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9節
鄭桑站在門前,跟過來的韓虎和外邑的那些人組成人墻,攔著他們。 “不行!” 王黍將槊尖對準鄭桑的脖頸: “你再不讓開,我就捅上去了!” 鄭桑像一棵樹,筆直的站在門口。 “我女沒有允許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進!” 槊尖猛的往前一沖,在鄭桑脖頸三寸前停下,看對方仍然是紋絲不動,王黍氣的手抖,猛的把槊往地下一丟,扯住鄭桑往外拉。 退后幾步旁觀的里正有些遺憾。 怎么剛剛沒一槊捅死鄭桑呢。 跟過來的外邑漢子看王黍動手,連忙上前推搡王黍,內邑的人也不甘示弱,雙方堵在門口推了起來。 推搡很快變成了打斗。 有人開始受傷。 正當事態進一步升級之前,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伴隨著婦人慘烈的叫聲,突然從草棚里傳來。 打斗的眾人手一停。 只聽得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大。 聽起來中氣十足,極為健康。 第7章 魔法打敗魔法 屋內的韓盈剪短臍帶,擦干凈嬰兒身上的污漬。 嬰兒是個小姑娘,有些瘦,手顛感覺四斤多些,不是多正常。 現代正常嬰兒體重要大于等于五斤才好,她這算是低體重嬰兒,養起來,恐怕不是多容易。 韓盈在心底嘆了口氣。 福禍所依,嬰兒若不夠瘦,韓羽想生出來恐怕會更困難。 好在嬰兒嗓門倒是挺大,很有活力,從生出來哭聲就沒停過,生命力夠頑強,說不定,真能活下去呢? 草棚外韓羽的舅母看著仍然不讓自己進去的鄭桑,氣的跺腳,她靠在門前,對著里面大聲喊道: “韓羽,你怎么樣了?” 韓羽回答的聲音很是虛弱。 “我還好,就是有點冷。” 一場生產,耗費了韓羽大量的體力,她渾身是汗,頭也濕透了。之前產痛掩蓋她了對冷的感受,現在生產結束,疼痛開始減緩,冷意便順著皮膚往骨髓里鉆,漢時沒有棉花,被褥里填的是白絮,就這種被子,就算是再加個火盆,又能有什么用? 掐著時間,確定到現在韓羽沒有流血,情況足夠安全之后,韓盈對她問道: “羽姐,你以后還要在他們家過下去么?” 韓羽的精神頭有些差,她很想直接睡過去,但這么冷的天,頭發還濕著,韓盈是絕不敢讓她睡的,所以韓羽只能被迫清醒著,她喝著粥恢復體力,在聽到韓盈問自己之后,眉毛一倒,臉上全部是厭惡: “過個屁!” 韓羽直接就罵了起來: “這家人這么對我,那我也沒有什么情分可以講了,過了月就回去和兄弟一起住!” 夠剽悍。 韓盈就喜歡這樣的妹子。 她笑了笑,又往火盆里扔了些枯枝,道: “羽姐你都這樣說了,那一會兒就讓牙叔他們把你抬回去,可不能讓產婦大冬天走二里多路。” 韓羽搖了搖頭,沒把韓盈的話當真。 哪有剛生完的產婦立馬回家的?平白給家里增晦氣。 “先在屋里烤烤火吧,剩下交給我就行。” 韓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怎么想的,她也沒時間解釋和說服對方,自己趕著撕人,直接等牙叔他們把擔架拿來抬人就是了。 她站起身,對著楚枝囑咐道: “把羽姐身上的汗都擦干凈,別著了涼,我先出去,等會兒胎盤出來了再叫我。” 說著,韓盈把嬰兒用帶過來的兔皮裹好,確定不會被風吹到之后,一腳將門后的神牌踢了出去。 這神牌一尺有余,上面畫著紅色的符文,還綴著彩色的絲線,若是現代人,還真分不出區別。 可惜—— 韓盈太熟悉沃河覡師了。 從察覺本地迷信之風興盛,又和自己行醫有關之后,她就將巫覡視為對手,收集一切可以收集的信息。 巫覡,其實是兩種身份,女稱巫,男稱覡。其中,沃河覡是重點。 他是幾十年的老覡師,屬于此地封建迷信界的龍頭老大,法力滔天,名氣高望,一次廟會能聚集個幾千人,親媽都被他忽悠著去喝恒河水。這么牛逼的存在,自己怎么能不提前了解,多研究研究? 這不,機會就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沃河覡師那邊的神牌,都是有規制的,她踢出去的那個,根本不是用來保佑生產的,而是攤會時用來扔水里鎮邪的神牌。 后者可不能放在家里,按照沃河覡師官方解釋,是會引來晦氣的! 屋外的眾人還在面面相視。 他們不知道草棚內發生了什么。但孕婦生產,聽不到聲音便預示著死亡風險,韓羽母女二人的存活,或多或少都會和韓盈有些關系,一個六歲的小兒能做到這點,自然與神異有關,過往傳聞的故事此刻在腦海中浮現,所有人都浮現出一個念頭—— 月女,似乎還是很厲害的? 這樣一想,韓羽的舅舅王黍便立刻嚇得退后兩步,要是剛剛月女在里面施法,自己硬闖進去打斷了,那外甥女還能好過來嗎? 正當這些人不知道作何反應的時候,一直不允許進入的草棚門打開,一個木制的神牌從地上滾了出來,緊接著,便是韓盈的響亮的聲音。 “也是巧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拿鎮髦獸的神牌給孕婦驅邪。” 此時民間惡獸品種極多,有些根本沒有流傳到后世,髦便是其中之一,據說會隱形附著在人身上食人血rou,被附身的人會身體枯槁,直至死亡。 某種意義上來說,髦還是人對不理解病癥的具象化,算是漢時的本地特色,反正韓盈在未來從沒有聽說過,倒是本地人挺信的,有點錢的,年年必扔鎮髦牌祈福。 神牌滾出去老遠,韓盈抱著嬰兒,徑直站在門口,她穿著兔裘,房間內,襁褓里的嬰兒還在哭,哭聲令所有人眼里全是敬畏和驚奇。 韓盈看了眼親媽,她捂著胳膊,應該是之前打斗中不小心扭到了,目前戰斗力大幅度下降,顯然無法繼續提供有力的支撐—— 那就自己上! 滾遠的神牌終于停下,正面朝上,雕刻的髦獸無比顯眼。 眾人發出驚呼。 “草棚里怎么能放這種東西?” 離神牌近的男人上前看了一看: “這是別人用過的,還系了彩繩!” 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說是辟邪驅邪的神牌嗎?怎么會是鎮邪的?小儺的時候就已經扔河里了啊?” “什么驅邪神牌,根本就沒有!” 借些韓盈出來的縫隙,韓羽舅母伸著脖子向屋內看情況。現在韓羽正靠在火盆邊烤火,楚枝給她擦著頭發,確定外甥女沒事的舅母松了口氣,她下意識的掃了一遍屋內,頓時,火冒三丈。 這年頭,鍋碗瓢盆都是重要的固定資產,又少又珍貴,誰家有多少東西大家再清楚不過,韓盈她們帶來都是嶄新的盆褥,舅母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徐三家的,而除了這些,屋里竟然只有一條破褥子和舊碗! “徐三!你給我女備的東西在哪!” 看著屋內,又聽著韓盈的話,舅母立刻明白她們都被騙了,她扭頭四顧尋找徐三,恨不得立刻用手撕了她。 從嬰兒發出哭聲,就覺著自己要遭的徐三一直在往后退,可就這點兒地方,能退到哪里去?兩個漢子扭住她的臂膀,直接把她拉到眾人面前。 韓盈嗤笑一聲,上前走了兩步,對跪坐在地上的徐三問道: “徐大母,我家羽姐做了什么天憤人怨的事情,讓你拿來儺會鎮髦的神牌放在草屋里?” 被質問的徐三低著頭,不發一言,掙扎導致散開的頭發遮住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圍圍觀的人也是互相對視,竊竊私語,無法理解徐三的做法。 沒有得到徐三回復的韓盈抬頭,對著四周環顧,大聲詢問道: “諸位都是我與韓羽的長輩,在東河村多年,看著韓羽長大,自從她嫁到曲家,可有不敬婆母?” 因韓盈有神異的傳聞,再加上她剛剛做的事情,圍觀者沒有覺著一個六歲的孩童這么說話不合時宜,反而覺著這才是正常表現,在她這樣問之后,徐三的左鄰右舍紛紛答道: “沒有,從來沒有聽到過!” 韓盈又問道: “那可曾與妯娌有過口角?” “亦是未曾聽到過!” 韓盈繼續問: “那是在家好吃懶做,不事家務?” 這是比上面兩條更嚴重的指責,頓時,韓姓的人開始激憤。 “韓家女子,從未有過這樣的!羽今年可是織了整整兩匹麻布!平日里還要拆縫整洗,什么時候偷過懶?” “就是,她日日隨我曲河邊麻,從未懈怠過!” 其它姓氏的圍觀者也紛紛點頭。 其實,韓羽并不算多出挑,她就是個隨大流的普通姑娘,沒什么特別的名氣,不過上限低沒問題,她下限高啊,眾人細數一遍她搬草屋前干的那些活,頓時感覺這姑娘十分勤勞,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當韓羽身上挑不出毛病,徐三做的事情就更令人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