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沈之瑜話中的一年回京一次是何意思,下一瞬便聽到了沈之瑜問她的話。 她說:“阿筠,你也是經(jīng)歷過上一世的人吧。” 中間太多蛛絲馬跡,從江南鹽商到科舉舞弊,她能提前知曉尚未發(fā)生的事,許多事情都與前世不一樣。 再有之后種種,沈之瑜便說得十分篤定。 霎時間,姜清筠腦中一片空白,只反復(fù)回蕩著沈之瑜的那一句話。 她沒想到沈之瑜竟然會看破這件事,直言說道。 可,沈之瑜說了一個也字…… “難道你也……” 沈之瑜收起笑容,點頭,“前世你我從未遇到過,這一生許是就是續(xù)上前世的緣分吧。” “之前我偶然聽到表哥和云川道長的話,隱約也猜到了不少。” “他沒有前世的記憶,所知道的不過倚托于夢。” 那次無意間聽到云川道長的話,沈之瑜之后也見過云川道長,明里暗里云川道長也提點過她幾句。 如今她也算是,全了兩個人前世的遺憾。 姜清筠則是完全愣怔在原地,明明是在看著蔻丹,眼神卻又空茫。 “所以前世,他尋了我一生,是嗎?” 她最后那聲是嗎問得極輕,像是怕驚擾了陳夢,只余荒蕪。 第124章 兩兩不知情 謝景尋,我也愛慕你…… 直到那次顧老太爺?shù)搅松袝? 見到謝景尋時的一語道破,她才終于知道當(dāng)年住在顧家旁邊,時常和顧老太爺下棋的人就是謝景尋。 她與他打照面的機會并沒有太多, 只是她去前廳找顧老太爺時會遇見幾次,說幾句寒暄話語。 卻也只是匆匆相逢。 幾年前的那段光陰中, 他們兩個人相處時間最長的時候也不過是他臨了要離開江南時,親手送給她玉佩之時。 后來謝景尋又親自去江南尋過她, 杜姨娘卻從中作梗, 直至去年重逢, 她卻又忘得干凈。 彼時她以為,她和謝景尋不過只是錯過了幾年。 卻不想, 細細算來竟還有前世。 兩兩不知情,紅塵也不渡人, 咫尺天涯。 見她神情恍惚, 沈之瑜有些不忍, 畢竟生生錯過一世的遺憾,絕非三言兩語可以勘破放下的。 稍頓片刻后, 她還是點頭承認。 “前世我一直在宮中,只知道表哥一直在找一個人, 言語之中偶然會提及江南和玉佩。” “幾年后表哥忽然整日消沉,時常出宮,卻都不讓陳還跟上。” 至于他為何出宮, 沒一個人知道。 那時她都已經(jīng)自顧不暇, 直至不久后她離世,謝景尋都沒和任何人吐露過那人是誰。 醞釀著一道執(zhí)念,壓制心底,只他一人知曉。 好半晌之后, 姜清筠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微微哽咽。 “那之后,蕭庭言是不是被流放三千里,鎮(zhèn)南侯府也不復(fù)存在?” “是,鎮(zhèn)南候府和姜府的男丁都流放三千里,一生不回京。” 等姜清筠徹底回神清醒之后,她已然回到毓秀宮了。 不遠處辛夷和茯苓小聲說著話,語氣甚是擔(dān)憂。 “娘娘去過燕翎宮之后就這副模樣了,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貴妃娘娘和小姐的交情一向很好,也許只是小姐在想什么?” 兩個人小聲說著,生怕會驚擾到姜清筠一般。 姜清筠放下扶著額頭的手,揚聲朝外面說道:“本宮無事,你們兩個先退下,之后有事我再喚你們。” “不用去太醫(yī)院。” 辛夷和茯苓的話一下打住,兩個人面面相覷一瞬,屏退其他人后她們也跟著離開主殿,順手關(guān)上了殿門。 冬日天光透過窗欞溜進殿內(nèi),鋪灑在姜清筠身上,卻照不暖她的心。 即便已經(jīng)離開燕翎宮,可沈之瑜的那些話,如同鐫刻在她心里一樣,久久不散,更無法忘卻。 “這些是前世他有次酒醉之后提到的。” “這一世他遇到你也變了許多,我也是在你入宮之前猜測出那人是你的。” 姜清筠側(cè)躺在床上,淚水止不住地從眼尾滑落,墜入繡枕淹沒。 蕭庭言被流放,鎮(zhèn)南侯府覆滅,是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年。 曾經(jīng)偶然陷入的夢境當(dāng)中,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之中,江南故榭、青山塋冢還有那塊墓碑,都是謝景尋做的。 他尋了她半生,又在江南守了她半生。 姜清筠泣不成聲,從未想到剝開情深之后,前世如此殘忍。 她緊緊攥著被子,不敢開口,只任由淚水肆意,浸透繡枕。 像是哭累了一般,沒多久一陣困意忽然襲來,她闔眼,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是意識朦朧之中,她好像聽到了謝景尋的聲音。 遙遠之中,透露著些許的不真切,令人恍惚。 而后她便感覺到有人在摸她額頭,試探著。 之后還有人給她喂水。 掙扎著睜開雙眼,映入她雙眸的便是謝景尋的容貌,擔(dān)心顯而易見。 “謝景尋……” 她開口,嗓音略微沙啞。 “我這是睡了多久?” 本該大亮的天光,此時已經(jīng)被皎然月光替代,清輝一片。 謝景尋扶著她坐起身子,“兩個時辰了。” “太醫(yī)還在殿外候著,讓他們進來替你診診脈。”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準(zhǔn)備起身去殿外,卻不想會被姜清筠一把抓住他衣袖,“謝景尋,你別走。” 柔軟之中又透露出些許脆弱,帶著些許可憐的語氣,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又何況此時面對著她的人是謝景尋。 見謝景尋沒動靜,姜清筠又輕輕搖動著他衣袖,抬眸望著他。 謝景尋輕嘆一聲,順從地重新坐到床側(cè),坐在她身邊。 幾乎是在他剛坐下的瞬間,姜清筠一改扯著她衣袖的動作,轉(zhuǎn)而緊緊抱著他,不肯松手。 她靠在謝景尋懷中,好半晌也開口,只是如此,她就已經(jīng)感覺到十分難得。 縱然今生已經(jīng)算是圓滿,但她還是覺得心仿佛像空了一塊一般。 前世的遺憾,想來便滿是悲苦。 連想見都難,姜清筠已然不敢去想,謝景尋又是憑何支撐,守著青山孤冢懷念了一生。 “這是怎么了,今日誰又來毓秀宮了嗎?” 謝景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雙手扶著她肩,想拉著她出來時,姜清筠卻怎么都不愿意。 “我沒事,就是想抱著你。” 這樣她才能確定,如今這一切不是虛無。 謝景尋之后也側(cè)躺在她身側(cè),任由她抱著。 緘默沉寂中,誰都未曾開口。 “謝景尋,等之后我想回江南看看。你陪我去好嗎?” “好。” “等事情都結(jié)束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姜清筠從他懷中抬頭,“你都不問我為什么要去嗎?” 帝王將相,生來就身處于朝堂的波云詭譎之中,誰都可以用,但誰都不能信。 即便是身邊人,都不能全身心的信任。 總要提防兩三分。 就像太上皇那樣,對誰都百般防備。即便已經(jīng)禪位,他卻還要時常與謝景尋爭執(zhí),卻也要注意著謝景尋的后宮。 “我都隨你,哪有許多為什么?” “先起來用晚膳,今日金鑾殿那邊已無事,我在毓秀宮陪你。” 說完,姜清筠乖巧點頭,謝景尋轉(zhuǎn)而吩咐陳還和辛夷去準(zhǔn)備晚膳,順便讓那些太醫(yī)都退下。 晚膳后,謝景尋又同姜清筠下了會兒棋,沐浴過后才又回到寢床。 殿內(nèi)的紅燭搖晃出些許微光,許是下午睡得時間有些久了,此時姜清筠怎么都無法入眠。 謝景尋的手還搭在她腰身上,她也不敢來回翻身,只怕會吵醒謝景尋。 索性她便側(cè)躺著,正對謝景尋,借著昏黃燭火打量著他眉眼。 最溫柔入骨,也是她最愛的模樣。 鬼使神差一般,她抬手撫上他面龐,動作十分輕柔;而后她動了動身子,微仰起頭,在他唇角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