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林氏和杜姨娘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差點兒沒直接上前阻止。 還是杜姨娘反應過來,一把摁住林氏,“壺里是酒釀,清婉和蕭小姐喝了沒事的。” “給姜清筠的時候我動過機關。” 以姜清筠的本事,是不會發現那道機關的。 林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不像是假話,她猜放下心,“這次事情……” “表姐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這一次,她不信姜清筠還能逃脫。 * 姜清筠鮮少飲酒,這次為了讓姜清婉上鉤,她刻意喝了幾杯清酒。此時已經有些微醺,顧氏見她有些迷糊,便讓辛夷帶她回松筠居了。 “其實我都知道的。” 松筠居內,姜清筠吹了一路涼風,又喝過醒酒湯后,整個人便清醒了些許。 此時小院內只她一人,她坐在秋千上,垂眸看向腰間系著的玉佩,呢喃出聲。 九曲鴛鴦壺…… 沈府宴會上用過一次不成,姜清婉的及笄禮上便想再算計她一道。 只可惜她在松筠居,前廳的好戲推演到哪一步了,她也一概不知。 “啪嗒”一聲響起,姜清筠還在推算,便被這一聲拉回現實中。 她循聲望去,只見地上墜落著一尾紙鳶。 姜清筠下意識抬頭望天,沒發現什么后便起身去撿起紙鳶。 紙鳶輕盈,形似鳳凰,顏色倒也靚麗。 等姜清筠撿起紙鳶抬高之后,才發現上面還墜著一張紙箋。 字跡和落款都是她所熟悉的。 小院后門外。 謝。 第34章 五彩繩 他知她心防太重 小院后門外的巷子里, 基本沒有來往路過的人。謝景尋站在姜府后門對面的青墻前,等姜清筠出來。 陳還候在不遠處,看看皇帝又低頭盯著鞋尖, 一時無言。 方才他還在金鑾殿伺候皇帝筆墨,結果沒多久他就陪同皇帝又到了姜府, 還是后門。以皇帝的身份,明明只需要一句話, 便能正大光明地進姜府。 他嘆氣, 想起金鑾殿里的奏折以及一群想要面圣的大臣, 還有科舉殿試放榜的事情,陳還都替皇帝感覺頭疼。 許是謝景尋聽到他那一聲嘆氣, 瞥了陳還一眼,“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漏嘴。在外也不許稱皇上。” 陳還一個激靈, 不敢含糊地連忙應是。 謝景尋話音剛落沒多久, 就傳來“吱呀”一聲, 他循聲望過去,只見姜清筠打開姜府的后門, 小心探出身子來,看著巷子中沒人后, 她才松一口氣,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辛夷則留在府內門后放風,好隨時通風報信。 “你的紙鳶。”姜清筠徑直走到謝景尋面前, 伸手將紙鳶遞過去。 紙鳶上長長的鳳尾垂落著, 偏生幾分頹敗的美感。姜清筠想了想又開口,“下次你放紙鳶,記得換個樣式。” “鳳凰不是隨便可以用的。” 雖然南楚現在還未立后,后宮中位分最高的便是貴妃。但鳳凰紙鳶,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會引來禍端。 “這紙鳶原本就是送給你的。”謝景尋負手而立,沒有去接紙鳶,“今日端午,你沒能去看龍船,有尾紙鳶陪你也是好的。 至于鳳凰,謝景尋想著小姑娘方才的話,眼眸中笑意更深,化開了一半溫柔,“鳳凰無礙。我祖上是皇商,多少和皇家有些交集。” “想來皇帝不會因為這個降罪于我。” 皇商啊,難怪能買下宴珍樓和春紅閣。 姜清筠低低“哦”了一聲,剛要收回紙鳶時,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姜清筠一驚,下意識抬眼望過去,眼神如同受驚的小動物。 而原本站在不遠處的陳還,早已經退下,躲到了巷子的轉彎處。 * 姜府宴席上。 姜清筠離開后,蕭婷冉和姜清婉便試探著嘗了幾口酒,感覺酒味香醇后,兩個人便多貪了幾杯。 酒壺小巧精致,里面的酒本就沒盛滿,姜清筠喝過幾杯后,剩余的便都被姜清婉和蕭婷冉飲盡了。 “清婉,我怎么感覺有些頭暈?是我喝多了嗎?”杯中酒盡,蕭婷冉放下酒盞扶額,一種昏沉感襲來,讓她有些神情恍惚。 “應該不會吧。要不讓人扶你去廂房休息一會兒?”姜清婉酒喝得不多,還比較清醒,聞言抬手喚婢女過來,隨時準備攙扶著蕭婷冉去廂房休息。 蕭婷冉搖搖晃晃起身,靠著自己大丫鬟扶著才勉勉強強站穩,強撐著清醒,“那我先下去休息。若是一會兒派人過來,你替我說一聲。” 姜清婉聽到蕭婷冉提到她哥哥,心跳驀然加快,按捺住欣喜地說道:“好,你安心去休息吧。一會兒我讓春杏送一碗醒酒湯過去。” 蕭婷冉點頭,被婢女攙扶著離席。 林氏身邊的春杏從外進來,迎面剛好遇見離席的蕭婷冉,她眼珠一轉,對著姜府那位丫鬟吩咐著:“西樓還有空廂房,你帶著蕭小姐過去休息。” “之后莫要讓其他人去打擾小姐休息。” 那丫鬟是在姜清婉身邊伺候的,自然是認識春杏,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陪同蕭婷冉的丫鬟一起扶著她去了西樓的廂房。 春杏確認過她們去的方向是西樓后,才轉身繼續往會宴廳里走。 午膳過后,桌面上的菜肴早已經被撤下,換成了各式糕點和水果。 林氏和杜姨娘正在和其他幾位夫人交談,從科舉殿試再聊到胭脂珠寶,氣氛倒是和睦。 “大小姐也及笄了,二夫人有考慮過大小姐的婚事嗎?”兵部侍郎的夫人問道。 林氏抿了一口茶,半真半假地回道:“還沒尋到合適的人家,老夫人對清婉的婚事也上著心。” 從姜清婉及笄前,就已經有人上門試探著她的婚事;而如今姜清婉已經及笄,以后托著媒婆上門問的人怕更不在少數。 只不過,林氏想著前幾日老夫人字里行間透露給她的消息,對姜清婉的婚事更加胸有成竹。 那夫人敷衍回了一句,之后便沒再提這件事。 “夫人,表少爺去西樓休息了。”春杏附在林氏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松筠居里,二小姐也過去了。” 林氏和杜姨娘對視一眼后,朝春杏擺擺手,“你先下去,注意著那邊的情況,不許再出岔子了。” 春杏應是,離開會宴廳時,轉身又回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 小院后門處。 姜清筠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的思緒又陷入了模糊當中,她垂眸,看向認真為她系著五彩繩的謝尋。 明明他們之間相識不過兩個月,見面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她卻莫名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無微不至的關心。 但她又能察覺到,他的關心和姜清時對她的關心,是有著明顯不同的。 “好了。” 謝景尋出聲的那一刻,姜清筠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方才男人抓住她的手,靠近時,她還以為他是要圖謀不軌,原來只是為了一股繩子。 她一垂眸,便能看見她腕間系著一股五彩繩,做工雖然有些粗糙,但她都記不得自己多久都沒佩戴過五彩繩了。 “過幾日讓辛夷替你剪斷扔高,保這一年的順心。”謝景尋離姜清筠不過兩步之距,一低頭便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輕顫的眼睫。 以及鬢邊微微凌亂的青絲。 他近乎本能地抬手,想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后,剛一動作便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謝景尋又收回手,當做無事發生。 上次在宴珍樓,他便察覺到姜清筠似乎在無意間都會對人表現出些許的警惕和排斥。如果貿然靠近,只會讓她更加排斥。 “今日端午,下次等你及笄我再過來見你。”謝景尋往后退了一步,又從腰間拿出兩個小瓷瓶放到她手心里。 姜清筠的手掌小,白皙又嬌嫩,觸感也很好。只不過他沒敢多放肆,停留一瞬后很快收回手,“這是醒酒的藥,還有一顆能解百毒的藥丸。” “要有人過來了,你先回府。鴿子會來找你,有事托信給我便好。” 姜清筠話還未說出口,她身后便傳來辛夷小聲提醒的聲音,“小姐,要回去了。好像有人過來了。” 看著他清朗眉目,姜清筠欲言又止,身后辛夷又催得焦急。她猶豫著,“那我先回府了,日后再見。” 謝景尋眼神沾染著笑意,見她回府后才沉聲喚著陳還。 陳還筆直地站在拐角處,聽到謝景尋的聲音他一下清醒,連忙趕了過去。乍一眼看到皇帝嘴角含笑,他還愣怔了一下。 下一瞬謝景尋便恢復到往常的模樣,陳還松口氣,心下習慣了許多。 “宴珍樓那邊,再吩咐多做幾樣糕點。” “就只今日。” 陳還悄悄抬眼看了謝景尋一眼便很快收回視線,知道這些糕點是要送到姜二小姐那邊的,他也不敢耽擱,“奴才這就讓人去。” * 姜府的后花園里。 “庭言哥哥。” 蕭庭言剛和朋友閑聊完,一個人坐在涼亭中時,沒多久便聽到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他往前看去,只見姜清婉提著裙擺,欣喜地朝他跑過來,模樣含羞。 “庭言哥哥,你怎么一個人在涼亭里?”姜清婉借口說自己困倦了,便出了會宴廳,尋了許久才在后花園這里找到蕭庭言,自是欣喜。 熟稔落座到蕭庭言旁邊的位置上,姜清婉端著小女兒家的姿態,放柔了聲音問著。 “在等人。”蕭庭言再次聽到她嬌滴滴的聲音,有些不習慣地皺眉,“大小姐還是正常說話,不必刻意。” “蕭某還有事,便不陪大小姐賞花了。”說著,蕭庭言就起身,抬步要離開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