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木窗相對簡單,半天就能裝好。只是葉安想做一只泥爐,窗上需要額外留出空間,容許煙道通過。 “看起來簡單,不好做啊。” 在砌爐子之前,葉安仔細回憶木屋中的泥爐,貌似很容易,真正動起手來卻發現想象和現實差距很遠。忙了整整兩天,別說爐子,連個爐壁都沒做出來。 實在沒辦法,只能將計劃擱置,在窗下挖出一個地爐,在上面立起支架,先湊合著使用。 之前制作的家具都被壓在碎石下,葉安趁著雨水減小,在地洞附近翻找過幾次,最終只搶救回幾塊木料,拼湊都拼湊不起來,只能堆到新家中做木柴使用。 好在地洞里還有不少船板,葉安選出能用的,給自己做了一張矮床,一張矮桌,椅子沒做,直接將獸皮鋪在地上,遠比椅子和凳子更實用。 葉安還清空幾只木箱,拼湊在一起靠墻擺放,既能做箱子也能做木架。 龜甲十分堅硬,外部骨刺凸起,內部卻十分光滑。葉安設法在屋內拉起一條繩子,將地洞中的腌rou取出部分,用鉤子掛在上面。今后捕捉到獵物,也能清理之后掛在繩子上,風干腌制皆可。 雨季接近尾聲,連續幾場大雨之后,偶爾能見到晴天,只是不會維持多久,雨水又會落下。 新家打造完畢,葉安收拾起一箱必需品,提著雪貂當成家的籠子搬了進去。 屋門和窗戶敞開,室內仍有些昏暗,葉安在墻邊釘上釘子,懸掛數盞從船上收獲的提燈,燈光稍顯昏黃,不夠明亮,卻別有一種溫暖。 靠墻是一張高度僅到膝蓋的木床,床下墊著方形石塊,床上鋪著厚實的獸皮,還有用布料卷裹成的枕頭。 木桌放在距矮床兩步遠的地方,上面擺著兩只木盤,還有新雕成的碗筷。比起在木屋時,葉安的手藝進步許多,碗盤雕得有模有樣,基本圓是圓方是方,沒有出現多邊形。 地爐里燒著火,支架下吊著一口鐵鍋,鍋中的水汩汩冒著氣泡,水汽和煙氣一同順著窗口飄出,不會留在室內。 葉安將籠子放下,坐在爐邊烤干身上的水汽,起身從繩子上切下一條腌rou,又從袋子里挖出一捧小米,洗干凈放入鍋內,蓋上鍋蓋,等著小米煮熟。 房子有了,接下來就是食物。 葉安盤腿坐在桌邊,單手支著下巴,一邊等著自己的晚飯,一邊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雨季之后就是旱季,洪水退去后,島上的變異獸必定會大批離開,想要獲取充足的食物不是那么容易。為了應付接下來的旱季和更為艱苦的雪季,為了能在惡劣的環境下存活,他需要未雨綢繆。 “果子不好存放,曬干的話沒做過,暫時沒辦法。” “有鹽可以腌rou,熏rou也行。還有魚,可以多抓些做成魚干。” 儲存在地洞中的小米不少,他卻不能坐吃山空,必須趕在雨季結束前盡可能多的捕殺獵物,想方設法儲存起來。 挨餓的滋味不好受,葉安絕不想再嘗試。 鍋內傳出咕嘟聲響,鍋蓋不斷被熱氣頂起,粘稠的小米粥順著鍋沿撲出,葉安忙不迭站起身,墊著布揭開鍋蓋,握住鐵鍋的木柄,將整鍋小米粥端下來,趁著火焰沒熄滅,又架上專門燒水的鐵鍋,往爐子里添了幾根柴。 雪貂對小米粥不感興趣,葉安端碗喝粥時,幾只圍在一起撕扯腌rou,為爭搶最后一塊差點打起來。 葉安吃飽喝足,鐵鍋內的水也滾了幾滾。 將熱水端下來放到桌上,葉安用木棍在爐子里撥拉,取出幾塊燒熱的石頭,稍微晾了一會,等表面只余溫熱,就用布包裹著滾在床上。 “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試過床鋪的溫度,葉安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將石頭放在床下,檢查過門窗,確定鎖得很嚴,又用石塊堵在門后,就倒在床上,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自從離開木屋,他再沒睡得這么舒服過。巖洞雖然在高處,但出口大敞,比起這樣相對密閉的空間,總覺得少了些安全感。 屋外又開始下雨,雨水敲擊在龜甲上,仿佛是一首催眠曲,助葉安沉沉入夢。 葉安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從大腦到身體都很疲憊,陷入沉眠之后,微微響起鼾聲。 雪貂探頭看了葉安一會,紛紛團成一團,靠在籠子里睡了過去。體型最小的一只離開同伴,膽大的爬過桌面,跳到葉安床上,用頭頂開獸皮試圖鉆進去。 葉安睡得很沉,警惕心卻沒有消失,被雪貂的動作驚擾,身體的本能快于思考,一把抓住盤在胸口的毛團。 雪貂發出尖叫,葉安睜開雙眼,迅速清醒過來。 感受到雪貂的委屈,葉安訕訕地順了順雪白的毛,任由它繼續蜷在自己身上,拉起獸皮,重新閉眼睡了過去。 這一次葉安沒法睡得太沉,中途幾次醒來,等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雨聲停了,推開窗戶,天還沒有放晴,仍是灰蒙蒙一片。 葉安取出一捧小米煮熟,用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將雪貂送回地洞,帶上捕獵需要的武器和繩索,離開自己的新家,往孤島東面走去。 經過水潭邊,葉安想起水下的石板。只是潭水太深,又有大群的變異魚和變異螺,現在下去很不明智,可以等到旱季水位下降再說。 據他前幾日觀察,孤島東面有一群野豬,種群數量在三十頭左右,最大的有七八百斤,最小的也有一百多斤。 葉安將目標鎖定在這群野豬身上。 比起擅長打洞藏匿的野兔和地鼠,捕殺野豬的風險不小,可一旦成功,收獲也會相當豐厚。他提前制定計劃,盡量避免和野豬正面沖突,方法有些取巧,成功率卻是大大提高。 穿過一片高草叢,面前是一片泥濘的濕地,葉安每向前走一步,小腿都會陷入淤泥中,抬起來時,腿上總會附著一兩只水蛭。 濕地對面是野豬群盤踞的灌木叢,有小溪流經此處,野豬群就在溪邊休息和尋找食物。短短幾天時間,族群里又多出七八只小野豬,背部爬著三色條紋,不到葉安兩個拳頭大,卻和父母一樣兇悍,兩只就能撕碎一只地鼠。 葉安來得很巧,兩頭成年野豬正在爭搶一只獾的尸體。更為強壯的公野豬發出刺耳的嚎叫,用尖銳的獠牙威脅對手。 葉安藏在灌木叢后,試著同化最強壯的幾頭野豬,激發它們的殺戮和戰斗欲望。 在暴躁驅使下,對食物的爭搶很快演變成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所有公野豬都參與進去,母野豬本想帶著小野豬后退,中途被暴躁控制,一同加入戰斗。 小野豬被戰斗波及,有的幸運逃開,有的被踩成rou泥,受傷沒死的倒在地上哀嚎,叫聲讓母野豬更加瘋狂。 整個野豬群陷入混亂,所有的成年野豬都紅了雙眼,瘋狂地攻擊彼此。 葉安能清晰捕捉它們的思維和情緒,激發它們的殺戮本能,頭卻不會產生痛覺。經歷過變異蟒和鱷龜,試過主動與鱷龜同化,這些野豬的意志基本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葉安不斷對野豬進行同化,進一步增強它們的怒火,刺激它們的神經。戰斗很快進入白熱化。 野豬的嚎叫驚動附近的變異獸,陸續有黑影從林中竄出,大部分向遠處跑去,少數被血腥味吸引,徘徊在周圍,試圖撿便宜分一杯羹。 葉安沒理會這些變異獸,握緊手中的短刀,心中默數到十,大量的變異甲蟲從林中飛出,直撲向野豬的戰場。 野豬皮糙rou厚力大無窮,連狼群都不怕,唯獨害怕這些毒蟲。它們的獠牙和力氣對毒蟲無用,對方卻能輕易鉆入它們的鼻孔、耳朵和雙眼,哪怕身上只有一道傷口,也會被毒蟲撕扯掉大片血rou。 野豬群遭遇天敵,開始驚惶逃竄。 甲蟲群窮追不舍,很快包圍一頭體型極大的野豬,黑云一樣覆蓋上去。 葉安從灌木叢后現身,利落解下身上的繩索,將在戰斗中死去的兩頭野豬捆扎起來,準備拖回家去。地上還有一頭母野豬和幾頭小野豬的尸體,被踩得面目全非,和泥土纏裹在一起,葉安帶不走,只能留給其他變異獸。 葉安離開不久,林間忽然響起一陣狼嚎,正撕扯野豬尸體的小獸們驚慌失措,咬著嘴里的rou塊一哄而散。 叫聲傳來不久,狼群循著血腥味而來,看到地上的野豬,紛紛仰頭發出嚎叫,歡喜這份白得的美食。 銀白色的狼王取走野豬的肝臟和心,其他的狼才開始進食。 正準備穿過濕地的葉安心有所感,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意外同化狼王的思維和情感,很復雜,比他目前同化的生命都要復雜。 短暫停留片刻,葉安收回心神,繼續扛著獵物朝家中走去。 與此同時,一艘小型商船正順流而下,距離葉安所在的孤島越來越近。 船身上帶有商人城的標記,船上卻沒有貨物也沒有船員,僅有三個年輕貌美,身上血跡斑斑的女人。 第35章 制藥師 商船行到河道湍急處,船上的三個女人發生爭執。其中兩人堅持要去千城,另一人卻持反對意見。 “千城人殺了我的父母和兄弟,我絕不去千城!”黑發褐眸,臉色蒼白的女人說道。 商人城已經不復存在,城內勢力各自為戰,亂成一團,城外勢力趁機滲透,多方挑撥甚至親自動手,等城里的人反應過來,形勢已經無法挽回。 城主府和大量屋舍被付之一炬,是誰放的火已經無從追查。等火光消失,除了青石堆砌的城墻,城內僅存殘垣斷壁,證據和線索蕩然無存。 有能力的商人聚集起來,集合狩獵隊和船員打造新的聚居點,不屈服任何一方勢力。少數商人轉投他城,為其他城主效力。普通城民淪為勞力和仆役,運氣好的話,會被各城狩獵隊吸納,擺脫尷尬的身份,重新成為城民。 城內的制藥師被哄搶。 最先動手的是獵人城,城主蕭玧開出很不錯的條件,并給出承諾,保證制藥師在獵人城的安全,為他們提供充足的材料,條件是按照規定的數量和品類制藥。有近三分之一的制藥師接受條件,主動登上獵人城的改裝車。 千城、紅城和黑城等勢力緊隨其后,條件不如獵人城優渥,招攬的制藥師自然不如前者。 鈴蘭有制藥的本事,卻痛恨在城內劫掠的狩獵隊,不愿意接受招攬,被黑城人強行扣押,利用藏在身上的毒藥才得以脫身。 蒂娜和美娜跟著她一起逃出來,她們和鈴蘭不同,是主動找上黑城,受到的待遇卻和想象中天差地別,自然要逃走。 三人合力殺死看守,搶到一艘準備運送獸皮和布匹的商船,一路順流而下,將淪為廢墟的商人城拋在身后。 經過數日航行,船上的食物將要耗盡,三人就何去何從發生爭執。 “千城是最好的選擇!”蒂娜有一頭金色的長發,海藍色的眼睛,半點不像她的母親,更像她早就死去的父親。 “獵人城都是亡命之徒,我們沒有辦法立足。我們殺了黑城的人才逃出來,紅城距離又遠,只能去千城。哪怕困難一些,總好過在荒原上流浪。”美娜支持蒂娜的觀點。 姐妹倆是雙胞胎,不僅相貌一樣,心思也趨近相同。 她們早有打算,一旦抵達千城,就割掉鈴蘭的舌頭,把她獻給城里的斗獸場,換取在城內居住的權利,再將獸皮和布匹出手,換得的糧食應該能支撐她們熬過最艱難的時期。時間長了,憑她們的容貌和手段,總能找到幾個蠢貨驅使,日子不會比在商人城時差多少。 鈴蘭會制藥,她們知道。她藏在身上的藥已經用完,她們同樣清楚。 一同出逃是機緣巧合,更是不得已。這個女人很驕傲,肯定不愿意被驅使,不能帶來好處,那就干脆毀了她。 二對一,她們占據優勢。 在蒂娜和美娜的眼中,鈴蘭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們不會讓她有機會翻身,割掉她的舌頭,砸碎她的手指,她會制藥的本事永遠不會被旁人知曉。 見鈴蘭格外抵觸去千城的計劃,姐妹倆對視一眼,同時做出決定,單手抽出藏在背后的匕首,一左一右撲向鈴蘭,鋒利的刀尖避開她的臉蛋,專門朝肩膀和大腿扎去。 鈴蘭早有防備,幾乎兩人一動就向后急退,同時彎腰,驚險避開蒂娜的攻擊,卻不慎被美娜劃傷腿。 血從傷口涌出,鈴蘭忍住痛,咬牙拔出隨身的匕首,架住蒂娜二度砍過來的刀鋒,同時抬起受傷的腿,猛掃向美娜的腹部。 三人在甲板上纏斗,一刀接著一刀,蒂娜和美娜配合默契,鈴蘭逐漸落入下風。 雙胞胎姐妹露出嗜血的笑容,分別持刀扎向鈴蘭的胳膊,打算讓她失去反抗能力。鈴蘭同樣在笑,笑容中滿是兇狠。 “你們打錯了主意!” 說話間,鈴蘭丟掉匕首,兩手牢牢抓住蒂娜和美娜的胳膊,指甲用力嵌入兩人的皮rou,身體猛然后仰,落向湍急的河流。 蒂娜和美娜驚慌失措,她們拼命想要抓住船欄,手卻同時滑了一下,只能驚恐地瞪大雙眼,隨著鈴蘭一起落入水中。 這個女人的力氣怎么會這么大?! 河上濺起三朵白色的水花,落水的雙胞胎姐妹奮力掙扎,試圖擺脫水流的吸力,游向一塊凸起的巨石。 她們越是掙扎動靜越大,大群的變異魚被吸引,鎖定落水的獵物,迅速包圍上去。 在落水的那一刻,鈴蘭就屏住呼吸,盡量放松身體,漂浮在水面上,幸運的抓住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