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偵探4
初雪側耳傾聽, 愿聞其詳。 “我在錢千的宿舍找到了那個叫黑暗騎士的游戲人物劣質手辦,是這家網吧半個月前小鎮友誼賽的紀念品。錢千顯然不是一個喜歡打游戲的姑娘,她一個月回家一次, 不只是躲避徐翠, 在其他不回家的周末,她在這家網吧兼職網管賺生活費。” “她的私人物品里有個鐵皮餅干盒,上面的劃痕應該是硬幣的,那應該是錢千從前的儲蓄罐。別的姑娘的箱子里還有內衣, 錢千的箱子里沒有衣服,基金會的愛心包只剩下空包, 里面的內衣褲, 衛生巾全都不在。” 洛素說到這暫停下來, 初雪主動接了話。 她看著手中的這張彩紙, 慢慢說道。 “這是鎮子上小巴的時刻表, 從鎮上到山城,你剛剛在電腦里查閱一周前的瀏覽記錄, 是山城到寧城火車時刻表,還有一些提問,一個人做火車要注意什么, 所以,錢千很早就在準備去寧城了。” “她周末不回家, 在網吧打工是為了賺路費,并且借著機會使用電腦查找信息, 自己的內衣和東西全部帶走, 顯然是路上用的, 沒有穿統一的羽絨服就是怕顯眼, 畢竟衣服里邊還印著名字。” 洛素打了個響指, “錢千膽大心細,她在這網吧當了幾個月的網管,證明她起碼知道自己不是徐翠的親生女兒半年了,所以半年一來一直在攢錢,策劃這次出行。托徐翠的福,她趁著每個月慣例回家的時候失蹤,不會惹人注意,畢竟她們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連好朋友都沒想過別的。” “徐翠知道錢千失蹤,但她男人不在,十歲的兒子又是小霸王,必須照顧,家里還有家畜和一堆活,根本倒不出空來找錢千,她也不敢把錢千失蹤的事鬧大,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初雪將彩紙折疊收入衣服兜里,“我們現在去小巴那里問問?” “從鎮上到山城,坐小巴也要八個小時。這里山路崎嶇,司機不會晚上開車,所以每天只有早上發車的一班,現在我們回賓館,等周瑤的消息,然后明早去坐小巴。” 由于路途遙遠,開車需要高度集中精神,這種需要連續開上八個小時的小巴司機往往會分成兩個人來進行交替。也不知道明天如果他們遇到的司機會不會是當初錢千上的那一輛車的司機,不過這小巴的售票員應該是統一的一個人,也不知道一周前的錢千,售票員還有沒有印象。 ... 路途顛簸,洛素和初雪坐在小巴的一排座位上,這輛小巴車顯然沒有坐滿,一路上還要路過其他幾個地方,把這兩小巴車塞滿。 初雪靠窗坐著戴著眼罩,她不暈車,只是這小巴車內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實在是有些令人難以忍受。 前排有人啃著黃瓜,還蘸著醬,后邊有人吃著煮好的雞蛋,旁邊單座的婦人正在啃著蘋果,外放的語音與小視頻震懾著兩人的耳朵。 “都小點聲,司機開車呢。”售票員扯著嗓子喊著,但乘客們依舊我行我素,外放語音的音量沒有半點降低。 兩人為了打聽錢千的消息,但趕早問了司機和售票員,司機沒印象,售票員模模糊糊,說好像有印象,背著書包,到山城就下了。 背著書包到山城去打工的年輕丫頭,她見得多了去了,根本就沒有在意。 昨晚周瑤就去查了山城到寧城一周內列車到達后的監控,大數據時代,人臉識別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但并沒有匹配到錢千,線索在此斷了。 此刻,兩人準備沿著錢千走過的路徑,先到山城,下了小巴,再問問周圍的人,查一查監控。 錢千身上的積蓄不多,每周末兼職網管并沒有多少收入,但足夠買火車票,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寧城,最好的方式就是來到寧城到警察局求助。 根據錢千的瀏覽記錄,她明明查詢了山城到寧城的列車記錄,也坐小巴到了山城,這一周沒有前往寧城的話,她去哪了? 如今,兩人只能沿著錢千走過的路線,一點點探尋其中的可能性了。 洛素在看著錢千的資料,設想一下,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從小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母親對待她尤為苛刻,小她五歲的弟弟也可以隨意欺負她。 某一天,自己突然得知,她不只是母親的親生女兒,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寧城,母親瘋狂約束自己,甚至不愿意讓自己去上學,都是怕她有一天跑出去,被發現。 她品學兼優,勤奮刻苦,聰明伶俐,這樣一個孩子,會做出什么?一個完全沒有走出過小鎮的女孩,第一次來到大城市,會是什么心態? 驚慌?惶恐?害怕?欣喜?激動?冷靜? 試著去代入到錢千的心境之中,資料上寫著她沒有手機,但現在百元就能買到個老人機,錢千自己有錢,想要弄到一部手機也并不難。 洛素揉了揉太陽xue,明明身處現代社會,找個人,還是這么難。 從寧城一路折騰到山城,然后急急忙忙地來到小鎮上,這一路都沒怎么休息好,身子也不是鐵打的,身邊的初雪已經抵著u型枕沉沉睡去,洛素也半瞇著。 這一路上的八個小時,還是睡著了過的快一些。 八個小時的車程,是算了中間停歇的時間,為了節省高速公路費,走的都是小路。 而當兩人抵達山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山城的天上已經出了月亮。 車上的乘客們一個個提著蛇皮袋行李離開,兩人徒留在原地。 “大妹子,住宿嗎?現在有點晚了,你們倆人八十塊錢一個屋,成不?” “有熱水器,有暖氣,保證不冷。”卷發的瞇瞇眼大姐直接沖到了兩人的面前,兜售著自己家的小旅館。 洛素與初雪對視一眼,當初錢千到了這,應該也是一樣。 一周之前的山城,同樣寒冷,天已經半黑,錢千也必須找到容身之處。 “大姐,跟你打聽個事兒,你天天都在這嗎?這姑娘你見過沒,估摸是上禮拜六到這的,穿著棉襖,背著個大書包。” 初雪滑動著手機,把錢千的照片給這大姐看,手機下,一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一百塊錢被迅速地收進了袖口,卷發大姐看著照片陷入思索“我沒印象。” 不過,下一秒,她生怕兩人把一百塊錢要回去似的,“我們這拉客也是看眼力,像大妹子你們倆這樣穿戴不錯的,都是我過來。有的家不會上來找。” “這姑娘穿著要是一般,可能那邊的知道。”大姐揚了揚下巴,她們家小旅館在這拉客的里邊算條件好的,七八十塊住一個晚上。 那邊的,還有三四十的鐘點房,還有大通鋪。 初雪點了點頭,“大姐,你家就在這附近,有監控沒?孩子丟了一禮拜了,家里急死了。” “我們家倒是有個對著街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拍著,電腦那東西我也不會,安上就在那放的,也不知道有沒有。” 大姐話倒沒有說死,只是兩人跟著去看了,那監控攝像頭似乎早就壞了,記錄到半個月之前,大姐想了想,半個月之前山城下了冰雹,沒準就是那個時候砸壞了。 倆人走了,這卷毛大姐一臉的可惜,要是監控好使,沒準有能賺上一筆呢,兩個小年輕還挺闊。 出了這家小旅館,兩人又跑了幾家周圍的店鋪,可惜不是沒有監控,就是一臉戒備地看著兩人。 拿著錢千的照片打聽,也是一無所獲。 走出一家小飯館,洛素看著先前小巴下車的地方,還有幾個人,想了想,兩人踱步過去。 “老哥,打聽一下,這姑娘見過沒?” 帶著帽子在寒風中拉客的中年男人瞳孔一縮,洛素心里一提,有戲! “好像有點眼熟,那誰,你過來看看——” 他招呼著另一個男人。 “妹子,你們這時候還不下班?我們是正規經營。” 另一個男人過來了,顯然是把洛素與初雪當成了警察。 “這姑娘,看著確實有點眼熟,上禮拜,是上禮拜吧,還背了個大書包,自個來的。” “我們只管找這姑娘,別的管不著。”洛素說著,顯然這種小旅館里,一般有點見不得光的小生意,這倆中年男人,都怕惹禍上身。 “這姑娘之后去哪了?”初雪接著問道。 “我們一般都拉大男人,小姑娘不上去問,主要也怕被當成壞人。那小姑娘一看就是第一回來山城,裝的挺像樣的,到處看,我們也沒當回事兒,老三,這小姑娘是不是被梅姐領走了?” “梅姐?” “對,跟我們一樣,開小旅館的,她那就收女的,三十塊錢一晚上,四人間,還能洗澡,就那邊,看到沒,招牌上有個梅花的。” 男人為她們指了地方,“之后您二位就沒見著這小姑娘?” 兩人搖搖頭,“我們要么在家,要么就在這拉客,中午湊合一口盒飯,那小姑娘個高啊嘿,要不也記不住,當時那一車人下來,她穿個大棉襖都拔尖兒。” 洛素一人塞了一百塊錢,“大冷天的,早點回去吧都,謝了老哥。” 轉悠到了現在晚上八點,總算是有點進度了。 鉆進了那個梅花的旅館,“住宿啊?四人間沒了,就倆人間,現在上去應該還有熱水。” 老板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正專注地看著電腦上的電視劇,眼下正是劇情的關鍵時刻。 “梅姐?”初雪試探地叫了一聲。 老板娘終于抬了抬眼皮,“以前住過嗎?有點眼生。” 手機上的照片推到面前,“梅姐,這姑娘見過沒,上禮拜是不是在您這住過?” 梅姐的老花鏡往上懟了懟,“我看看,我想想啊......” “上禮拜六,四點多鐘,大高個兒,背著個書包,您在小巴那領回來的,有印象沒?”初雪問著。 梅姐放下老花鏡,盯著兩人看,“你這不都知道,還問我個啥啊?” “梅姐,這姑娘在您這住了多久,之后去哪了,提沒提她去哪?半大姑娘跑了一禮拜,家里都急死了。” 初雪的語氣上帶著幾分焦急,可眼前的這位梅姐,還是不緊不慢的。 “這姑娘爸媽還能急?”梅姐嗤笑一聲。 “那一身的大花棉襖,連我這個老太太都不愿意穿,沒成人的小姑娘,不是逼急了,誰能這么往外跑?那丫頭看著挺有禮貌,一口阿姨一口阿姨的叫我,我都能當她奶奶了。” “拿了個老人機,放在我們這塊都沒人要的,小姑娘還當個寶,我估摸是爹媽要給她賣了嫁人,小姑娘挺有戒備心,也沒問,晚上就在超市買了個面包湊合一口。” “第二天早上就走了,我早上吃飯,還給她了個雞蛋。” “她有提過要去哪嗎?”初雪接著問道。 梅姐斜了她一眼,“這塊天天來來往往人都的是,誰管你的閑事去,我到現在連那小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呢,這么大的人了,愛上哪上哪,還能餓死不成?” 梅姐看著兩人的眼神,仿佛她們倆是要抓錢千回去的幫兇。不過看著她的說話的語氣和神態,說的真不是假話。 線索似乎又斷了,洛素的腦子里飛快閃過一抹靈光。 梅姐剛才說,這么大的人了? “梅姐,你當初沒看小姑娘的身份證吧?”她問著。 梅姐尖銳地眼神盯著她,“怎么,要查我啊?” “不是這個意思,梅姐,這小姑娘還沒成年,上高中呢,怕她遇見壞人啊。” 梅姐“啊”了一下,“小姑娘看著鄉下來的,可是長得高大,合計是十八九歲跑出來的。” 初雪也反應了過來,“她沒成年,十五歲,買不了火車票。” 在這里,十六周歲以上,才算得上是合法童工,而十六周歲以下的,都需要家長進行監護。買火車票也是一樣,要么由監護人代買,顯然,錢千沒有這個選項,要么,就只能從黃牛那里想辦法了。 兩人齊齊看著梅姐,“這周圍的票販子,您認識幾個?” 梅姐翻出了電話本,又放下,“我之前給小姑娘安排那屋,住的都是老人了,有一個,叫張紅英,就是倒騰票的,現在這個點,應該擱屋里呢。” 梅姐帶著兩人找上去,“紅英,張紅英——” 梅姐的旅館只有女客,所以人員不是那么的混雜,四人間是三十塊錢一晚上,要是包月,給優惠價到二十八,限水限電。 “梅姐,叫魂兒呢,我這個月房租早交完了啊,屋里也沒偷電。”沒好氣的女聲傳來,洛素與初雪已經見到了正主。 一頭雞窩般亂糟糟的頭發,正叼著叉子,剛泡好一碗不知名泡面。 “上禮拜,你們屋那誰搬走,那天晚上我安排了個小姑娘住進來,大高個,大花棉襖,背個書包,記著不?” “有印象有印象,那小姑娘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抱著書包蓋著被到天亮,問什么玩意也不說。”張紅英呼嚕呼嚕地吸著泡面。 照著她的描述,錢千的戒備心可以說是十分的強了。 “哪沒說,紅英姐,隔壁屋不是找你買票,那個小姑娘不也問你了嗎?”屋子里的另一個人插了一嘴,顯然,作為這個房間里的常客,那個突然住了一晚上的小姑娘,還是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姑娘扣扣搜搜的,又想不拿身份證買票,哪有那么容易,沒在我這買。”張紅英哧了一聲。 “那小姑娘說沒說什么話,想去哪?” “問我是寧城的票,周末寧城的票最緊了,她又舍不得出錢。”張紅英攤了攤手,顯然是沒談攏。 “還不是你想多賺點,看小姑娘急著走,要了個狠價,小姑娘人也不傻,壓根就不搭理你了。”屋里的另一個女人直接揭短。 “外頭還有不少賣票的,這個點估計都不在了,你們要問得明天了。”那女人的態度還不錯,主動給她們說。 看了眼表,確實是挺晚了,兩人干脆就直接在這住下了。 梅花旅館最好的房間就是雙人間,兩張單人床,狹小的浴室,桌子椅子,這里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人住過,乍一進來,都直覺得一股子寒氣。 初雪換了自備的床單,“姐啊,你覺得錢千會怎么辦?” 錢千能策劃這么久離家,她又那么聰明,不會只做了一種方案。她積蓄不多,即使有心買黃牛票,但到了寧城之后還得落腳,所以肯定會多問幾個人,避免被人坑了。 “今天腦子轉了一天了,歇歇吧,明早出去,沒準能碰上遇見過錢千的人,我把進度發給周瑤。” 洛素給周瑤匯報了下情況,正常來說,委托起碼要有了實質性進展,但孩子失蹤不是小事,周瑤那邊有消息也時刻聯系,兩邊互通消息還是很有必要的。 初雪刷著手機,“我室友她們寒假回家了,說是到了火車站還有客車和黑車拉客,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般都到火車站了,不是都確定坐火車,買好票了嗎?” “總會有沒趕上火車,沒買著票的冤大頭。”洛素順嘴回了一句,緊接著愣住,初雪也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火車票不好買,客車和黑車,可都不要身份證。” 第二日,兩人早早起來,先是問了一圈周圍的票販子,確實有人有點印象,小姑娘還試著講價,但票販子死活不讓。 “京城,京城的嘞——還差一位,一百八馬上走人。” “大妹子,去哪啊,申城寧城的走不?六十塊錢,坐面包,比火車哐當哐當的可舒服多了。” 洛素把目光定格在這人的身上,從山城到寧城的火車票價格是五十,而票販子的黃牛價一般會翻個一倍,要一百。 六十塊錢一個人的面包車,不需要身份證買票,看起來可是性價比極高的選擇。 看著這個人招呼的過往旅客,洛素的眉頭皺起,這挑的人,可都不是普通的旅客,單身,女性,看起來家境不好,沒什么見識,年輕。 她悄咪咪地尾隨在后邊,聽見那女人問,“在哪啊你們車,怎么還沒到。” “快了快了,就轉彎就是,這邊全是抓黑車的,我們繞一下。” 一個拐角處,那男人看了看周圍,里邊似乎有同伙,女人被直接打暈,抱上了面包車。 洛素神色一凜,這是碰見人販子了?錢千呢,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 ※※※※※※※※※※※※※※※※※※※※ 本日雙更九千完成。感謝在2020-11-26 19:27:31~2020-11-26 23:55: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耳狐 60瓶;羨羨呀 40瓶;人魚不是美人魚 10瓶;貅樨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