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將我們帶到村長家，村長家是一戶不大不小的院子，四間瓦舍，院子內有石桌。院子旁邊還有一間馬廄。

    村長姓牛，五十多歲，看起來十分樸實，雙手顯得很粗糙，穿衣打扮不怎么干凈，身子有些佝僂，像是長年做苦力而導致的。

    小姑娘將我們帶到這里便離開了，我向牛村長說明來意。如果他愿意留宿我們一晚，我會將馬車包括馬送給他。

    牛村長問我，“馬車送給我了，你們怎么趕路？”

    “牛村長我們打算翻山而過，這樣能快一些趕到鳳陽府。”

    牛村長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客官萬萬不能從牛首山過啊。”

    這時我才知道這座山叫牛首山。

    我皺起眉頭問道：“為何？”

    牛村長重重的嘆了口氣，向我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三年前，牛家村還是個普通的村子，村民們過著務農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有兩名村民進牛首山打獵，一名村民當場七竅流血而亡，另一名村民嚇跑了。回到村子以后，帶著大家進牛首山找另一名村名的尸體。

    結果發現那名尸體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

    此時附近的山洞忽然傳來女子聲音，女子說自己是牛首山山神的侍從。奉山神之命，特地顯靈，為山神找未滿十六歲的童男童女。

    只要村民每年貢獻一對童男童女，山神便可以保牛家村風調雨順，永世幸福。

    起初村民是不相信的，以為有人作怪，便想進山洞看看。

    結果剛靠近山洞，便七竅流血而亡。

    女子便恐嚇眾人，不要靠近山洞。

    發生了這等奇怪的事情，村民便報了官，說有妖女。官府派人過來，什么都沒查到，此事就此作罷。

    再后來，妖女開始幫助牛家村的村民，不過都是暗中幫助，從來不主動現身。

    這些幫助包括給人和家畜治病，懲治村子里那些惡人。

    幫村子里的人抵抗官府的強行賦稅，還有官府抓壯丁的事情。

    聽起來這些事確實是好事，可問題就在于，這個女妖說山神每年要一對童男童女。

    牛村長是個明白人，說哪里是去侍奉山神，都是被妖怪給吃了。可是給童男童女，有什么辦法呢？

    牛村長說，不僅僅是牛家村，附近的幾個村子聽說了這種事，也紛紛來找女妖幫忙。

    交不起賦稅，就要被官府抓走折磨，他們那些貪官污吏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對，被女妖殺幾個人也不敢往上報。

    聽說是因為錦衣衛探靈司的指揮使南衙，嫉惡如仇，專門懲治貪官污吏，他們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去年倒是有人把事情報給了六扇門，后來六扇門的人也沒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牛村子他們還找過捉妖道士來捉拿女妖，可惜還沒走到洞口，就七竅流血而死，

    大家也是沒辦法，才決定供奉童男童女的。每年都會抽簽決定送誰家的孩子，為了不讓孩子們害怕，就騙孩子們，說去給神仙當侍童，吃喝不愁，還能學仙術。

    牛猛聽完，有些生氣，“村長，你們這也太不地道，為了自己的性命，把孩子送出去，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們這跟牲畜有什么區別。”

    村長嘆了口氣，“我們能怎么辦，那女妖說要是不供奉童男童女，就會大開殺戒。朝廷不管，捉妖道士又管不了，全村的人得活命啊……”

    “猛子，這事不怪他們。你去準備準備，吃過晚飯，咱們去牛首山看看。”

    我現在越來越能夠理解爺爺說過的那些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對錯，有的只是適者生存。

    而且那些貪官污吏也不會讓這些事傳到京城去，至于六扇門，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只是小事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牛村長很納悶的看著我，問道：“客官，你們是……”

    “牛村長，你放心，我是方士，不管這山里有什么妖怪，我會幫你抓住的。”

    我之所以這么自信，是因為我現在變強了很多。真的變強了很多，可能是由于南衙的血的緣故，讓我也擁有了和南衙的能力。

    唐驚鴻自然也是不害怕的，畢竟是九尾妖狐，她從小在妖界長大，什么樣的妖怪沒見過？

    盡管我向牛村長夸下海口，可牛村長還是有些擔心，告訴我這女妖非常厲害，讓我不要去招惹她。

    我讓牛村長不要擔心，只是先過去看看。

    牛村長見我如此堅持，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晚飯比較豐盛，村長特意燉了一只雞，或許是因為我把馬車給他的緣故。至于抓妖怪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他壓根兒不想我去抓，還是不相信我的實力。

    雖是初秋，吃罷晚飯天色還很早。我們三個便簡單收拾一番，前往牛首山。

    唐驚鴻是那個高冷的，她只是說了句我也去，我也不敢不答應。要是那個溫柔的，我肯定就不讓她去了。

    村長帶著我們，一路上都在說女妖怎么怎么厲害，殺人不眨眼，勸我們再考慮考慮。

    我聽的不耐煩了，回他，“牛村長，我們要是真的被妖怪殺了，不用你們負責，也不用幫我們收尸。”

    這下牛村長便不再說什么。

    他將我們帶進山內的谷口，不再往前，告訴我們進去谷口，往東走二里地，就可以看見女妖所在的那個山洞。

    我們三個告別村長，就往山內走去。

    山內草木郁郁蔥蔥，空氣很好，到處是蟲鳴鳥叫的聲音。

    “唐姑娘，那種妖怪殺人可以不用現身，就讓人七竅流血的？”我問唐驚鴻。

    唐驚鴻很冷淡的告訴我，有很多妖怪都可以。

    有些是發出聲音，這些聲音人類聽不見，但是卻能對人類起到效果。

    有些是通過眼睛注視人類，也能傷害人類。

    有些妖怪可以隱身，人類看不見……

    總而言之，妖怪可以通過各種方法殺死人類。

    至于這個女妖是什么妖怪，她要見到了才知道，畢竟現在連妖氣都察覺不到。

    我也覺察不到，雖然上次醒過來以后，大概知道妖氣是什么樣子的。不過也不是很清楚，或許真的像南衙說的那樣，和妖怪有了肌膚之親以后才行？

    我讓牛猛將自己手指割破，用他的血在他背后畫了道符，這種道符可以用來抵御各種妖術。太強大的不清楚，不過一般的妖術還是可以的。

    他畢竟還是普通人，萬一真來個七竅流血什么的，雖說有我在倒也不至于死，可我不能保證他不落下什么毛病。

    牛猛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說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真要是七竅流血死了，倒也能見個新鮮。

    你說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他還會怕什么？

    此時夕陽已經快要沉下去，暗紅色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林穿過來，在山地上留下斑駁的紅影。

    我們一路上倒是沒碰見什么野獸，都說北方的山里多狼和野豬，偶爾還能碰見灰熊，可我們什么都沒碰到。

    快到那個洞口時，周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

    沿途的花草樹木長的特別茂盛，之前的地方有些樹木已經開始枯黃，這里的花草樹木反而生機勃勃，有點兒違背常理。

    而且很多花草也都是我沒有見過的。

    唐驚鴻眉頭微蹙，說道：“這里的花草大部分都是妖界的，怎么會在人間種呢？”

    “這有什么問題嗎？”

    “妖界的東西是無法在人間存活的，即便是強大的妖怪，到了人間，實力也會降低很多。花草之類更加無法存活，如果想要存活，是需要人類的血液當做養分的。”

    “什么？”我大吃一驚。

    妖怪需要喝人血來維持自己的實力或者面容這個我知道，可沒想到就連植物的生長也需要人類的血液當做養分。

    也就是說，這個女妖已經不僅僅是吃童男童女的問題了，更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這時，一根藤蔓忽然纏住了牛猛的右腿，在他身后還有一朵很大的花，正長著血盆大口。

    這花沒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張嘴，嘴里面長著兩排鋒利的牙齒。

    “猛子，小心。”牛猛身上帶著刀，我倒也不怎么擔心，只是提醒他一下。

    牛猛點點頭，看起來想要揮刀砍斷纏在自己腿上的藤蔓。

    “等等……”唐驚鴻忽然制止。

    她走到牛猛旁邊，用腳輕輕踢了下藤蔓，藤蔓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立刻松開牛猛退了回去。

    而牛猛身后那朵花，也趕忙閉上了嘴巴。

    唐驚鴻是妖界的公主，想來這些妖界的植物應該會怕她的吧？或許這個女妖認識唐驚鴻也不一定。

    不過我也不敢多問些什么。

    于是，唐驚鴻走在前面替我們兩個開路，我們兩個在后面跟著。

    走了沒多遠，便看見一個山洞，洞口差不多一人多高。洞前有兩顆很奇怪的樹，像守衛一樣把守者洞口。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過我是能夠看見的，現在即便是不用喝酒，也可以在夜晚看見東西，而且比喝酒之前更清晰。

    唐驚鴻微微皺眉，“好奇怪，為什么沒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