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禁宮夜宴禁宮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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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禁宮夜宴禁宮夜宴 中午的時候,天氣已經(jīng)很熱。斕丹開了房間的門,又把臨園的拉門開到最大,過堂風(fēng)帶進(jìn)來一些花瓣,斕丹倚著高枕,默默地看花瓣隨風(fēng)而來,又牽牽絆絆地隨風(fēng)而去。 整個院落很安靜。正是烈日當(dāng)空、飯后生倦的時刻,除了院中的海棠枝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別無他聲。 申屠銳又和紫孚一起出門了,院子里只剩她,怎么可能不安靜?申屠銳向她解釋過,他和紫孚出門可以看作去辦公,讓她不要多想,而且她也知道他們?nèi)マk什么“公”。不僅是尋找男嬰那么簡單,申屠鋮又不是傻子,想騙過他,如何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覺地?fù)Q進(jìn)換出,如何掩滅相關(guān)人的口,把換出來的孩子送到哪里……不用說,又是一堆棘手又血腥的陰謀和秘密。三個月的時間,絕對算不上充裕。 所以,申屠銳和紫孚很忙。 有時候一同回來后,還要再到申屠銳的房間,嘈嘈切切地低聲商量。她故意去打擾,無視在房門外把守的兩個宮女昂然往里面闖。宮女應(yīng)該被指點(diǎn)過,并不強(qiáng)硬攔阻她,而是高聲問好,屈膝行禮,擋一擋她的腳步。這套把戲斕丹在深宮里看得熟了,無非就是拐個彎通知屋里的人。等她進(jìn)屋的時候,果然申屠銳和紫孚好整以暇,申屠銳笑瞇瞇的,紫孚還是一副矜持得似笑非笑,抿嘴不語。這種時候,被他們排斥在外的感覺最強(qiáng)烈。 斕凰是個手段高明的人,尤其在識人用人上,她似乎摸到了申屠銳的喜好。紫孚剛來的時候,申屠銳對她的冷漠和厭惡是那么明顯。僅僅過了一個月,他的變化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斕丹卻看得分明。 起初,她闖進(jìn)去的時候,申屠銳會不動聲色地對紫孚說:“你先下去吧。” 后來,他的話就變成:“你先去吧。” 這一字之差,卻有千言萬語的區(qū)別。申屠銳已經(jīng)不再單純地把紫孚看成下人,更別提眼神和表情的細(xì)微變化。 談笑之聲遠(yuǎn)遠(yuǎn)從過道里傳來,申屠銳和紫孚一起回來了。斕丹的臉色一沉,她沒聽錯,是紫孚在笑,那傳到耳中的笑聲,肯定不是那種她平日引而不發(fā)的假笑。申屠銳說了什么,引得紫孚發(fā)出正常少女的笑聲?說不定整個人都花枝亂顫了吧! 聲音一路從她門口經(jīng)過,直奔申屠銳的正房,果然還沒說夠,又要一起慢慢說。 斕丹忍不住狠踢了腳邊的被子一腳,被垛松散,倒了下來。 丫鬟正捧著一個滿滿的托盤進(jìn)來,看見斕丹踢倒被子,嘴角微翹,很知趣地沒有整理的意思,而是從容放下東西,告知道:“王爺說,這是你晚上赴宮里賞花夜宴的穿戴。” 斕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神色有些尷尬地瞟了瞟托盤中的衣服,皺眉道:“沒有其他顏色的嗎?”又是那種她幾乎穿了一輩子的淡鵝黃色,雖然這是春衫常用的顏色,但她很討厭,覺得穿上它就像朵洗過的油菜花! 丫鬟淡淡的笑容里全是心領(lǐng)神會,“那就得去問王爺了。”說完便退下了。 斕丹愣了一小會兒,申屠銳討厭,他的丫鬟也討厭!全都鬼精鬼靈的! 她悶悶地起身,繃著臉像是要去找誰吵架,一路走過檐廊。那兩個像門神一樣的宮女又假惺惺地屈膝問好,幫她推開房門。申屠銳怕熱,房間里早早地就放了冰,斕丹走進(jìn)去被涼氣沖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申屠銳正坐在書案后寫東西。紫孚神色恬靜地站在他旁邊,熟練而優(yōu)雅地磨著墨。書案上放了幾支花團(tuán)錦簇的丁香,紫色淡雅,幽香撲鼻。兩個容顏出挑的人,一個專心筆墨,一個紅袖添香,那場面悅目靜好,宛如一副動人心弦的畫卷。斕丹也看呆了,因?yàn)檎娴暮芎每矗鼓磕竦纳晖冷J看起來是那么陌生,沉穩(wěn)睿智,都不像夜夜睡在她身邊那個嬉皮笑臉的人了。 申屠銳寫完了一行字才抬眼,瞥了眼斕丹的臉色就知道她又犯了醋勁,故意冷冰冰的。“又怎么了?”他拖長調(diào)子明知故問,壞心眼地要看她當(dāng)著紫孚的面怎么說。 斕丹一顫,怎么?現(xiàn)在連叫紫孚走開都不肯了?要她當(dāng)著紫孚的面和他說話?她決絕地扭頭就走。 她剛走進(jìn)自己臥房,申屠銳已經(jīng)追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又笑又氣,“你干嗎!” 斕丹使勁甩他的手,問她“干嗎”?嫌她打擾了他和紫孚嗎? “你這樣吃紫孚的醋,反而會惹她笑話!”申屠銳壓低聲音,訓(xùn)斥她,“讓她覺得好像我很在乎她似的!” 不得不說,申屠銳很會哄人,至少很會哄她,一句話說的……她倒覺得自己的確應(yīng)該超然一點(diǎn)兒,不把紫孚放在眼里才對。 申屠銳瞧了瞧倒下的被垛,揶揄道:“喲,浮朱姑娘發(fā)了好大脾氣呀!” 斕丹有些不好意思,找借口說:“我不喜歡這件衣服的顏色!我要穿淡紅色!” 申屠銳頓了一下,嘆口氣遷就說:“好——好,浮朱姑娘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他伸手摟她,她也乖乖依偎在他懷里。 “申屠銳……”斕丹輕輕地喊了他一聲,竟然鼻子一酸,眼睛刺痛,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想請求他,以后出門也帶著她,就像那次去潼野一樣形影不離,可是她說不出口。他要想帶她,根本不用她提,而且就算他愿意帶,她也不想?yún)⑴c斕凰這個殘忍的計劃。 可是,她更討厭她和申屠銳之間慢慢介入了另一個人。 她本就是無根浮萍,依附在他身邊才覺得有所仗恃。可申屠銳的心似乎并不像她想像的那般堅(jiān)固可靠,至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竟讓紫孚如此靠近。她的恐慌和不安,超過以往任何時候。 “別胡思亂想了,”申屠銳用下巴撞了撞她的額頭,摟緊她,“晚上和我一起進(jìn)宮,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跟在我娘身邊,知道嗎?” “知道。”斕丹點(diǎn)頭。他不想把她送去申屠鋮身邊,那申屠鋮對她的額外關(guān)注,又變成了另一種危險。 賞花夜宴設(shè)在春輝臺。這是一座建在小太液池上的巨大水榭高臺,兩側(cè)有長而曲折的石橋相連,正好跨在小太液池兩岸。 小太液池岸邊遍植桃李海棠,玉蘭丁香……這些春天開花的樹,泱泱花海,漫漫成林。夜晚,石橋上懸燈萬盞,春輝臺更是燈火通明,像一盞巨大的琉璃燈照亮整個小太液池水面,光亮投映到樹林花海,更是說不盡的春光嫵媚,富貴風(fēng)流。取名春輝,已暗喻夜賞之意。 斕丹走在石橋上,遠(yuǎn)望水上瓊閣,瞬間產(chǎn)生恍惚,似乎又回到屬于大旻的春宴,一樣燈火輝煌,一樣歌舞窈窕,一樣美人婆娑。 風(fēng)吹動她的衣裙,紅色的輕紗在夜風(fēng)里搖搖曳曳,嬌艷的顏色喚醒她的迷惘,她嘆了口氣,不止江山無情,這琉璃禁宮何曾有情?換了一批人,照樣還是天子人家,金宮玉闕。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申屠銳,雖步履從容,仍有些心事重重,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不是和走在最后的紫孚的是同一樁? 所有的夜宴,都是相似的吧?斕丹安靜地坐在太后和申屠銳中間,插不上話,為了不顯得尷尬,只得假裝入神地看歌舞獻(xiàn)藝。主桌的座次應(yīng)是斕凰安排,斕丹這個座位本是紫孚的,是刻意抬高紫孚的地位,而她則應(yīng)坐在申屠銳和斕橙中間。入席的時候,申屠銳硬拉著她,把她按在這個位置上,別人也不好違拗他的意思,就這么各自安坐。斕丹知道,這觥籌交錯間全是風(fēng)刀霜劍,不是發(fā)小脾氣的時候,自然要順從申屠銳的一切安排。 參加賞花夜宴的誥命貴女照例很多,太后、申屠鋮和斕凰敬過酒后,她們漸漸開始過來拜見敬酒,身在高位的幾個人自然要寒暄交談幾句。斕丹還是被遺落在眾人關(guān)注之外,也便有了機(jī)會細(xì)細(xì)端詳他們。三嫂九嫂根本沒機(jī)會坐上主桌,被撇在燈光偏暗的角落。斕丹許久未見,覺得她們連上次相見時的憤恨和急切都沒有了,只是木訥地坐在那里,彼此間無任何交談。這樣的女人,宮里常有,是失去了所有希望,了無生趣的宮嬪最后的狀態(tài)。以斕丹的經(jīng)驗(yàn),可能過不了多久,她們連這樣的宴會都不能參加了,強(qiáng)撐過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默默消亡在這幽幽深宮之中。 不管皇城的主人是誰,這樣的女人永遠(yuǎn)不在少數(shù)。 與她們的日落西山相比,席間無數(shù)美貌少女如燦燦朝霞,她們眉目含情,水眸生輝,被母親領(lǐng)著前來謁見申屠鋮或者申屠銳。 是啊,管他皇帝是誰,王爺是誰,像這樣滿懷野心和希望的女人,也永遠(yuǎn)不在少數(shù)。 同樣,生于皇室的女人們——她,斕凰,斕橙對這樣的場面處之泰然,盡管這些姑娘們的眼睛漾漾生情地盯著她們的心上人或者身邊人。這種冷漠淡定,也是宮中女子與生俱來的智慧與無奈。 申屠銳虛以委蛇地應(yīng)付了一會兒,就坐回到斕丹身邊,示意她給自己倒酒。 斕丹心情不好,冷淡地低語道:“你還沒喝夠?還要我倒什么?” 申屠銳湊過來,也不避諱眾人的目光,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說話,看似在說什么纏綿私語,其實(shí)內(nèi)容很掃興,“快救救我,你再不替我擋擋,我那個好大哥為了抗衡紫孚,會馬上又塞個美女給我。” 斕丹心中一凜,怪不得有那么多姑娘對申屠銳大獻(xiàn)殷勤,背后竟然有主使之人。 她趕緊倒了一杯酒,舉到申屠銳面前等他接過去,沒想到他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使勁一勾她的腰,她向他懷里一撲,酒杯自然地到了他的嘴邊。 申屠銳趁勢喝下,看著斕丹的眼睛一笑。斕丹不知道他這笑是不是做給那些受申屠鋮指使的姑娘們看的,但真算得上驚世絕艷、深情款款,濃情到近乎無恥。 他和沒事人一樣,斕丹卻羞慚得快要抬不起頭了。估計他們這一出,整個大殿的人都看在眼里了。 斕丹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好,慌亂間竟撞上太后的眼神。她一愣,太后驚覺,故意高傲地轉(zhuǎn)開目光。 簡直無法理解!斕丹忍不住反復(fù)地想剛才太后的眼神,正常的母親看兒子和一個女人這樣放誕,至少會不悅不齒吧,可太后分明是歡喜而激動的。 歌舞漸至熱烈,人們因相互敬酒,場面也變得活躍而混亂。斕橙一直冰冷著臉,此時趁亂已不知去向。斕凰和申屠鋮各有所忙,就連申屠銳和紫孚也不見了,主桌上只剩太后和斕丹。 太后起身,斕丹想起申屠銳的囑咐——他不在的時候,要緊跟在太后身邊。她不敢大意,畢竟深宮是個轉(zhuǎn)瞬間就能吞吃一個人的地方,也趕緊跟上太后的腳步。 太后對她的靠近心領(lǐng)神會,淡然道:“和我一起到外面走走。” 宮女和太監(jiān)們不敢打擾她們談話,遠(yuǎn)遠(yuǎn)地提著燈跟隨在后。其實(shí)不必,她們一路也沒說什么話。 一路沉默著走過石橋,來到密密匝匝的丁香林,香氣濃烈,熏人欲醉。 “看見銳兒對你笑的樣子,我就想起他爹爹。”太后停步,抬手拂過面前的一團(tuán)花球,解釋剛才自己的那個眼神。 湖邊有燈,斕丹清楚地看見太后那并未顯出老態(tài)的柔美手掌,食指上有一塊明顯的傷疤,從指尖綿延到指腹。這只纖長美麗的手輕撫著花朵,手的主人卻好像因?yàn)樘崞鹆四莻€人而陷入回憶。 斕丹不敢打擾她,也努力回想安國公的樣子。他死的時候她還太小,毫無印象,不過能有申屠銳這樣兒子,他的容貌必定極其出眾吧? “看來……銳兒是真的很喜歡你。”太后很快從回憶中醒來,淡淡地一聲嘆息。手卻一用力,無情地折下一朵丁香花球,語氣隨即也變得冷酷,“你若是讓他傷心了,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斕丹無語,只得苦笑應(yīng)是。 果然還是母親的思維,自己的兒子最寶貴。太后也不想想,就申屠銳那個心機(jī)智計,她有什么能耐傷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