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蕭玧越過坍塌的墻壁,拾起被熊貓遺落的礦石,凝視熊貓離開的路徑,想起葉安之前的叮囑,返回車內寫成短信,放飛一只信鴿。 金城內,扎姆為科薩和葉安一行準備了歡迎宴會。 城主府內燈火通明,寬敞的客廳中擺開條形長桌,桌子上堆滿香噴噴的烤rou、蔬菜湯和麥餅,還有大杯的麥酒。 扎姆坐在主位,舉杯向眾人示意。 受到邀請的金城人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但在面對這個恐怖陰險的男人時,均是滿臉諂媚,話語中充滿討好,和鎮壓城民的反抗時全然是兩張面孔。 葉安坐在桌旁,和眾人一起舉杯,卻是淺嘗輒止,杯子碰一碰嘴唇就放下。 盤子里的食物香味誘人,令人饞涎欲滴,味道自然相當不錯。葉安卻感到有些不對勁,吃下一塊烤rou就放下匕首,裝作和坐在一旁的木棉大笑暢飲,將訊息送入對方腦中:酒和食物都不太對,不要多吃。 木棉點點頭,將消息告知另外幾人。 席上的扎姆始終在留意葉安,看他吃得不多,雙眼微微瞇起。科薩卻在這時拉住他,大笑著要和他碰杯。 扎姆被科薩纏住,沒辦法脫身,察覺不對的葉安端起酒杯,和木棉碰杯之后仰頭暢飲,酒水順著嘴角滑落,在外袍的遮擋下,大部分都貢獻給了他的襯衫。 宴會持續到深夜,席上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陸續被仆人們送回房間。 葉安倒在床上,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確定房門關閉,腳步聲遠去,才倏地睜開雙眼。 房間內沒有點燃蠟燭,僅有清冷的月光從窗口灑入,落下一片銀輝。 葉安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扇向外眺望,這里是城主府的三樓,居高臨下,能清楚看到城墻和守衛。 讓他吃驚的是,即使是在夜晚,城門也沒有關閉,守護十分懈怠,仿佛根本不在乎城內的安全。 夜色中傳來變異獸的吼叫,夜行猛禽開始活動,大群自城市上空掠過。 一只信鴿夾雜其中,巧妙避開守衛和不眠的城民,依靠同葉安之間的聯系,準確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收起翅膀飛落窗口,將蕭玧的短信送到他手中。 看到信中內容,葉安不由得輕笑。 他有預感,那個胖乎乎的小家伙不會就此離開,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意外的驚喜。 葉安沒有給蕭玧回信,只是放飛信鴿,讓它就此回去。 這代表一個訊號:一切順利,照原計劃進行。 信鴿離開后,葉安又吹了一會夜風,才回到床邊坐下。他沒有睡,而是集中注意力,小心催動異能,尋找隱藏在房間角落的小家伙。 沒過多久,就有幾只螞蟻和長腳蜘蛛爬到他身邊。 葉安進一步同化對方,在長腳蜘蛛身上不太成功,螞蟻卻成功領會了他的意思,帶著他給的晶石離開房間,回到巢中,將訊息傳遞給更多同伴。 蟻群在城主府內擴散開,穿過走廊,探索每一個房間和角落,很快發現目標,找到被關押在地牢中的杰拉德。 第304章 救出 扎姆突然感到心神不寧。 自從三十年前海城覆滅,他一直順風順水,從未產生過類似的焦慮。 心跳得越來越快,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他依稀回憶起海城覆滅前夜,他帶著手下在城內下毒,污染水源,隨時可能被發現的心驚膽戰。 猛然從床上坐起身,扎姆赤腳在地上踱步,來來回回走了數次,始終未能理出煩躁的源頭。 最終,他停在壁爐前,盯著漆黑的爐內,周身浮現大團黑氣。 自從科薩的商隊抵達,他就一直心存懷疑,特別是對那幾張生面孔,他總感到不對勁。 “來人!” 扎姆向來不會心慈手軟,他所奉行的是斬草除根,寧可錯殺不愿放過。 既然商隊中的生面孔讓他不安,索性全部解決掉,連同科薩在內。只要有足夠的藥劑和人手,他完全可以扶持另一支駱駝商隊,比科薩更加聽話,完全遵奉自己的命令行事。 兩名腰挎短刀的護衛走到門外,恭敬等候扎姆的命令。 扎姆披上斗篷,掀起兜帽蓋住自己,打開房門,硬聲道:“去召集更多人手,解決掉科薩和他的手下,不留一人。” “是。” 兩人沒有任何遲疑,顯然是做慣了類似的事情。 城主府早被扎姆控制,還活著的仆人聽到腳步聲,無人推開房門查看,第一反應是將柜子、椅子、桌子乃至木床推到門前,凡是能搬動的家具,全用來堵住房門。 見多扎姆的惡行,他們十分恐懼,唯恐腳步聲停在自己房間門前,兇神惡煞的一伙人會破門而入,將自己砍殺當場,就如死去的同事們一樣。 雜亂的腳步聲不斷響起,在走廊和前廳匯聚。 扎姆的命令迅速傳達下去,醉酒的科薩和跟隨他的仆人沒有任何防備,來不及做出抵抗,就在睡夢中被砍斷了脖子。 葉安察覺到危險,迅速通知木棉等人,旋即推開窗戶,用床單綁住窗欄,順著墻壁下滑,順利離開房間。 等到房間門被踹開,屋內早不見人影,僅有大開的窗扇在風中開合,彼此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有人跑了!” 奉命去解決木棉等人的隊伍也撲了個空,踢開房門,室內早已是空空如也。 扎姆的手下心生憤怒,更有完不成命令,將要面對扎姆怒火的恐懼。 如果跑掉的僅有一人,他們必定如實上報,讓失手的家伙承擔罪責。問題是走脫的有七八個,在場至少有一半的人要擔上干系。 “怎么辦?” 幾個小頭目湊到一起,商量該如何解決。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發現人不見之后,他們都沒有下令去追,而是盡量封鎖消息,不讓更多人知道。 “要不要派人去追?”一個小頭目道。 其余幾人沒說話,看樣子都不贊同。 “去追,去哪追?城里嗎?” 他們都清楚城中是什么情況。 金城人的憤怒和仇恨不斷積聚,隨著不一次又一次鎮壓,已經瀕臨極限。他們就像是坐在火藥桶上,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扎姆強悍無比,自然有全身而退的辦法。他們只是普通人,在夜晚走進街道,遇到滿懷仇恨的金城人,很可能有去無回。 幾人互相看看,最終是活命的本能占據上風。 他們達成一致,隱瞞下葉安等人逃脫的事情,重新布置過房間,命人抓來幾個仆人湊數,試圖借此向扎姆交差。 這些背叛杰拉德,又助紂為虐,在餐食和酒水中下藥的仆人,絕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到如今下場。 他們仗著最先投靠扎姆,以為自己不會輕易被殺,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吵醒后就堵住房門。這使得他們淪為最容易得手的目標,一個接一個被抓出房間,堵住嘴殺死在陰暗的角落。 殺戮在城主府內不斷上演,逃離房間的葉安等人卻沒有離開,在螞蟻的指引下順利避開守衛,找到陳舊的被封存數年的暗門,一路來到關押杰拉德的囚室。 兩名守衛靠在門邊,正互相吹噓自己在城內的“豐功偉績”。 其中一人曾參與對獨眼老人的圍殺,更殘害了居住在老人隔壁的少女。說到可恥的罪行,非但不感到愧疚,反而得意洋洋,笑容猥瑣可恥。 “你知道,那滋味,嘖!” 兩人不斷吹噓,誰也沒有留意到,在火把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幾只劇毒的蜈蚣陸續從墻角爬出,順著墻面快速移動,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直至一人看到墻上的影子,發出驚駭的叫聲,蜈蚣已經爬至兩人頭頂。 鋒利的節肢鉆入皮rou,可怕的口器咬破他們的頭皮,毒液順著傷口注入,頃刻腐蝕他們的血液。 兩名守衛倒在地上,四肢不斷抽搐,全身皮膚發癢潰爛,手指每一次抓下,都會扯掉大塊的腐rou,傷口深可見骨。 他們想要大叫,想要呼救,舌頭卻先一步腐爛,喉嚨洞穿,僅能發出模糊的氣音。 蜈蚣鉆入他們體內,直至他們停止掙扎一動不動,才從眼眶和口中鉆出,爬回到陰影處,和黑暗融為一體。 葉安和木棉等人從藏身處走出,找到掉在地上的鑰匙,打開牢房的鐵門。 彌漫著刺鼻味道的囚室內,杰拉德被綁住雙手吊在屋頂上。 他聽到聲音,抬頭看向葉安,厚厚的血痂覆蓋全身,結住他的眼皮,卻不妨礙他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即使發色、膚色都有改變,五官和身形仍和記憶中一般無二。 “葉……安?” “是我。” 葉安示意杰拉德不要多說,迅速解開他手上的繩子,接住他掉落的身體。發現他全身guntang,不由得皺眉。 “有晶石嗎?”杰拉德開口道。 他知道時間寶貴,沒有多說感謝的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沒有晶石,無法恢復體力,他必然成為拖累。 “有。” 葉安早有準備,將一枚晶石遞給杰拉德。 后者沒有吸收,而是像變異獸一樣當場吞進肚子里。晶石鋒利的邊緣劃傷他的口腔和食道,杰拉德仍是努力吞咽,以最快的速度吸收能量。 身上的傷口在快速轉好,體溫開始下降,他不再需要攙扶,自己站起來,活動幾下手腕和許久沒有落地的雙腳,轉身走向囚室盡頭,道:“從這里走,這里有暗道。” 吞咽晶石能最快恢復他的體力,卻也留下不小的隱患。對內外皆傷的杰拉德來說,不亞于飲鴆止渴。但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舊會選擇這么做。 單手握拳在墻上敲擊兩下,嚴絲合縫的石墻緩慢后退,出現一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窄道。 杰拉德率先走進去,葉安和木棉等人緊隨其后。 最后一個人消失在入口,石墻重新合攏,看不出半點曾移動過的痕跡。 “這里原本不是地牢,而是避難所,這條地道直通向城外。” 杰拉德從墻上摘下一枚火把,沒有火柴,直接擦過固定火把的鐵圈,火苗迅速躥起,照亮幽暗的地道。 “扎姆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他不會把我關在這里。” 杰拉德聲音沙啞,赤腳走在地上,踩到鋒利的石塊,腳底被劃出血,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葉安撕下衣擺,示意杰拉德包在腳上。 “謝了。”杰拉德笑了笑,沙啞道,“等從這里出去,宰了那個混蛋,我再好好謝你。” 一行人穿過地道,順著挖掘在地下的通道離開金城,出現在郊外一處廢棄的礦場中。 城主府內,扎姆并未被手下的謊言瞞過,就在他踹倒幾個膽敢欺騙他的小頭目,準備重新安排人手去追時,忽然有人來報,地牢的守衛被殺,杰拉德不知去向。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