問道:“我聽說陛下起了高熱,又昏厥又吐血, 情況不大好?” 蕭知珩:“嗯。不好。” 說完后, 他扯了扯唇,嘲弄地笑了下, 繼續說了下去,“陛下一場急病來勢洶洶,中風癱瘓,不能言不得動彈。太醫院那邊束手無策,只能竭盡全力用藥吊著命。估計是能撐多久, 就是多久了。” 葉葶暗暗吸了一口氣,“那陛下不能言……可有留下什么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