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8節
“就是,不過總得讓婆母照顧新婦吧?” “是這個理兒。” 里正看著在門口不肯讓開的鄭桑,似乎是看出來什么,道: “既然這件事既然是誤會,那鄭什,就讓徐三去照顧羽吧,她到底是生過的婦人,你家那女能懂的什么?別再照顧出事兒來。” 讓徐三進去? 鄭桑臉色微變。 開什么玩笑! 自己女兒的‘手術’從來經不起半點打擾,一旦出錯,就是要命的結果,尤其是現在屋內的模樣,任誰看起來都是折磨產婦的酷刑,徐三只要進去,那事態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鄭桑維持面上還是平靜的模樣,腦海中瘋狂想著解決辦法,該死,韓仲這個老狐貍一定是看出了什么!麻煩了,她們來的人太少了,真起了沖突,她根本攔不住…… 鄭桑還沒有想出答話,徐三就立刻接上了里正的話茬,唱念做打,勢必要把所有的黑鍋推到鄭桑身上。 “聲音呢?韓羽你說話啊!韓羽?韓羽!” 徐三大喊了幾聲,間韓羽久久沒有回復,氣焰瞬時高了起來,對著鄭桑吼道: “鄭桑,我家新婦不會已經走了吧?是不是你?你沖撞了神牌,帶進去邪祟,害死了我家新婦和我孫子!” “怎么會。” 里正發白的胡須在寒風中飄擺,說的話是那么的緩和。 “韓羽可是她侄女,哪有姑母會去害自己親侄女的事情呢?” 兩人一唱一和,逐漸把鄭桑逼到了死地。 冷汗順著鄭桑的鬢角滑落。 站在門前,鄭桑忍不住從心底發問。 嬰,你還要多久? 我可能,快要攔不住他們了…… 而草棚內的韓盈,把草棚外所有的沖突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只是她,連帶著兩個幫忙的婦人,也rou眼可見的恐懼起來,就連抱著韓羽的力氣,也不由自主的變小,讓韓羽掙扎起來。 “抱緊!” 韓盈的聲音越發平靜,她的聲量不大,眼神卻像刀子般掃過面前的楚枝。 “羽姐活不下來,咱們三個都不會好到哪里去的。” 這不算是威脅,但面前的楚枝不由得一抖,死死的抱住韓羽,不讓她再有半點掙扎。 草棚外的母親明顯撐不了多久,自己的手術時間越發的緊張,壓力大到極致,出乎意料的,韓盈反而更加平靜了。 之前,她的手一直在抖,現在,卻像極了穩重的主任。 她右手向下牽引,左手在腹壁協助,慢慢的將胎頭向上推轉為臀位。 肚皮上的鼓點,慢慢的變化著,轉了個圈。 汗水仍在滴落。 草棚外的爭吵也在進一步升級。 里正將親媽的行為定性為殺人,徐三立刻抓住這點,瘋狂的叫囂著要進去照顧新婦。 是啊,若是正常情況,怎么能不讓婆母照顧正在坐草的新婦呢? 一道道質疑凝聚在鄭桑身上,言論也開始變得不善起來。 “羽是到現在還沒聲。” “不對勁兒啊。” “人不會真沒了吧?” “我就說嘛,這神符就是不能沖撞。” “鄭桑這心也太毒了……” 韓虎出來辯解: “我jiejie沒事,她活的好好的,是月女在救她!” 可韓虎的聲音,沒有絲毫用處,反而引發了新一輪的爭議。 “一個小童怎么能比得上沃河覡師,肯定是引進去邪祟,出事了!” “就是。” 屋外的吵嚷沒有影響屋內。 韓盈盯著面前的肚皮,屋外的聲音漸漸虛化,她不能出去,這里才是她的戰場,也是改變整個局勢的關鍵。 她的職業生涯。 母親的安危。 韓羽的母子的性命, 都在她手上。 一瞬間,韓盈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孕婦身上。 轉到臀位了! 接下來是胎兒臀位牽引! “楚枝!你們兩個把她架起來站著!” 兩個婦人連忙將韓羽半架起來,韓盈半跪著,手舉起來,握持住胎兒的雙足,對著韓羽喊道: “羽姐!用力,孩子就快生出來了!” 沒有麻醉,韓羽咬著麻布,攥緊茅草,手握的發白,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在韓盈的聲音中,再次用力。 她想活下去。 腹部開始起伏,韓盈順勢牽著胎兒雙足出來。 她小心的保持胎兒足趾向下,足跟向上,使臀轉向前方。 接下來是軀干。 雙指放在胎兒骶骨兩側,其余四指放在髖部前方,一面牽引,一面旋轉胎體,讓雙肩進入盆骨橫徑。 胎兒繼續往外出著,韓盈輕輕下拉些許臍帶,以免胎兒循環受阻。 兩個抬著韓羽的婦人開始面露驚喜。 胎兒已經出來一半了! 她們開始給韓羽打氣。 “韓羽!再使點勁兒,孩子就快出來了!” “用力啊!孩子已經出來一半了!” 痛苦的折磨終于有了結束的跡象,韓羽眼神幾分光亮,她咬著麻布,繼續使勁。 韓盈繼續牽出著胎兒的肩和上肢。 草棚外的沖突也達到了極限。 這些人已經相信了鄭桑引進去邪祟,害死了韓羽,情緒越發激動。 徐三嚎啕大哭,挑動著所有人的情緒: “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姑母啊!” 現在門前的鄭桑不發一言。 到現在,她終于想明白了一切。 和韓盈不同,鄭桑一直記得韓羽,三個半月前,她不僅送過糧食,也看過韓羽過的怎么樣,當時,一切都很正常。 這世間哪有不在意新婦的婆母?之前自己認識的徐三可不會這樣,她前那個兒媳照顧的是人人稱道,但—— 如果徐三發現韓羽的肚子不正常,有很大可能難產呢? 都是生育過的婦人,胎相非常不正常的話,肯定能看出來。 一個可以確定的,快要死掉孕婦,費什么心思照顧,備什么被褥? 幾百錢呢,沾上污穢晦氣以后怎么用! 以前的徐三還不會這么吝嗇。 可今年,她丈夫死了,兒子也去服役,少了兩個勞力不說,家里還因為丈夫的去世延誤春耕,今年的收成差的不行,熬過冬天都難。 稀少的糧食會逼出來人所有的惡意。 克扣快死的韓羽的口糧,哪怕只有兩個多月,也能省出不少糧食,好讓她們一家熬過春荒。 更何況,韓羽沒有母親,做這件事幾乎沒有被發現的任何風險,再加上草棚坐產的習俗,也給了她行動的機會。 如果自己不來的話,她應該會瞞的很好…… 可自己一來,很多東西就都瞞不住了,徐三必須把難產的原因,都推到自己頭上! 鄭桑咬牙。 真是好算計! 她猛然想起來自己進去時瞄了一眼的‘神牌’,眼里冒出了火。 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看著面前的這些人,鄭桑臉色越發的難看。 韓羽剛剛被叫過來的臨村舅舅王黍拿著槊,槊尖對準鄭桑,眼睛里全都是血絲。他低吼著: “鄭什,你讓開,讓她舅母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