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y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3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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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有后面了。 誰曾想陛下早就知道了這些,還裝病就等著他們跳出來呢! 倘若沒有發(fā)現(xiàn),又或者皇帝沒有對衛(wèi)清韓盈這么信任,那周紹等人的行為,真的能做到挑撥離間,再不濟,也會在三人之間留下一條裂縫,使得他們互相猜忌,最終君臣離心。 可惜,他們遇上的帝王實在不按套路出牌,就只能飲恨黃泉,死不瞑目了。 朝外人頭滾落,后宮中就顯得有些寂靜,哪怕已經(jīng)從周夫人住所搜出來詛咒皇長子和皇后的木人,作為孕有皇嗣,即將臨盆的孕婦,無論是衛(wèi)子夫,還是作為受害者的衛(wèi)青、韓盈,都不能直接殺了她。 那畢竟是皇嗣,而且,劉徹也只說不留周夫人性命,沒說孩子怎么辦。 好在大家也沒糾結焦慮太久。 周夫人臨盆之日將近,突遇自己所作所為全被發(fā)現(xiàn)的打擊,精神難以承受,以至于早產(chǎn),生下來個身體有些孱弱的女嬰。 別說皇后和知情的臣子們放下心來,就連劉徹知道這個消息,也是松了口氣。 事情了結,雖說不少被瞞在外的朝臣只感受到了詭譎的氣氛,以及摸不著頭腦的行動,難以確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見知情人士對此都緘口不言,也就熄了打聽的心思。 畢竟,很多事情倘若太過于清楚,還讓陛下知道他很清楚,那就很危險了。 朝堂開始恢復風平浪靜,韓盈也順手將太醫(yī)和方士一波清掉大半,剩下的見狀,迅速滑跪投降,開始將女兒送過來學醫(yī),局勢好得令人高興。 或許是老天的補償,好消息還沒算完,韓盈回家休息時,韓羽就登門拜訪,她帶著一卷竹簡,神色復雜地說道: “尚院,你看看這個? “嗯? 剛沐浴完,躺在軟榻上,享受著不用動手,就有人給自己擦干頭發(fā)服務的韓盈接過竹簡,打開看了沒幾眼就瞬間怔住。 好家伙,這是誰寫的男版《女誡》?!! 第412章 有點意思 韓盈心中稱呼這文章為《男誡》,其實不太準確。 因為它沒有像《女誡》那般,赤裸直白地寫出‘女尊男卑’四個大字,并引用先賢的語錄進行曲解,進而將男女關系極端化到君臣的地步,而是比較正常地寫了一份‘’贅婿婚后生活指南’,本質上來說,和現(xiàn)代公司入職后發(fā)給員工的員工手冊差不了多少。 這是一個很討巧的行為。 畢竟,即便是《女誡》,它的出書時間也是在東漢末年,儒家文化深入人心,宗族制度在大莊園大地主經(jīng)濟模式下得到蓬勃發(fā)展,女性地位隱形降低,同時東漢皇家幼兒園——也就是皇家幼年天子太多,太后權臣輪番掌權,皇帝迫切需要一份節(jié)制太后、皇后等可以握有實權女性的‘思想武器’下,方才出現(xiàn)。 而現(xiàn)在,別說‘女尊男卑’了,都沒有幾個會叫嚷侍夫如侍君的,更多被強調的還是對公婆的孝順,在這種環(huán)境下寫女尊男卑,只會是被人當成妄言,棄之如敝屣不說,還要唾上兩口。 寫這份‘贅婿婚后生活指南’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除了強調了‘婿德’外,更多放在生活具體cao作上,比如,怎么孝順公婆來體現(xiàn)自身的德行,如何保持潔凈,健身來維持妻夫關系,怎么處理家事,與妻子的兄弟姊妹如何相處,如何照顧幼兒等等。 這樣的迷惑性更強,贅婿通讀之后,能快速確定自己所需要做的事務并付諸行動,不至于在進入女方家庭后手忙腳亂,到處出錯,惹得女方不喜,甚至出現(xiàn)退婚的情況。 這看起來很是為贅婿著想,可實際上,在一個贅婿并不掌握主動權的體系里,讓人扮演好贅婿的角色,那無論包裝得再好,許諾的利潤再多,未來看起來多美妙,本質上自身還是處于被剝削位置,真正的利益與好處,大多都會被妻子拿走。 也就是說,這不過一份打著為員工好,實際上是為‘公司’降低‘員工’的管理成本,同時將人局限在員工的位置的……陷阱。 當然,這種陷阱到處都是,哪怕看不破,被剝削了,也不代表過得會很差,尤其是男性,沒有生育困境的他們,身體上根本不需要付出太多代價,更不要說在兩性之間,他們擁有著極大的暴力優(yōu)勢。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在世界運轉邏輯之一就是暴力的情況下,根本洗腦不了男性天生柔弱,讓他們打心眼兒從暴力上服從女性,更很難從家庭領域里,如嫁為人妻的女子那般被敲骨吸髓,再加上女官擇偶向下篩選,兩方其實更偏向于合作共贏,只不過一方贏得更多,另一方贏得少一些罷了。 只可惜這卷內容還寫的不夠全,有些內容能明顯看出作者其實不懂家事,看起來頗為虛浮,不過文采不錯,不僅沒有因強行用典和古字導致的佶屈聱牙,還能用簡短連貫的字句,準確地講清楚贅婿的所作所為,并潛移默化的將價值觀融入進去,屬實是個搞文章的好手。 將這卷竹簡從頭看到尾,心生愛才之心的韓盈立刻對韓羽問道: “誰寫的這個?” “您或許記得他。”韓羽一點也不意外韓盈會對這感興趣: “是顧琬的兄長顧遲,他有些隱疾。” 韓盈的確還記得,韓羽一提,她就回想起來:“見不得男人胡須的那個?” “對,就是他。” 韓羽點了點頭,又有些感慨:“沒想到他會寫出來這么一篇文章。” 韓羽的資質普通,可這些年從未放棄學習,再加上管理那么大的醫(yī)院,對這些事情別提多清楚了,一看文章,就明白它到底是對誰有利。 而在這個教育資源頗為稀缺的時代,‘文章’絕不只是拿來抒發(fā)情感,愉悅自身的,它更多承擔個體的政治抱負,是向上位者投誠的重要手段,寫出這么一篇文章的顧遲,其心可昭。 看清顧遲的意圖,韓羽感覺就有些怪怪的,說討厭吧,算不上,喜歡…又覺著過于諂媚,總感覺有些不安好心,但以他的條件和情況,也的確做不了什么,而這篇文章也的確是韓盈所需,所以韓羽沒有拒絕,拿過來想看看韓盈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有點意思啊。” 韓羽能看出來的事情,韓盈自然也能看出來,這文章雖好,可就像《女誡》需要才華橫溢,擅長作賦,且能出入宮闈,做皇后和妃嬪們老師的班昭寫出來一樣,這篇……姑且叫它《婿行》的文章吧,想要讓它推廣,必然也得有一個身份不低,且生活看起來也不算太差的人做背書。 這就和現(xiàn)代賣成功學課程的導師,都要給自己起無數(shù)看起來很高大上的稱呼一樣,看起來權威,是個模仿成功后能達到和他一樣生活水平的學習對象,這樣才會激發(fā)大家學(給)習(錢)的動力,倘若導師只是個普通人,狗都不會理的。 在現(xiàn)實情況下,倘若韓盈想大幅度推廣這篇《婿行》,讓想做贅婿,愿意讓自己兒子做贅婿的人家主動學習,那肯定要給顧遲一個更合適的身份,同時再為他造勢。 而這個合適的身份,無疑就是她的贅婿。其實,這份入職申請很合她心意,更妙的是,那身體缺陷限制得恰到好處,漢武帝手下多的是靠文章出名為官的文士,若是正常人,踩著她接觸到上面,轉頭賣了她,是真能換取更大的利益,但顧遲—— 他只能局限于寫文章,做不得官,甚至連侍中都很難做下去,這還不如在她身邊當贅婿更好,利益面前,很難背叛她,情感上,韓盈也從未對身邊人差過,兩人若能在一起,那絕對是共贏, 這樣一個婚配對象,著實不賴。 但韓盈并不想委屈自己,畢竟文章這種東西,創(chuàng)作者和最后署名的也沒規(guī)定必須是一個人,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槍手,還是要考慮自己的喜好,那畢竟是要睡一張床上,還要生孩子的男人,總不能為了能有其它辦法解決的事情來惡心自己吧? 所以能原版最好,不行有的是辦法調整嘛。 這么想著,韓盈問道:“我記得他今年不過二十?” “對。” 回答過后,韓羽立刻意識到,韓盈此刻已經(jīng)將他列入了贅婿的考察對象,只能又補充道: “他還未曾娶妻,身體也算康健,極重孝道,就是只對母親好,他那父親一直在城外的莊上,雖說也會回去看,可態(tài)度普通,如陌路人一般。” 提及父親,韓盈瞬間想起來顧巒干出的事情,瞬間覺得手里的文章不香了。 這種有點本事,固執(zhí)己見到不接受任何意見,還覺著自己做得多對的爹,實在是太減分了! 韓盈不由得伸手摁了摁太陽xue,真是的,一定要給她個好壞都有的備選嗎?就不能來個各方面都完美的人啊! “他那父親……” 即便沒有說完,可看韓盈皺起的眉頭,韓羽便明白她心情頗為不妙,這也正常,誰會喜歡那么一個爹呢?哪怕是‘岳父’,那也是名義上的長輩,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爆出來一個大雷呢! 不過,這次韓盈,應該說顧遲的運氣太好,那顧巒還真造成不了威脅,因為對方目前已經(jīng)半癱,不說只能躺到床上什么都起不來吧,可手抖嘴歪,話都說不清楚,耍不了任何威風,更不可能出門被人算計,安全得很。 “尚院還真不必擔憂。” 韓羽將顧巒現(xiàn)狀一一說了出來,又道:“正因如此,他才會寫此文章,那錢母也是同意此事的。” “顧巒半癱了?” 這下,韓盈不免生出了幾分驚訝:“怎么會這么巧?” “不是巧,是自作自受。”韓羽一開始得知此事時也覺著有些巧合畢竟這一家人互坑都把對方坑得挺慘家業(yè)敗落后矛盾恐怕更大保不齊就有人動手。 可顧琬一直在醫(yī)院顧遲也是經(jīng)常過來做事顧巒沒出事前錢母也住在城里不曾離開只有顧巒自己去城外照看田地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所以顧遲表露意圖之后她直接派人去查結果……只能說顧巒說挺活該的。 “顧巒自丟了官職之后與家里人一直不太和睦常居于城外田宅與錢纓分地而居他未曾料理過家事不知如何煮飯誤食泡了一整夜的野菜雖說催吐救了回來可還是落下了后遺癥也就是身體麻木行動說話困難與殘廢無異。” “為了不讓兩個孩子落下不孝之名顧巒半癱之后錢纓也回了城外的宅中只是顧遲與顧琬不愿母親那么辛勞便常常將人接到城里居住由家仆照看顧巒她們也會輪流回去以免受人詬病這本是好心誰曾想居然會遇上封鎖差點丟掉性命實在是令人唏噓。” “原來如此。” 韓盈邊聽邊頷首。 怪不得這顧遲會突然寫下這么投誠的文章原來被逼到了絕地迫切地想回到過往的階層這么說作為官宦子弟的顧遲也更清楚上層的規(guī)則不用擔心適應的問題甚至錢母還能帶著她母親接觸一下正常的貴婦人社交圈而不是都無聊到去醫(yī)院看孩子了! 在心底把對方的印象再提了一提韓盈又問道:“他容貌如何?” 就像韓盈對于男性審美有自己的固定偏好一樣韓羽也有著她的喜好她更喜歡健碩有力的男性這和她早些年的生活環(huán)境有很大關系鄉(xiāng)間的男子沒有武力很難護住妻兒老小更不可能在年復一年的勞役兵役中生存下來所以對于這種……小白臉似的男性韓羽著實不太喜歡。 糯嘰嘰的看起來還沒有許昭好呢跳一個時辰的儺戲都不喘氣還會用劍! 但從美感來說顧遲也的確算不上丑韓羽沒辦法昧著良心否定他只能‘正常’地評價道: “不比許昭與榮穆能五五開吧只是沒那么健壯皮膚白皙比貴女更甚。” 說到末尾那股嫌棄還是透露了出來這讓韓盈有些哭笑不得: “筆鋒殺人不比刀劍遜色莫要小瞧了他。” “我知。” 韓羽也不是不知文人可怕不然也不會對明公甚為尊敬只是正因為這份忌憚她才會生出這樣的態(tài)度: “只是我覺得他居心……有些不好主意多不太適合做贅婿。” “前些個又哪里合適?各有好壞罷了。” 韓盈明白韓羽的意思無非就是覺著顧遲心眼太多不太好掌控。 但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時候 太聽話的耳根子軟不僅會聽她的還會聽別人的反倒不如聰明人能分辨是非只要她能制衡兩人利益又一致聰明不會是壞事反而能夠黏合兩人的關系。 “這個顧遲我現(xiàn)在是相中了文采這樣你再讓他寫篇賦來題目是……” 第413章 政論賦文 就像韓盈每日在未央宮中的尚院署忙碌一樣,管理那么大醫(yī)院的韓羽每日不僅有著大量的事務,她的活動范圍也不與身份只是庶民的顧遲有所交集,不出意外,顧遲其實很難接觸到對方。 巧的是,顧琬之前冒著風險求過對方,而母親和自己能及時就醫(yī),也和她吩咐過有關系,借著感謝的理由,顧遲和顧琬方才見到韓院長,并獻上了所寫的文章。 只不過,送完后的顧遲不僅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加擔憂了。 其因一是他自身也有缺陷,身家地位都不適配韓尚院,這么做,看起來吃相太難看,而且寫這篇文章的目的,過程都有些非君子所為。 目的不用多說,《婿行》內的行動經(jīng)驗,大都不來源于顧遲,畢竟他常年被關在家中院落里,很少與外人打交道,在與姑婆相處上,還沒有接受過為媳教育的顧琬強,更不要說幼兒,顧家這么多年,家里連個新生兒都沒有,上哪兒有照顧的經(jīng)驗? 所以這篇文章,顧遲其實取材自小妹,母親,以及在孕產(chǎn)科打下手,邊聽女醫(yī)講新生兒的看護,邊找時間和那些婦人聊天,最后根據(jù)這些旁人的經(jīng)驗,再從男性身體與生理的不同上,略微調整做法寫出來的,而寫完后,還經(jīng)過了反復的刪改,潤色,在顧琬和母親審閱過后,才送到韓羽面前。 從自家人身上取材沒什么,可顧遲在孕產(chǎn)科的經(jīng)歷,是怎么都瞞不了的。 而一個男人與這么多婦人廝混在一起,名聲必然好不了多少,就算不覺得他與那些婦人有染,也會覺著他不像個男人。 這肯定會影響韓院長和韓尚院對他的看法,顧遲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總之,韓院長在看過文章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的喜悅,反而多了幾分疏離,也沒有說到底會不會送給韓尚院看,令人更加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