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晦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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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晦暗角落 任何夜宴的精髓,永遠(yuǎn)不是筵席本身,就如同任何擺在臺面上的事情都不是重點(diǎn)一樣。酒酣興高的繁花夜賞,才是所有人進(jìn)宮來的目的。 湖面倒映燈火繁花的琉璃世界里,無數(shù)朦朧的情感萌發(fā)牽絆,半夜私語的誓言或許會改變彼此一生。 湖畔的樹林里盡是公子貴女們的窈窕身影,如此闊大的皇城一隅似乎都被填滿,長輩們識趣地聚集在一起陪太后閑聊解悶,不去打擾年輕人的夜賞興致。 斕丹陪著太后坐了一會兒,就被誥命們的眼睛盯得受不了了,也難怪她們,只有她還在,其他人全都不見了。斕丹起身踱開,假意去看旁邊花開正好的桃樹,漸漸遠(yuǎn)離這些眼光如刀的中年貴婦們。直到桃林深處,斕丹才舒了一口氣,以前的夜宴中,她是可有可無、無人關(guān)注之人,卑微凄涼。原來被人這么盯著看,更加難受。 “……有人來了,臣女先行告退。”輕聲甜美的辭別,從桃林更深處傳來。 斕丹一驚,知道自己又無意中驚擾了鴛鴦。不等她含愧避開,一個俏麗的少女帶著她的侍女從暗處走了出來,經(jīng)過她面前的時候還規(guī)矩地屈膝行了個問安禮。斕丹略顯尷尬,覺得很對不起她,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正待還禮卻被隨后走出來的申屠鋮引得一愣。 這是在元宵燈慶后,第一次與他獨(dú)自相處。姑娘帶著侍女快步離去,只剩她和申屠鋮,斕丹瞬間心慌無措。 “浮朱?”申屠鋮的語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正經(jīng)而平靜,絕對不帶那種意在言外的暗示,“你怎么在這兒?” 或許因?yàn)樯硖幱陌担杏X有天然的庇護(hù),斕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她憑什么怕申屠鋮?非要計(jì)較對錯恩仇,申屠鋮欠她良多,沒道理她這個債主每次都閃閃縮縮。 “隨便走走。”她淡漠答道。 申屠鋮笑了笑,毫不避諱地直直看她,“你變了。” 斕丹的心跳劇烈加速,難道他知道了? “上次見你,你還沒喜歡上申屠銳。”申屠鋮淺笑嘆息,“現(xiàn)在……你的心全在他身上了吧?”他雖是在問,卻無比肯定。 斕丹暗自松了口氣,心還是跳得厲害,沒精力應(yīng)付他這些沒什么實(shí)際意義的話。 “你放心。”申屠鋮抿嘴,“既然你心有所屬,我自然不再強(qiáng)人所難。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抬手摘了朵桃花,在指尖輕輕地轉(zhuǎn)。 斕丹聽了這話,沉沉地看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沒閃躲,不心虛,直視著他。“你是真心喜歡貴主嗎?”她學(xué)著申屠銳的語氣,單刀直入地問。腦子里回想起他和斕凰在太慈宮互相攙扶時的相視一笑,若說毫無情感,怎么會有那樣的眼神? 申屠鋮轉(zhuǎn)著花朵的手驟然停住,眼睛審視地看著她。斕丹硬撐著沒有躲開,也許看慣了申屠銳的眼睛,她再不覺得申屠鋮的眼睛好看。尤其他黑眸后的陰霾冷酷,讓他的眼瞳一點(diǎn)兒都不清澈。這是一雙她曾經(jīng)無比迷戀的眼睛,現(xiàn)在再看,滿滿的疏離陰暗。 “我也不是很清楚。”申屠鋮很迷惑,也很誠實(shí)地回答,眼神垂下去,像看著手里的花,又像出神,“有時候覺得很喜歡,有時候又覺得很心寒。”話說出口,他一愣,像猛然醒悟般自嘲地笑笑,扔掉了花,“我怎么和你說起這些來了。啊……”他微微張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通了什么似的,“因?yàn)槟阕兂晌也豢赡軗碛械呐耍炊苷f說心事了。” 斕丹無言以對。 “唉……”他苦惱地嘆氣,隨即又詭異地笑起來,笑容讓斕丹不寒而栗,“不知道我以前就有這毛病,還是當(dāng)了皇上才這樣,什么東西一旦搞到手,就不喜歡了。” 斕丹不自覺地驚怖后退了一步。 “啊,”申屠鋮安撫地向她點(diǎn)點(diǎn)頭,“你不要怕。雖然你對我的吸引力很大,但是小銳的東西,我是不會搶的。他是母后心肝寶貝一樣的兒子,就算報(bào)答母后的恩情,我對小銳也會很好的。” 要不是申屠銳和她說過太后和他們兄弟二人的事情,申屠鋮這句話恐怕斕丹不會理解得這么透徹,太后對他這個流亡的北漠質(zhì)子的保護(hù)和養(yǎng)育之恩情,他還是感恩至深的。 和任何一個城府極深的人一樣,稍微吐露一些心事,哪怕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部分,申屠鋮也像受到了傷害一般,大失常態(tài)地匆匆離去,不復(fù)瀟灑周到。 斕丹呆呆地立在花蔭之下,細(xì)想申屠鋮的話。怪不得他轉(zhuǎn)瞬就對三嫂和九嫂棄如敝屣,原來是因?yàn)樗齻兊男谋凰辗恕?/br>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不小心踩了地上的樹枝,“啪”的一響。斕丹一驚,抬眼看時,隱約是紫孚快步穿行在花枝之間遠(yuǎn)去。 斕丹皺眉,紫孚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要去見申屠銳? 一晚上都沒見申屠銳,斕丹早就覺得不對勁,不管紫孚去往哪里,必定是隱藏秘密的地方。 穿行在陰暗背光的花叢樹林間,斕丹并不害怕,到底是曾經(jīng)的家園。紫孚走得急促,斕丹又要跟上她,又怕被發(fā)現(xiàn),也無暇顧及其他。 丁香的香味逐漸變濃,斕丹放慢腳步看了看周圍,這里她來過。當(dāng)初斕紫受寵,非要父皇在湖畔花林的一個角落栽植紫藤。紫藤爬架無香,所以在又種了矮丁香,濃淡兩種紫色上下輝映,香氣彌漫。斕紫和親身故后,皇后娘娘以不祥為由,封固了這片紫藤花架。 她這稍一遲疑,紫孚就不見了蹤影。斕丹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四下尋找,卻聽見申屠銳的語聲。 四周無燈,春輝臺上照過來的光幽淡輕柔,宛如月色。紫藤因疏于打理密匝凌亂,層疊成一堵厚實(shí)的花墻。斕丹雖看不見他,卻聽得分明。 “……我最后問你一遍,你非要如此?”他的話里充滿了不贊同。 輕輕的嘆息聲,“銳,我沒有其他路可選。” 斕丹屏住呼吸,其實(shí)她不驚訝,今天的確是申屠銳和斕凰秘密見面的絕好機(jī)會,可親耳聽到他們私會,她此時的心情與當(dāng)初在燕王府偷聽他們說話截然不同。 那次是申屠銳故意讓她聽到,這次他卻避開她不讓她知道。 “凰兒。”申屠銳沉默了一會兒,一開口便是如承諾般鄭重,“如果真是個女孩,咱們也順其自然吧。我雖不敢多做保證,但只要我申屠銳有一口氣在,就保你們母女平安無虞。” 的確是個承諾,而且份量不輕。 斕凰長久地沉默,夜色里,花架中,悄無聲息。 斕丹特別明白斕凰的沉默,她一定在猶豫掙扎,也在震驚感動。歷經(jīng)兩朝風(fēng)雨,恩仇榮辱交織,每一天都飄搖危險(xiǎn),步步都走在刀尖上。如果有一個男人,能用這樣懇切的語氣,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震動肺腑的威力無法想像。 “申屠銳……”斕凰輕聲喊了他的名字,可這三個字里的情意卻發(fā)自五臟六肺深處,“我這輩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為了氣你和重汶在一起。” “凰兒。”申屠銳苦惱地叫她的名字,明顯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我知道重汶也沒安什么好心,他根本就知悉父皇蓄意要攻打南岳。他若娶到我,就可以借大旻的兵力打敗他父親和大哥,奪取南岳王位。父皇阻止我和親,倒是真心為我好……”斕凰哽咽唏噓,“可他不該明知重汶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還狙殺他于歸國路上。在父皇的眼里,我,一切人,都不如他的江山大業(yè)重要!申屠鋮又何嘗不是這樣?口口聲聲說心里有我,仰慕我多年,可如果不是我手握群臣效忠,他哪會容我活到今天?這些男人……”斕凰嘲諷苦笑,“只有你,對我真心實(shí)意;只有你,能對我說這樣的話!” “我也是為了報(bào)答你當(dāng)初……” “可是,申屠銳!”斕凰激動地打斷他的話,“我沒有選擇了!我一路走到這里,踏過的全是至親之人的鮮血!父皇,母后,兄弟姐妹!我踩著他們的血走到這里,你說,我還有回頭路嗎?” 申屠銳嘆了口氣,并沒反駁她。 “申屠銳,我蕭斕凰今天也對滿天星斗發(fā)下誓言:如我有掌權(quán)之日,許你萬乘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立你與我的孩兒為帝嗣。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申屠銳仍舊淡漠,與斕凰的激越恰成對比。 斕丹如游魂一般漂蕩離開,這樣的人,這樣的世界……她簡直無法面對,再也聽不下去了。 每個看似情真意切的人,都有著自己陰暗自私的用心。 包括說出那樣動人誓言的——申屠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