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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崇心都揪起來了。 而下一瞬,毛團的所在卻變幻著,成了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白傾傾的眼眸和小白的漸漸重合在一起。 顧崇一下驚醒了。 他坐起,指尖抵著額頭,可夢中一幕卻越來越清晰,令他感到混亂,分不清身在何處。 “陛下?”守夜的小離子聽見動靜,趕緊近前詢問。 許久,帳內才傳出皇上低沉的聲音。 “無事。” 小離子擔心皇上身子不適,想起小白神醫有過叮囑,問道:“皇上,可要點香。” 又等了許久,皇上才嗯了一聲。 殿內點上香后,他體內翻涌的躁氣總算平緩許多。然而顧崇想著那個女子的身影,眸中既有茫然又閃過冷厲。 白傾傾……你到底是何人? 因為這個夢,顧崇整夜沒能歇好,不過這對他來說是常事。 到了時辰,他依舊如往常一樣去上朝了。不過張全在旁伺候時,卻覺得陛下神色沉沉陰郁,跟昨兒比起來,狀況差了許多。 這是怎么了呢? 等小白神醫過來時,張全便跟她仔細提了句。白傾傾還以為是施針后引起的問題,不免有些在意。 白傾傾今日來的晚了許多,因張公公之前差人告知,說皇上召人要見,還有要事在議。 她大致知道顧崇去見誰了。聽聞這兩日,有幾位王爺奉旨入京。 應當是顧崇出事后,就關注著京中動靜的那幾個封王。但顧崇有花燈節的威懾在前,他們也不再敢輕舉妄動。就以擔心探望為由,跟宮中請旨,借此前來一試京中虛實。 顧崇應該是清楚,不答應這幾人也會背地里查探。既然他自己能夠應對,于是就允了旨意召入京中。 端王說不定也來了。 這些是在太醫署時,白傾傾聽到的一點動靜加一點猜測。更多的,她就不清楚了。她一個大夫也不好多問。 白傾傾進殿后,想著張全的話,先去打量了顧崇的神色,詢問他的不適之處。 顧崇本在看奏折,一時不打算理會她。然而自她過來之后,他的神思就飄離了奏折,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越不想在意便越在意。 他擱了下來,攤開手腕示意:“不如你來看看,告訴朕怎么了。” 白傾傾依言上前,不過探脈之后,沒發現什么特別不對的。顯然她施針之后,也沒有因此引發毒性的沖撞。 顧崇看見白傾傾時,臉色剛有幾分舒緩,可很快又憶起了夢境,變得煩躁起來。 他身在此位,就不可避免會出現許多不受掌控的事。 但好像只有這個女人的不受掌控,會令他特別心慌。 昨夜夢醒之后,顧崇不得不懷疑,白傾傾為何這么像小白一事。 是他多想,還是有什么人,故意將這樣的她派到他的身邊來。 他對她愈發在意,是好是壞? 顧崇突然抬起手,捏住了白傾傾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盯緊她的雙眸。 白傾傾剛把完脈,卻被他捏住了,水潤的眸子里有點懵,也不禁蹙起了秀眉。 他力氣有些大,捏疼她了。 顧崇嗓音沉沉,暗藏著危險:“白傾傾,是誰讓你進宮的,你又想要什么?” 他的視線冷鷙,帶著探究與懷疑。她與他視線相撞在一處,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白傾傾:“……” 突然間是怎么了? 顧崇不是已經挺信任她了,怎么一夜過去,又變得這么提防。 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抽風? 不過他是病人,白傾傾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會與他計較。 當然也不會跟他對著來,否則不小心從抽風轉變成發瘋,那就更麻煩了。 她道:“皇上,沒有誰,民女是自己揭了皇榜想入宮的。想要的,也只是治好皇上體內的毒。” 白傾傾眨了下眼,忽略顧崇那有些逼人的視線,繼續說道:“而治好皇上,是為了想要皇上的恩情。” 關于說辭和理由,她入宮前就已經想好了,只是顧崇之前沒問。 雖然他直到今日才來這么一出,有點陰陽怪氣的,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白傾傾仍是很淡定。 “民女自小跟著師父學醫行醫,可他老人家不久前去了,只剩下了我獨自一人。民女別無所長,只有一身醫術,便想要以此換取安生立命。若是能解了皇上的毒,民女以為,皇上必會許我名利權勢,從今往后,也就有了靠山。” 白傾傾表明自己想要一份帝王的救命恩情,今后能夠留在宮中享有盛名。 實際上她真正的目標,是要顧崇一生順遂幸福。所以即便能解了他的毒,往后日子也還長著,留在宮里才是最方便的。 顧崇聽著聽著,冷硬的面容逐漸趨于緩和,雖知道自己應該保持警惕,可卻已經有些繃不住這口氣了。 特別是她說起,白熵一死,在這世間,她便是孤身一人時。不知為何,胸口也變得十分沉悶。 她迎視著他,冷靜坦然,不卑不亢,不僅不怕他,還變著法子趁機向他討要好處和恩典。 顧崇想,她這點機靈勁,竟也有一點像小白。 思忖片刻后,他終于松開了手。當看見她雪白的肌膚上,顯眼的紅紅印子時,才察覺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