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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衣站在他們面前,衣角無風自動。劍鋒亮得驚人。 聶清風緩慢地沿著那柄劍抬頭,就見到風凌穿著銀雪交字領長袍,墨發披散于身后,肩頭落著沉甸甸的雪。雪幕篝火下,風凌那雙清凌凌的眼中一片漠然。 “你們在做什么?”風凌冷笑。 “呵,明知故問。”張揚滿不在乎地嗤笑,順勢將那支竹簽子從聶清風口中拖拽出來。他拖拽的極其緩慢,一寸寸、一點點,像是有無限繾綣纏綿意。 劍尖抖了抖,隨即刷地伸到張揚鼻尖。 張揚高鼻深目,垂下眼時,神情倨傲如同被信徒拿劍威脅的神祇。“做什么,這就受不了了?” 張揚以兩指夾住劍尖,唇邊叼著竹簽子,撣衣起身。雪片簌簌地從他黑色及膝長大衣落下。他站起來后比風凌足足高出大半個頭,俯身蔑視時,充滿了壓迫感。 聶清風仍蹲坐在距篝火十幾步遠的地方,被張揚擋住半邊身子,低著頭,看不清臉部表情。 風凌目光在張揚與聶清風兩人間來回脧視,握住劍的手指攥緊,聲音寒意迫人。“張導,你該知道,他只是來這里演戲的。” 一語雙關。 既點明了目前所有人都困在老山林子里頭,只是為了拍仙俠劇《凌仙》,也暗指聶清風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是個角色扮演游戲。聶清風不是呂囂,他不屬于這個原生世界,更不能作為紙片人,愛上張揚這個快穿事務所主系統的數據區。 不能,也不允許。 他不允許! 風凌眼眸幽暗,掌中劍又往前遞近了一寸,割裂張揚手指。 張揚:…… 他漫不經心地捏緊了劍尖,微一用力,咔嗒,硬生生將劍尖折彎。隨后扭了扭,劍尖往上翹起,如朵鋼鐵鑄造的花。 “別跟老子來這套!”張揚舉起仍在滴血的手指,塞入唇邊,吸了口,呸地吐出來。他冷笑了一聲,俊朗眉目,笑容異常森寒。“在這里,老子說了算!” 也是一語雙關。 在外人聽來,他說的是在劇組里頭,他作為導演,是個一言堂的暴君。同時也向聶清風和風凌這種穿書者亮明身份,哪怕他張揚眼下正被主系統追殺,本質身份依然是個消除者,隨時可以將他們這些穿書者從這個世界抹殺。 風凌扔了劍,厲聲道:“你待如何?” 居然連語詞都忘了掩飾。通身琳瑯界修仙宗首的做派! 張揚抬起剛停止流血的手指,噗地吹了口氣,隨后把手插回大衣口袋。他立在白雪地里,一身黑衣,只有篝火的橙紅光芒在他周身映出點暖色。不聲不響的,氣場非常壓迫人。 “我要如何?”張揚伸出另一只手,拽起蹲坐在陰影處的聶清風,強勢地把人摟入懷中。然后朝風凌揚起下巴,故意冷笑道:“風影帝你還看不懂嗎?” 篝火旁突然間很靜。 人聲寂寂。 片刻后,被這副名場面驚呆了的劇組眾人紛紛低頭,瘋狂刷手機。 【臥槽,張導這是吃醋了?】 【風影帝居然親自下場?他從哪兒找來的戲裝!真特么帶感。】 【艾瑪老子活了幾十年,沒想到還能看見三個男人一臺戲,這可真是有生之年!】 【快快快,押注。押張哥贏的一賠十。】 風凌眼底赤紅,漠然的仙人面具幾近崩裂。他往前逼近一步,死死地盯著聶清風。嗓音沙啞,帶有異樣難言的味道。“你過來!” 聶清風沒動。 張揚冷笑。 誰也沒留意到,時間在三人對峙中悄悄流逝。眼下已經過了九點,伏在張揚懷中的少年眼皮微抖,桃花眼睜開,表情略帶茫然。 掌管這具身體的已不再是聶清風,而是——呂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夜來自呂囂的靈魂三問: 我是誰,我在哪,我特么遭遇了什么?! 第25章 呂囂不認得風凌。 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的大影帝風凌。由于每晚醒來他都是在胖子床上,導致他一直以為戲還沒正式開拍。他這幾天過得糊涂,見到篝火晚會還怔了怔。 呂囂從張揚懷里挪開些,皺著眉頭,輕聲道:“怎么回事?” 張揚個頭太高,他說話時不得不半揚起臉,桃花眼尾微紅。 那眼神,像極了仰望。 風凌恨得眼底赤紅色又加劇了三分。聶清風從來都是他座下弟子,八百九十一年,聶清風生命中只有他一人。畢生仰望,都是他風凌! “過來!”風凌冷冷的,又催促了一遍。 呂囂:…… 他看了眼風凌,繼續掉頭望著張揚,眼神越發困惑。下意識地,他拿手勾住張揚黑色大衣的領口,身子幾乎完全貼上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呂囂輕聲地問張揚。 張揚當然知道現在他懷里的是呂囂。剛才沒意識到,但是呂囂一開口,他立刻就知道了。 卻不好辦! 眼下正是與風凌對峙的時刻。 張揚沒料到,已經在琳瑯界混到魔尊的聶清風居然這么慫!風凌一施壓,聶清風立刻就果決地沉睡了,將身體掌控權還給了呂囂。 關鍵時刻,他聶清風倒是該死的講信用! 張揚呲牙,把人往懷里又帶了帶,大手輕拍他后背,安慰道:“沒事,劇組聚餐,你要不想吃的話,咱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