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214節
“那她一個大活人能去哪兒!”江悍又開始生怒,他憤怒的大吼一聲,將桌上的粗茶杯猛的推到地上,噼里啪啦陶碗碎裂聲響又讓眾人一抖。 這些年橫行無忌終究不是沒有代價的,江悍做起事情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阻力。 就像是現在,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搜尋這么多天,就是找不到! 她當初跑的方向也不是丘上,不可能被野獸吃了,不在農戶家里又不在縣城醫屬,她還能躲在哪兒? 出于直覺,江悍總覺著周韮很可能就在醫屬,但他就是找不到證據,只能陰著臉繼續下達著命令: “人要吃喝拉撒,你讓手下翻的仔細些,我就不信了,她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呃……”牟先苦著張臉,沒有應下,而是將另一個情況先報了出來: “大哥,周韮在不在醫屬不好說,不過常宜今天是真知道女醫失蹤了,現在都已經去縣衙告狀了!” “什么?” 江悍的表情一變,他瞪著牟先,眼中的火光好似要冒出來:“你怎么不早說!” 牟先下意識看了眼謝順,對方還躺在地上裝死狗,這讓他心里不由得閃過一絲鄙夷,可等到自己面對江悍的時候,同樣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將頭低了下去,不與其對視。 而江悍順著牟先的目光看過去,也瞬間明白過來牟先剛才為什么不說話,他剛想罵,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而坐回了矮榻上。 直覺和現實相互沖撞,江悍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周韮究竟有沒有在醫屬里。 從利弊的角度來說,江悍一點兒也不想得罪常宜,畢竟他已經過了到處樹敵的年紀,更何況,誰會得罪有可能救自己性命的醫生啊! 對于江悍來說,他更希望的,其實是參與醫藥這個同樣堪稱是暴利的行業,靠壟斷種植或者是收保護費之類的手段分一杯羹,這樣雖然看著少,沒有搶劫奪人家產一波肥來的快,但能它足夠長久,細水長流的一年年做下去,也不至于太招人恨的到處樹敵。 糟糕的是,方丘的游俠,或者說他的手下,已經習慣了賺快錢、大錢,一看到那足足有三指節粗的人參,什么理智都沒了,以至于讓他如今處于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是常宜知道他的手下攔路搶劫,還綁了一個女醫,另一個不知下落,能忍到現在,足可見心性恐怖,無論后果如何,他都得除掉對方。 可倘若常宜不知道,那他殺人所要支付的代價,也實在是太沉重了些。 常宜身為醫者,未來說不定能不能救治自己,對方還正在準備的藥材生意,自己摻一手的機會也沒了,又損失了條新錢路。 這兩項都是未來的事情,狠狠心也不是不能舍棄,但還有一項,江悍是不能忽視的,常宜來后就給一個難產的婦人接了生,成功保住了那婦人和孩子的性命,這使得縣中的孕中的婦人對她極為信任,紛紛住到了她的醫屬。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是除掉對方,未來要是再出現因為難產而死的婦人,即便是這難產是常宜在時也救不了的,可她的丈夫、孩子,娘家父母和兄弟,還是會把賬算到他的頭上。 江悍一想起這個情況就覺著頭疼。 他真的不能再繼續樹敵了! 如果,如果那常宜真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下搶的女醫,不,是現在才知道女醫失蹤…… 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江悍心中的偏向越來越常宜不知道的可能,甚至還開始給對方找補。 常宜平日里忙的厲害,哪里有時間藏個大活人?更何況她這么年輕,又是個女子,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都半個月之久都沒有任何異樣? 江悍逐漸將自己說服,他剛想收回命令,一個年邁的老仆突然帶著縣主薄進過來,對方拱手行了個常禮,直接說道: “江俠,縣令有請。” 江悍微微皺眉:“縣令怎么會找我?” “宛安縣的韓醫曹送來了一封信。”隔著房間,又是厚土墻,縣主薄只能聽到高聲斥罵的聲音,常宜后續壓低聲音的密探,他就沒有聽到,此刻江悍詢問,他倒也沒隱瞞,而是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講道: “據說是因為送信人夜間被搶之事,我在隔壁聽時,縣令發了好大的火,似乎宛安縣的醫曹言語間極為不客氣,奧對,還有那常醫曹,她那邊也出了事情,下鄉義診采藥的兩個女醫失蹤了快半個月之久,常醫曹初來乍到,沒什么人脈,去求縣令多方尋人,結果也被斥責了一番,出來時,頭上還帶著傷呢。” 送信人夜間被搶—— 這個消息一從縣主薄口中說出,江悍就覺著胸口悶的不行。 自己手下全都是一群廢物! 好在后面的內容,江悍咂摸出來點別的意思,他看著縣主薄的神色,發現他極為坦然,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心中便將他的話信了八九分: “咳,我知道了,這就去見縣令。” 說完,江悍看了眼自己的兩個手下,擺了擺手,略帶了些厭煩的口吻: “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媚,將屋里打掃干凈。” 謝順和牟先本就一點都不想在屋里待著,此刻有了允許,那立刻有多遠跑多遠,而被吩咐的侍女抖了抖,似乎是被嚇到了,趕緊輕聲應道: “是。” 江悍從高處俯視了她弧線優美的側臉,心中的怒火不由得降下了幾分,不過又生出了兩分邪火,他瞇了瞇眼,似乎在想什么,又很快被壓了下去,轉身便隨著縣主薄前去見縣令。 而被喚做‘媚’的侍女,在所有人離去之后,蹲下來清理著地上的碎陶片,看起來異常的乖順。 只是蹲下來的動作,讓衣裳不可避免的繃緊,媚右側腰間多了一塊異常的凸起,觀其形狀,似有些像—— 匕首。 侍女的身份太過于卑微,無人在意她這樣的人,江悍更不必多說,他一路想著縣令的態度,心中逐漸有了主意。 縣衙內的方丘縣令看起來還是一副余怒未消的狀態,在江悍進來之后,直接將那帶血的竹簡扔到了江悍的懷中: “江悍,看看你手下干的好事兒!” 江悍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沒在意方丘縣令的憤怒,而是將那竹簡打開,看著前面的斥罵和后面的威脅,差點兒沒笑出聲。 太不理智了。 如此威脅,即便是縣令壓著他推出來兩個替罪羔羊,給常宜和她找回了面子,卻也算是將縣令得罪透了。 不過,縣中向江悍借錢的一家孝子,回來時曾經說過那韓盈外貌看起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是個少年人,熱血沖動容易上頭,做事兒完全不講究后果,這樣的信,她還真能寫的出來。 不知不覺間,看過信的江悍對韓盈的忌憚少了很多,他將后面說藥材生意部分的內容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種種子外形似麥,卻生多個棱角的草,丘上到處都是,結出來的種子也不少,她給價五十錢一斤,而牛車普遍能拉千斤,這豈不是一車種子就能有五萬錢之多?!” “你看藥材干什么?我讓你看人!”方丘縣令的聲音極為不滿: “常宜那邊失蹤的人,以及夜間搶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看管不利。” 事到如今,再裝傻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江悍還是避重就輕的為自己辯解道: “這些游俠向來是見財眼開,我約束起來也不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 方丘縣令臉上全都是不耐煩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想聽他的借口,甚至直接打斷道: “你這話別對著我,對那韓嬰去說,看她信不信!” 江悍閉上嘴巴,又將視線放到了竹簡上,緩慢的從下方的藥材生意移到了上方的斥罵、指責和威脅上。 看著上面的內容,江悍對縣令這般輕慢的態度也沒有生出不悅,別的不說,要他是縣令,自己手下的刺頭鬧出來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會發出更大的火來,對方這點兒指責,真算不上什么,倒是…… “這韓嬰向縣令討要說法,難不成縣令想要我的項上人頭給她個交代?” 江悍說的輕松,可話中的試探之意一點兒都不少,方丘縣令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倒是想,可你要是一死,這方丘指不定又要亂上多久,到時候這生意還怎么做!” 再達成一致,互相妥協,但方丘縣令的職位與職權擺在那里,受限自身權力被制衡的他,肯定會厭惡游俠的不可控性,以前就被對方評價過‘害群之馬’和‘桀驁不馴之徒’的江悍聽他這么說,不僅沒有起疑,反而更加放心下來。 而看江悍的模樣,方丘縣令心中也是劃過了一個念頭。 穩了。 他與江悍之間并無太多私交,對方也不是他的直系下屬,只是因為對方掌握了能夠讓他焦頭爛額,甚至有可能喪命的力量,使得他不得不與對方打交道,甚至還得對他禮遇三分。 如今想要穩住并蒙騙他,讓他自動放棄身邊驅使的游俠,將其調去別處,再尋找時機取他性命,那在穩住這個階段,絕不能用兩人間有情義這個借口——他們之間有個屁的情義。 所以,局勢、利益才是最能讓他相信的說法,而方丘縣令也不介意繼續加點猛藥。 他陰著臉,繼續發火道:“上計兩年憑‘殿’者是要被除官的,我要是明年真的評了殿,信不信我在除官前先除了你!” 江悍猛的瞇起來眼睛,對方話中威脅異味太濃,而且殺意一點兒都沒掩蓋,這讓他心中立刻生出了不悅。 事情沒哪么容易過去了。 將不悅壓下,江悍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問道:“縣令,只是想平息這韓嬰的怒火?” “藥材生意的事情,你不得插手。”縣令要求他繼續后退:“若有人敢搶,我唯你是問。” “這說不定。” 涉及到錢的事情,江悍可不會就這么任人拿捏,他皮笑rou不笑的頂到: “我剛才還說來著,那些游俠根本管不住的,他們搶的,怎么能賴在我頭上?” “你——!”方丘縣令氣的胸口起伏,兩人互相對視著,像兩頭互相較勁的公牛。 好一會兒,自知自己這次著實落不到理的江悍先率先后退道: “這樣吧,游俠這么猖獗,要不還是我出人來護送吧?只要抽個三成傭就行。” 方丘縣令收回視線,他眨了眨剛才因為瞪得太久而干澀的眼睛,而后眼皮子都沒抬的大刀砍了下去: “五厘。” “這不成,我兄弟們還得吃飯呢,頂多兩成。” “五厘。” “藥材本來就不多,賺的錢再分還能分多少?還得防止路上別的游俠搶劫,兩成,嗯…一成半。” “五厘。” “文……縣令莫要太過分了,總不能讓我這邊一口飯都吃不上吧?!” “那就一成。” 江悍咬著牙應道:“……行吧。” 達成分贓協議,走出縣衙,江悍看著不遠處嘩啦啦作響的樹葉,耳邊又回想起方丘縣令的威脅。 “記得將韓嬰要的‘處理’準備好,還有那兩個女醫,明日那宛安縣的韓醫曹就到,女人都是重情的很,你要么把人送回來,要么給個合理的解釋,總之,這藥材生意若是因為你做不成——” “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第218章 突生變故 “情面?哼!” 江悍眼神有些陰冷,縣令怎么可能講情面,此舉不過是逼他盡快下決心盡快舍了謝順這個心腹,用他的性命,讓那韓盈滿意罷了! 可江悍偏不愿隨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