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驚鴻看起來有些茫然，問我，“你要干什么？”

    我連忙解釋，“沒……就是看看你醒了沒，給你做了些吃的。”

    “用得著離這么近？”唐驚鴻蹙著眉頭問我。

    我連忙起來往后退了幾步。

    場面一度很尷尬，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于是我只好將飯菜拿出來，擺放在桌子上，“唐姑娘，你趁熱吃就好，洗漱水在那邊已經放好了。沒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說完，剛準備離開，聽見唐驚鴻在背后喊道，“九公子，謝謝你。”聲音聽起來有些溫柔。

    我轉過頭，見唐驚鴻笑著看著我。

    “你是那個溫柔的唐姑娘？”我下意識問道。

    唐驚鴻噗嗤笑了一聲，點點頭。

    “那你剛剛……”

    “哈哈……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分辨出來。說起來，我好像忽然之間想起來她的事情了。”

    “額……你的另一面？”我問。

    唐驚鴻點點頭。

    “那你以前都不記得嗎？”

    “不記得，倒是聽她們說起過。”

    我忽然覺得唐驚鴻的雙重性格變的更加奇怪了，以前會忘記自己的另一面。兩個性格之間相互轉換倒也正常，可現在都互相記得了，還會轉換嗎？

    還是說她們兩個已經彼此習慣了各自的性格，一時間很難改過來。

    接下來唐驚鴻又向我解釋，她只是記得一些片段，并不是所有關于另一個自己的事情都記得。

    趁著她吃飯的時候，我告訴她想帶著她去京城看看，順便去看看我爺爺。

    唐驚鴻說，好呀好呀，剛好可以去京城打聽打聽jiejie的下落。

    “南衙不是說你jiejie很安全嗎？讓你不用擔心。”

    唐驚鴻詫異的看著我，“他說過嗎？我怎么不記得。”

    我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似乎是幻覺。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趕忙解釋。

    唐驚鴻嘆了口氣，“他要是真的知道，會告訴我的。”

    “唐姑娘，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jiejie當初為什么要去程府做丫鬟？還是說這只是另一個唐驚鴻為了讓我調查程府命案而編出來的借口？”

    “jiejie她確實是在程府做丫鬟的，只不過也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情。似乎是跟南衙有關，至于什么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當年南衙跟jiejie是有過婚約的，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便不了了之。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jiejie了。”

    唐驚鴻的表情有些失落，看起來她和她jiejie的感情應該很好。

    “走之前我再去找找南衙吧，要是能見到他，我幫你問問你jiejie的下落，順便再問問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只好這樣寬慰她，其實我并沒有把握從南衙口中問出些什么來。

    他的回答多半還會是現在有些事還不能告訴你，以后會慢慢告訴你的。

    唐驚鴻點點頭，道了句謝謝，便沒有再多說什么。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便開始做出發前的準備。

    我找了兩次南衙，都沒有見到他，便給南衙留了信。信中告訴他我們要去京城看望爺爺的消息，順便也說了行程。

    我是希望南衙能夠跟我們一起去的。

    唐驚鴻似乎又恢復了正常，每天睡覺之后，起來就會變成另一個性格。

    那個高冷的唐驚鴻，依舊沉默寡言，喜歡站在窗戶口看窗外的風景，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臨走之前，我又去見了姚嘲媚，告訴她我要帶著唐驚鴻去京城。

    姚嘲媚倒也沒說什么，只是此去一路山高水遠，要注意安全。

    我問她京城有沒有想要帶信的人，我可以幫她帶信。

    姚嘲媚說不用，她在京城沒什么朋友。

    接下來，我在唐驚鴻變成溫柔那一面時，選擇了出發。雖然高冷的唐驚鴻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但是我喜歡和溫柔的唐驚鴻待在一起啊！

    我打算從應天府出發，先到鳳陽府，再經徐州、兗州、到青州落腳。之所以繞遠一些去青州，是因為要去青州辦一些事情。最后走河間府，然后抵達京師。

    馬車是買的，車夫由牛猛擔任。帶了些換洗的衣物和干糧，銀子也帶了一箱，畢竟路途遙遠，用錢的地方也不少。

    至于路遇搶劫什么的，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應付了。

    臨走前前一天晚上。我又去錦衣衛探靈司找了次南衙，結果南衙還在閉關。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吃過早飯便上路了。為了不引起注意，唐驚鴻特意換了一身麻布衣服，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牛猛還是屠夫打扮，我的打扮則頗有一種江湖俠客的意味。

    出了金陵城，一路走官道，進來無雨，不用考慮道路泥濘的問題。便輕車快馬往鳳陽府趕去。

    為了不舟車勞頓，每行進一個時辰，我們便停下來歇歇腳，看看附近的風景。

    雖是初秋，草木依然茂盛，到處是青山翠木。

    照這樣的速度，趕到鳳陽府需要三天時間，中途可以找驛站歇歇腳。

    路上倒是碰見不少趕路的人，問起來，說是要前往京城參加中秋盛會。也碰見一些書生，說是要去參加京城舉行的秋闈。

    明朝的秋闈也叫鄉試，每三年舉行一次。第一名叫解元，第二名到第十名叫亞元。

    我對科舉沒什么興趣，也就沒有跟他們詳細聊這方面的事情。

    我們和大部分路人都是隨意聊聊，并沒有過深的交集，可能我這個人不怎么愛交朋友。

    前兩天走走停停，在驛站住了一晚，又露宿山頭一晚，到了第三天，總算是來到鳳陽府地界。

    想要到鳳陽府，有兩條路，走官道的話，要多繞行將近兩天。

    如果穿山而過，只需半天就可以抵達。

    恰好山腳下有一座村落，我們便打算借宿一晚，第二天起來翻山而過。至于馬車，到了鳳陽府再買吧。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村口有幾個孩童在大槐樹下玩耍。

    村子不算大，大約二十多戶人家。

    讓我詫異的是，附近的農田種的是一種我沒有見過的糧食，或許不是糧食？

    我從馬車上下來，走到孩童面前，拿了些糕點分給他們，笑著問道：“小朋友，你們這里是什么村啊？”

    一名姑娘接過糕點，臉上看起來臟兮兮的，還流著鼻涕。

    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回我，“這里是牛家村。”

    我看著牛猛，“牛猛，你老家。”

    牛猛擺擺手，“別逗了，牛家村多了去了。”

    “小姑娘，我們需要借宿一晚，你知道誰家有多余的房間嗎？”我又問小姑娘。

    小姑娘點點頭，“知道。”

    “那你帶我們去好不好？”

    “好。”

    大概是童言無忌，小姑娘給我們說了不少話，還夸唐驚鴻長的漂亮。

    接下來，小姑娘告訴我們山里有妖怪。

    我問她有什么妖怪。

    小姑娘說，好妖怪。

    我心里納悶，好妖怪？像唐驚鴻這樣的？

    “小姑娘，什么叫好妖怪？”我又問她。

    “她會幫我們趕走那些壞官兵，而且還會保護我們村子。不過每年我們村子要給他送一對童男童女，明年就輪到我了。”

    讓我驚訝的是，小姑娘竟然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就好像把她送給妖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送童男童女做什么？”

    “妖怪說要給山神做祭祀，送到山神身邊侍奉山神。”

    我和唐驚鴻互相看了一眼，她輕輕嘆了口氣。

    哪里有什么山神，多半是妖怪想要吃掉那些孩子罷了。

    不過，我也沒有打算多問，等會兒見到村民，問問村民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