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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333節

    “那處不知道是誰挖了個陷阱,里面還放了木刺,馬一踩進去就發狂,根本控制不住。”

    如果只是坑的話,是不是人為還要打個問號,可有了木刺,那完全不用懷疑了,肯定是人所為,而這種挖坑設陷阱的事情,衛將軍同樣是三令五申禁止的!

    馬的蹄部堅硬又脆弱,就算是坑里面沒有木刺,極速奔跑下一蹄子踩下去就能崴斷,只有運氣非常好的情況下馬腿沒事,而大多數時候,馬腿是會廢掉的,騎兵培養不易,戰馬的篩養育也不容易,就因為一個土坑費掉再也不能上戰場,這損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故此,上林苑中嚴禁挖坑設置陷阱,只允許射箭捕獵,犯軍法的事情,敢做的人要么能威逼別人閉嘴,要么就是悄悄的來,不被外人知曉,知曉這兩種情況的屠彪,才會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查到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衛將軍要查的話,想抓到此獠就輕輕松松了。

    聽屠彪說出原因,衛青不免有些慍怒,他立刻問道:

    “那木刺何在?”

    屠彪一喜,連忙答道:

    “就在屬下帳中。”

    “賀崇。”

    衛青面色一沉,他直接命令起來自己的親衛:“去查!”

    “多謝將軍做主!”

    親衛還未應聲,屠彪便已經高興的抱拳單膝下跪感謝,衛青看他的模樣沉默片刻,沒有繼續追問長水校尉如何處理的此事,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

    “那幾人傷勢如何?斥侯說你為他們處理過。”

    “三個輕傷,兩個重傷,輕傷的都無大礙,重傷的熊季主要刺傷了腿部的動脈,屬下為他止住了血,只是活動的話,傷口還會再次崩裂,另一個陳碩被踩到了腿后又拖行上百米,后背、頭都磕傷的厲害,人已經沒法走路,更不能騎馬,屬下便把他們留在了原地。都留在了原地。”

    聽衛將軍詢問的屠彪,很快意識到他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在解釋過具體情況后,又總結道:

    “宋醫師教導我們的急救,于一些傷勢上當真是極為有用,如熊季這樣的傷,過往稍不注意,人就可能沒了,現在卻能救回來,只是不能挪動上,還是有些,有些……”

    還是有些沒用。

    這評價屠彪怎么都說不出來,雖然實際情況的確是在上林苑足夠安全,屠彪才會這么放心的把熊季留在原地,放在戰場上,還是等同于放棄了對方性命,但現在不是戰場上啊,今日熊季可是真搶回一條命來,若沒宋醫師教導的這些,他可就真的死了。

    戰場上用不到,那是戰場上的事情,現在能用上,能救命,那就是好東西,宋醫師就是他的大恩人!

    這個情況和當初韓尚院說的一樣,衛青也沒有多少失望,其實軍醫能起到最大作用是步兵,他們攜帶輜重,糧草車除了運糧,正好可以攜帶傷員,甚至步兵很多戰役都是長時間駐守,那更有利于士兵的恢復,不過,即便對他們來說再用處不大,能救回來一條命也比沒有好,只是——

    為何屠彪一個都伯前去學急救?長水校尉又為何未將此事報上來?

    “聽你這么說,衛將軍營中不平之事甚多啊。”

    京醫院內,聽宋琳講自己經歷的韓盈挑了挑眉。

    其實不管是任何地方,這種老欺新,強欺弱的情況都會普遍存在,軍隊由于其特殊的屬性會更強一些,畢竟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矛盾和沖突自然會呈幾何倍的增加,其它行業會弱于軍隊,但不可能沒有,女醫群體也不例外,韓盈現在還沒有聽到,完全是因為尚院的‘都郵’還不夠抽出來人手設立,等開始查的時候,臭蟲恐怕也少不了。

    宋琳也清楚這個道理,她道:

    “以我的經歷來說,只在生活上有些許不平,無人敢在軍功上動手腳,已經算是很好的情況,就是做到了公平,再看這樣的欺壓,便覺著越發不順眼起來,畢竟……影響的可是人命啊。”

    “你啊,就為難我吧。”

    別人家軍營的事情,韓盈插手算什么,臉大嗎?別鬧了,若非自己遇到了困境主動向外界尋求幫助,誰愿意有個人過來給自己指指點點?

    成年人基本要務就是不要好為人師,更何況,從隨軍軍醫改成邊疆戰備醫院開始,衛青對韓盈尚院職位存在的重要性便沒那么高了,漢國那么大,到處都有駐軍,何必為了那一點效果多嘴惹衛青不悅?還不如把精力放在其它駐軍上,多擴大一些需求才是政客的基本素養,只是無論是韓盈還是宋琳,她們都沒辦法做到這點,畢竟——

    那可是人命啊。

    不是說醫生見多死亡也會麻木冷血么?

    韓盈輕嘆,卻還是答應道:

    “若有合適的時機,我會向衛將軍提一提此事的。”

    有了韓尚院的口頭許諾,宋琳的心理負擔無疑也少了一些,實話說,她不是多大愛無私的人,只不過愿意在顧己的同時惠及一點他人,不然,她直接自己直接找衛將軍說此事了,這可比找韓尚院效果更有用,畢竟韓尚院可沒說她一定會提,一定會辦成此事,不說,無非是宋琳不想承擔得罪人的后果而已。

    雖然這樣的良心不多,但好歹還是有的,總比真沒良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者好些,比起那些不以欺壓他人為恥,反而視為樂事的惡徒好無數倍,若這世間能有一半像她這樣的人,那早就要天下大治了。

    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宋琳自然沒有那么早回去,直到第三日午時她才騎馬趕回營地,剛一回帳,好家伙,烏壓壓一大片人正等著她,為首的屠彪一看到了她出現,更是直接迎了上來。

    “宋醫師,您可算來了,求您趕緊看看我這些兄弟吧,他們受傷開始高燒了!”

    “什么?”

    宋琳面色一變,她翻身下馬,直接就往多出來的帳走,邊走邊問道:

    “快說是什么情況!”

    “是我交代不清楚,沒說傷口要保持潔凈,有人不注意就給弄上了泥灰,熊季更糟,過來拉他們回來的車看太過顛簸,拿綁腿的包扎的傷口,這……我,唉!”

    木車不抗震,路況又差,人躺著將傷口震崩裂極為正常,拉人的兵卒為他包扎完全是出于好心,可惜好心辦了壞事,而除了屠彪手下的人,還有一些類似的情況的其他士兵,這讓宋琳很是頭疼。

    她挨個看了帳中人已經開始滲出液體的傷口,又用放在額頭上手試過體溫,嘆氣道:

    “已經感染了,不能就這么干熬,這樣,我開藥,屠彪你去選幾個人跑一趟城里,算了,還是我再跑一趟吧。”

    白藥(土制畜用土霉素)對抗感染有著極好的效果,但運輸、使用要求極高,她必須得親自跑一趟,看過試藥單才能確定開多少劑量的藥。

    看宋琳這么重視,屠彪自然要隨行,跟隨至京醫院的他看宋琳不斷簽名留檔,過了五道‘關卡’,方才拿出由權貴才能專用的瓷器藥瓶后,整個人腿都開始發軟。

    看守這么嚴格,還用瓷器裝呈,這藥得珍貴成什么樣子啊!

    看屠彪的模樣,宋琳不由得安慰道:

    “放心,藥不貴,也不用你們付錢,重點是這瓷瓶,損壞賠起來要大出血,丟了那就要獲罪了。”

    屠彪忙不迭的點頭:“您放心,丟了我也不會讓這瓶子損傷半點!”

    一行人小心的返回,直至藥粉被喂入騎兵口中,那心才落回肚子里,只是事情還沒有完,還得重新清洗傷口、熬藥,這一折騰,今日的課程也只能繼續向后推遲,但一天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第二日下午屠彪再來,看到的便是醒過來,頭腦清晰,體溫正常的兄弟。

    兩度生死難關,都是宋琳救回來的,熊季自然是感激不已,而屠彪更是如此,清楚對方犯愁何處的他,當過來學習急救,尤其是同營中的那些老兵油子們的面拍著自己胸脯表示:

    “宋醫師,我這些日子多有不敬,您還能拿這么珍貴的藥救我兄弟的性命,我屠彪佩服!以后,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有人對您過不去,那就是和我過不去!”

    聽到這些話的老兵油子們瞬間變了臉色,壞了,宋醫師不好治他們,同營的屠彪想治他們還不容易?

    完了,日后這皮可真的要緊起來才行!

    有了屠彪震這群老兵油子,接下來宋琳的教導越發容易起來。

    而韓盈則是被審訊女吏推理出來的重大線索驚的不輕,她拿著整理好的冊書,立刻前去拜訪衛青。

    第360章 匈奴動兵

    “即將有和白羊王地位相同,甚至更高的人來邊關動兵?”

    衛青神色凝重起來:“韓尚院,這可不是玩笑,你確定這消息是真的?”

    “當然。”

    韓盈將抄寫在紙上的,整理成冊的資料掀開,放在衛青面前:

    “此事我能有五成把握,其證據便是白羊王下有特使來這個部落,帶走了兩百頭牛,一千頭羊,據照顧牛羊的奴隸說,管他們的匈奴人還分出來兩千頭羊和五百頭牛,要他們好好照顧,按照情況推論,這部分牛羊也是要被下次過來特使帶走的。”

    草原上并沒有‘特使’這個詞匯,這是漢語翻譯的職位,理解起來不難,但只從特使帶走牛羊這點來判斷有高地位人來邊關動兵,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衛青搖了搖頭:

    “只是帶走牛羊而已,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如何能與有其他匈奴王來,并準備動兵扯上關系?”

    韓盈對衛青的質疑并不意外,她直言道:

    “衛將軍應該是將帶走牛羊視為收稅了,這點匈奴和漢國不同,單于是不會向下轄部落收稅的。”

    不同的政體會培育出不同的思維模式,漢民對于帶走牛羊這種好像和繳稅一樣的行為很難察覺到異常,那些女吏一開始也略過了這條信息,直到審問的內容多了,對比發覺整個部落四五年都沒有過繳稅行為之后,她們才意識到不對,開始針對性研究此點,方才逐漸整理出來這條重大的猜測。

    而對于經歷過現代信息大爆炸的韓盈來說,她從看到這條內容開始,便已經察覺到了問題,比起來女吏們簡單的‘匈奴單于不向下方部落收取牛羊稅’的總結,她更能明白其本質為何。

    “這倒不是匈奴單于仁慈,主要是他收不了,賦稅和勞役相伴,雖說是為了國家運轉而出,但需要交錢糧的百姓絕不會喜歡,漢民依附土地而生,人固定在那里,離開就活不了,只能乖乖繳稅服勞役。”

    “而匈奴人以放牧為生,靠的是牛羊馬生存,居住位置并不固定,匈奴單于派幾個使者去收,那底下的匈奴部落不僅不會理,還有可能把他們打出去,若是威脅,他們直接把氈房一收,趕著牛羊跑了就是,而單于動用軍隊征伐的代價遠大于他能收上來的稅款,也就是說,匈奴人從不交稅,如果他們愿意獻出牛羊,那一定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好處。”

    “原來如此。”

    聽韓盈解釋的衛青立刻明白過來,他拿起冊子掃了一眼,正好看到上方關于匈奴人整備兵器,其重視程度,完全超過之前的遷移的程度。

    再往后翻,衛青還看到關于匈奴人招待來使,對待禮節行為更加隆重區別的分析。

    這些總結后面,跟著大量的證據,有奴隸勞作某件事情的互相論證,比如特使牛羊這里,有人在之前為特使到來殺羊烹煮,有負責照顧這部分牛羊的奴隸被牽走羊的口供,有人當天被拉去趕羊,這些人所做的事情互相印證,證實這件事情不可能為假。

    而除了這些,還有各種關于匈奴特殊情況的分析,比如韓盈所提的的匈奴人不交稅,除了這條,還有招待時不同禮節代表什么、以及服侍貴族奴仆所聽到的名字屬于哪個貴族等等。

    這些內容背后透露出來的分析思維實在是讓衛青大開眼界,他不由得對動兵的說法信了七八分,可正因如此,衛青不由得更加疑惑起來。

    匈奴動兵多是為了劫掠,如今邊疆城防牢固,軍備充足,又沒遇上皇帝更替,匈奴人也沒有受災,他們出于什么要如此大規模的進攻,尤其是按照韓盈對這個部落人的分析,他們是極為主動的奉上牛羊想得到參與征戰的機會,這豈不是說,這些人確定自己能夠沖入長城,在邊郡大肆劫掠一番?!

    行為背后的可能太過于糟糕,衛青不敢妄下決斷,他沉思片刻,問道:

    “韓尚院確定消息不曾泄露吧?”

    “審問繁瑣無趣,單聽沒有什么價值,即便是營中的官吏也沒有過問,女吏們確定,這推測只有她們自己知曉,我來時已經囑咐過她們不要外傳。”

    聽對方這么問,韓盈便明白對方已經相信了這條猜測,同時也想到了這背后的含義——

    邊關出了叛徒。

    這叛徒身份不會太低,不然做不到打開長城防線,讓匈奴大軍進入,甚至他們必然已經勾結了很長時間,按年計算,不然,經過馬邑之謀的匈奴人很難相信叛徒,這個結果又暴露出一個極為恐怖的事實,叛徒和匈奴的時間絕對不短,這中間為了取信對方,說不定給對方輸送很多利益,搞不好衛青出兵的消息他都送去過!

    這太恐怖了,恐怖到韓盈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了,怎么會有人冒著除族的風險,投靠窮的什么都沒有的匈奴人呢?這又不是美利堅!

    真正的傻子不可能做到高位,一切從外人看起來愚蠢的行為,只是還未發現對方處于何種環境,他的利益點又在何處,如今消息不全,韓盈也沒有分析評價的心思,她和衛青想的一樣,這消息必須捂得死死的,絕不能多讓更多的外人知曉。

    畢竟,若是消息推論不真,泄露出去,只會讓臣子之間互相懷疑,出現不必要的內斗和冤枉好人。而消息若是為真,那更不能讓這些人察覺,敵明我暗,那才是布局謀劃的好機會,就是吧……隱瞞消息對韓盈來說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不方便。

    “至于陛下那邊,若想保證消息不被泄露,那就不能由我送了,畢竟男女有別,我不太好與陛下獨處。”

    男女有額,是了,他都差點兒忘了。

    衛青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對方是女子,他抬頭看向對方,說起來也奇怪,對方除了個子高些,女性特征都很明顯,整個人英氣又不失柔和,頗有如沐春風之感,奇怪,自己過往怎么沒有注意到呢?

    沒有將心中疑惑顯露出來,衛青也清楚韓盈顧慮,他這些年被陛下重用,相處間不遵些禮儀都能被人傳成佞幸,韓盈和陛下獨處……定就會有人將她視為陛下的禁臠,進而逼她入宮,若真成了這樣的結果,那絕對是災難性的,無論是對韓盈、jiejie、陛下還是他。

    好在這種情況避免起來也容易。

    “無礙,這消息由我呈于陛下即可。”

    攬下呈遞的事務,衛青又道:

    “此事重大,不可直接采信,還需再派人手驗證,好在近兩年私商也能前往草原,應該能有所消息帶回吧。”

    馬邑之謀后,匈奴單于單方面拒絕繼續和漢國的官方貿易往來,對私商也不再信任,最初那段時間還大肆屠殺過去的商人,以至于商路真的出現了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