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一場
之后的一整天,余音不知道時光是如何消逝的。 老天爺大概嘲笑她將近叁十的年紀,還像未成熟的小女孩一樣,懸在頭頂的達克莫里斯之劍,終究落了下來。 止不住地想他,殘存的理智又在一旁撕扯,罵著,余音你賤不賤? 她數次拿起手機,又數次將它鎖進抽屜。 回到公寓,她窩在沙發上。太過安靜,她快被折磨瘋了。 取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動物頻道,遼闊的草原,獅子正在捕獵,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前進,正在燦爛的陽光底下曬太陽的羚羊一無所知。 脖頸處鮮血四濺,獅子大快朵頤。吃飽饜足的動物閑適地蹲坐在草地上,舔舐毛發,悠閑自在。 昏暗的房間里,電視里的光照進她的眼睛里,明明滅滅。 余音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在公司的事情,訂了一張飛往肯尼亞的機票。 韓渺電話打來的時候,她正在候機,人來人往。 算來,兩個人有些天沒見面了,彼此都沒有聯系。 鈴聲響了幾許,余音才接通。 “喂?” 再聽見他的聲音,她仍然不免心頭一跳,她最先喜歡上的,便是他低沉好聽的聲音。 余音將心頭所有的情緒壓下,應了一聲:“嗯,怎么了?” 他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異常,但是一時也說不清楚到底哪個地方不一樣了。愣了幾秒,他反應過來了。往常接到他的電話,她聲音里總是飽含雀躍與興奮,不似今天這樣地平淡。 韓渺:“你現在在哪里?” 余音抬頭看了一下,快到登機的時間了,她低下頭,微笑著答到,雖然他看不見:“在機場,正要去外地,臨時接了一個工作?!?/br> 韓渺皺眉,這幾天公司內部發生了一些事情,加上處理陳立影那破事,沒有聯系她。想來,可能是小姑娘鬧脾氣了。他柔聲道:“怎么沒提前跟我說一聲,送你去機場?!?/br> 余音眼睛酸澀,眼眶紅了,心臟復又揪疼起來,她壓下所有的波瀾壯闊,只答他:“沒那個必要了?!?/br> 韓渺:“路上注意安全,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去接你?!?/br> 余音:“再說吧?!?/br> 登機的提示音響起,韓渺在這頭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余音說了最后一句:“登機了,我掛了?!?/br> 韓渺事后想來,事事都有奇怪的地方,例如她從不先掛電話。 余音坐在靠窗的位置,在關機前,手機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來信,她緩慢地點開。那短短的幾句話,讓她如墜深淵。被折斷翅膀,再也無法肆意飛翔。 “那晚的飯局,韓渺組的,也是他下意的,你以為他為什么救你?” 她捂住臉龐,眼淚決堤,哭地哽咽,止不住地顫抖。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不論是以前認認真真小心翼翼地愛人,還是如今決定飛揚跋扈不顧后果地愛人,事實證明,她都錯了。 怎么做,都是錯的。 七八月份,正是非洲動物大遷徙的季節。 沙塵飛舞,黑壓壓的一大片,畫面震撼,在那一瞬,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燕雀春回又離去,夏熱秋收冬涼,循環有序,滄海一粟。 在自然面前,仿佛一切都不值一提。 在見證過那樣的壯闊以后,哪愿意再委屈將就? 不想再追究,也不想再求證。發生了便是發生了,沒必要將離別弄的滿目創口,面目可憎。只當時夢醒了而已,醒了而已。 飛離那片土地,在幾千米的高空的云層里穿行,她像是擁有了無數的力量。 回來的時候,沒有通知任何人。 同事看見她的時候,都覺得她跟離開前判若兩人,神采飛揚。 韓渺本就不是會隔叁差五詢問女人行程的人,所以也沒特地打電話給她。她居然也一次都沒有主動聯系他。但是當他無意間在朋友圈刷到一張照片時,眼睛都紅了。 那女人坐在吧臺旁,與旁邊的男人碰杯對飲,男人眼神里的溫柔與欣賞讓他瞬間暴怒。 這女人現在是,公然出軌? 他恰好認識酒吧的主人,那照片是他朋友隨意拍的,居然就給拍到了。所以她什么時候回來的?他多了一個心眼,吩咐下屬去調查一下她最近的行蹤。 韓渺飆車去了酒吧,剛到酒吧門口,她正與人揮手道別,她用手將滑下的碎發攏至耳后,低眉順耳,風情萬種。 韓渺的怒意去了一分,如果她能好好解釋,他今晚就不折騰她了,要不然,他會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