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因著顧牧謙一事,姜清婉和蕭婷冉早就反目成仇。在兩個人真正成了姑嫂之后,日日相對,鎮南侯府中便沒有了片刻清靜。 兩個人時常斗嘴,卻礙于蕭婷冉懷有身孕,姜清婉知道分寸,便處處忍讓。 卻不想前幾日,兩個人同在涼亭吵過之后,蕭婷冉回院子的路上忽然發動,來得又兇險。 若不是穩婆和大夫都經歷過世面,許是就一尸兩命了。 在蕭婷冉平安之后,鎮南侯夫人二話不說就讓姜清婉去宗祠跪了三天,直至孩子的洗三禮,才有讓她出來。 卻不想在洗三禮中途,鎮南侯府門前忽然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自稱是世子妃的舊相好。 好不容易再找到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再見她一面。 “如此不守婦道的人,我鎮南侯府實在是廟小容不下,請貴妃娘娘和惠妃娘娘為鎮南侯府做主。” “讓庭言和姜清婉和離,嫁妝侯府也會盡數返還。” 鎮南侯夫人挺直身子,正色說道,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 沈之瑜和姜清筠都是眉頭緊鎖,著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 蕭婷冉和姜清婉都有錯,兩個人都不知收斂,只想逞口舌之快。雖然最后母子平安,但到底鎮南侯府的人心結還在。 可后面這件事,便全然只是姜清婉一個人的過錯。 而姜清筠思索了半晌,都沒想起姜清婉有什么始亂終棄的舊相好。 一旁,姜清婉也急忙跪下,為自己辯解著。 “我不該和郡主起爭執,但是每次都是郡主先挑釁,我才忍不住回嘴的。” “前幾日郡主早產,在亭子中我根本沒和郡主起爭執。定然都是她陷害我的。” “那個男人,我根本不認識。”說著,姜清婉伸手去抓姜清筠的裙擺,聲聲啜泣。 “惠妃娘娘,從前是我不好,不敢處處與你作對。你如今也要救救jiejie啊。” 林氏也祈求般地看向姜清筠。 姜清筠輕笑一下,不動聲色地挪動著步伐,衣袂隨著她的動作,也從姜清婉手中脫離出來。 曾經二房百般針對算計,處處都要爭一下高低,頗有不死不休的勢頭。 如今有事相求了,認錯便認得如此干脆。 令人發笑。 “夫人說笑了。你們既然入宮,便是為求一個不偏不倚的結果。” “于情于理,本宮都不便插手。” 這件事,不管是誰的錯,姜清筠都不能插手,哪怕只是為姜清婉和林氏說一句話。 人云亦云,流言是永遠無法止歇的。 沈之瑜自然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以作撫慰,“惠妃,皇上還在金鑾殿那邊等著你,別耽誤了皇上的事。” “那臣妾明早再來給娘娘請安。臣妾告退。” 姜清筠與沈之瑜對視一眼,懂了她的意思,而后規規矩矩行過禮后,她便帶著辛夷離開燕翎宮。 林氏見狀,攥緊袖中的東西,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燕翎宮后,趕忙去追姜清筠。 “惠妃娘娘,臣婦有事想和您說,與之前那塊禁步有關。” 直至追得近了,林氏才急急出聲,想要借著禁步留住姜清筠。 姜清筠假意又往前面走了幾步,等林氏說完話后她猛然頓住腳步,轉身回首看著林氏,微微瞇眼。 “禁步?” “這塊禁步,是當年我送給杜姨娘的。” “有這塊禁步傍身,不論娘娘之后遇到什么威脅,都會有人來保下你的。” 御花園的涼亭中,林氏信誓旦旦地說道,自以為拋出了最有吸引力的籌碼。 姜清筠似笑非笑地問著,“哦?既然如此,那這人是誰?” “夫人怎敢確定,他會無條件地幫我?” 第126章 交代 原來當年,竟是如此…… 林氏沒防備住姜清筠還會繼續追問那人的身份, 一時愣怔失了神色。 拿到玉佩的這段時間里,她連當年送姜清筠玉佩的人是誰都沒能查出來,更何況是他的身份。 杜姨娘也已經身死, 她能找到的所有蛛絲馬跡都只存留在當年杜姨娘的那封信中。 姜清筠見林氏回答不上來,饒有興致地問道:“莫非連夫人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怎么可能?” 林氏一句話脫口而出, 之后訕訕一笑打著圓場。 “臣婦既然敢和娘娘做交易,自然是有把握的。” “這是信物, 那人定然不會失信于我的。” 見林氏還不肯說實話, 姜清筠冷笑一聲, 失了和她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撣了撣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她起身, 雙手交疊在身前,端莊華貴, “本宮今日乏了, 等夫人之后想好了再來毓秀宮。” 左右她不是最著急的那個人, 姜清婉能不能等到那時,也全看林氏如何了。 語罷, 姜清筠搭著辛夷的手,就準備抬步離開涼亭。 當真是一分情面都不顧的決絕。 察覺到姜清筠是真的要離開, 林氏一著急,也跟著站起身來。 她和姜清婉都不是能等得起的人,況且只是一塊玉佩, 即便告訴姜清筠, 她也不會再知道其他內情了。 而且……若是之后讓皇上看見這塊玉佩,想必姜清筠的盛寵,便也該到頭了。 須臾幾念之間,林氏就咬牙, 心下一橫,做出最后的決定,揚聲急忙喊住姜清筠。 “惠妃娘娘留步,我說。” * “這塊玉佩是當年在江南,杜姨娘意外得到的。之后怕有心人知道會圖謀不軌,她就差人去做了塊一模一樣的。” “后來娘娘在乾州染了風寒,姨娘她心中有愧,這才想送禮給娘娘賠罪。” “之后她想和娘娘開口提,卻也都不好意思了。” 涼亭之中,林氏還和姜清筠對坐著,遮遮掩掩說道:“兩年前的盛夏,那人還去過江南,只不過時間太短,杜姨娘她也沒來得及多問。”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小心觀察著姜清筠的神色。 姜清筠輕抿一口茶,也不想再說客套話,“夫人既然說完了,也該本宮問了。” “以前杜姨娘去世時,我原以為夫人應該懂了的。” 杜姨娘派人去刺殺顧云瀚的第二日,姜府之中的對峙便說清楚了一切,林氏如今卻還想著遮掩。 她一時好笑,重重放下茶盞繼而問道:“這塊玉佩本該是本宮的東西,緣何會出現在杜姨娘手中?” “兩年前的盛夏,杜姨娘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這些,想必夫人也都該知情吧。” 言下之意,這是她給林氏的最后一次機會。 若是她再遮遮掩掩不肯說出實情的話,之后無論如何,姜清筠都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了。 聽到姜清筠的話,林氏乍然一驚,一抬頭便對上姜清筠幾分悠閑的神情。 她驀然攥緊了衣裙。 姜清筠竟然想起來,那塊玉佩是別人送她的了,只不過最后讓杜姨娘拿走了。 那她方才的舉動和話,不就是在玉佩主人面前自作多情嗎? 林氏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良久之后她才再開口,隱隱約約中透露出幾分虛弱意味。 “當年的玉佩,是杜姨娘讓奶娘從你身邊偷出來的。” “她找人做了一塊一樣的,原本想著把贗造的給你,卻不想顧老夫人會忽然來尋你,她匆忙之下放錯了玉佩。” 林氏和杜姨娘是姐妹,多年來一直保持書信往來。 姜清筠在江南所遇到的人事,在信中杜姨娘都事無巨細地提到了。 姜二爺想要吞下大房一切的事,杜姨娘也知道些許內情,自然是不遺余力地相助,而姜清筠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后來她見你沒起疑,也就放心了。暗中也派人去找那個人,只不過也是杳無音訊。” “那人是不是了遭遇不測,也尚未可知。” 林氏只怕會再耗盡姜清筠的耐心,一五一十全部交待清楚。 只是話語中她仍舊不肯放過姜清筠,夾刀帶刺。 姜清筠卻像是全然沒聽出林氏的意思,指節微微彎曲,輕輕叩擊著茶壁,聲音清脆。 “那兩年前的盛夏,又是何事?” 她又一遍地問道,看著林氏臉色愈發難看,十分為難的模樣。 沒如愿等到姜清筠松口,林氏只能繼續往下說,這次卻多出一個前提,“臣婦如實交代后,娘娘也要記得救清婉。” “也不能治罪于我。” 越是感覺自己終于可以觸摸到當年無人所知的真相,姜清筠的心下便愈發忐忑。 直至此時林氏說出這番話,她心中的這種預感便愈發強烈。 只是她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這是自然,本宮可以保下姜清婉無性命之憂,即便是鎮南侯府也不敢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