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剛剛痊愈，你就帶著她在外面到處跑？衣服還濕了？你這個夫君是怎么當的？”鳳歌摸了摸趙凌波身上的衣裳，轉頭看向陸離訓斥道。

    這般姿態，儼然一副趙凌波長輩的姿態。

    “姑姑，是我許久沒出去，在外面多玩了會兒，不怪他的。”趙凌波扯了扯鳳歌的衣角，很是無奈地說道。

    鳳歌聞言掃了二人一眼，一把奪過陸離身上的背簍，看向兩人沉聲道：“還不去把衣裳換了去！我可沒有那么多藥材給你們用了！”

    言罷，便朝著小廚房走去了。

    兩人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們明明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普天之下敢這么訓斥他們的，怕也就只有鳳歌了。

    “你先進去，我去燒點熱水。”陸離伸手探了探趙凌波的額頭，罷了輕聲說道。

    待他二人收拾妥當，鳳歌也已經做好了晚飯，三人圍坐在桌邊，倒也平添了幾分熱鬧之意。

    “姑姑，你知道這里可有通往外面的路嗎？”三人正吃著，趙凌波放下碗筷，猶豫片刻之后這才輕聲問道。

    鳳歌聞言眉頭緊皺，手中動作一頓，良久沒有說話。

    山里冷清，已經許久沒有人陪她說話吃飯了，這份煙火氣，她終是留不住的。

    “出門直走，半個時辰左右能看到一個瀑布，出山的路，就隱在瀑布后面。”鳳歌說完將手中碗筷重重放在桌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長發被風吹落，又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只是那滿是傷痕的臉上，卻不像往日那般陰沉寒冷，帶著淡淡的不舍和無奈。

    趙凌波看了陸離一眼，輕聲道：“我去看看。”

    院中，鳳歌埋頭坐在地上栽種草藥，天黑看不清，她滿手是泥。趙凌波走到她身邊順勢坐下，一把奪過她手里的草藥苗子，細心妥帖的栽好。

    “姑姑，我們會回來的。”

    鳳歌抹了抹手上的你泥土，嘴硬道：“回來做什么，瞧著心煩！”

    言罷便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屋內，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將趙凌波的關切掛念一并堵在了門外。趙凌波立在院子里，心中隱隱有些難過，偶爾相遇，轉眼分離，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

    次日一早，趙凌波二人起來的時候，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袱，里面用干凈的牛皮紙包住，有衣裳有藥丸，這般細心妥帖，一看便是鳳歌準備的。

    趙凌波心中感動，抬頭正好看到鳳歌進來。

    “別這樣看著我，把東西帶好，再沒有了。”她依舊嘴硬，可是話音還未落下，趙凌波便像是貓兒一般，直直地撲進了她懷中，緊緊地抱著她。

    “姑姑，我們一定會回來的！你若是想我了，也可來京城清河王爺府找我。”趙凌波仰頭看向她輕聲說道，明眸灼灼，氤氳著霧氣。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更懂得如何去分辨人心，這般純粹的感情，她很感激，也會珍惜。

    鳳歌聞言眉頭微皺，一句話在嘴里醞釀許久，卻也只道了句：“我知道了，一路小心.”

    她素來是個不喜歡分別的，只將兩人送到門口便止了步。

    趙凌波心中也不好受，一路上都沒有說什么話，陸離擔心，捏了捏她的手，輕聲道：“是你說的，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被他這樣一說，趙凌波心中才稍稍好受了些，沉了一口氣，將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硬生生逼了回去。

    山路難行，兩人相扶著走了許久，這才看到鳳歌口中的那個瀑布。瀑布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水流沒有那么急，想要出去應當不算難。

    幸而他們遇到了鳳歌，否則只怕一輩子都要困在這里了。

    看到眼前的瀑布，趙凌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最怕水。

    “怎么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陸離有些擔心地問道。

    趙凌波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我們走吧。”

    陸離想起她之前在將軍府被蕭云夢推下水的事情，再加上她現在這副狀態，便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閉上眼，抱牢我，很快就過去了。”陸離說著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仔細叮囑了一番，待她準備好了之后這才攬她入懷，深吸了一口氣，施展輕功飛向瀑布。

    水流打在身上，整個人浸在水中，趙凌波色有種窒息的感覺，身子漸漸沒了力氣，雙手一松，幸而陸離感覺到，反手將她抱緊了些。

    但是陸離沒有想到的是，瀑布后面不是平地，應當是地勢原因，瀑布后面還蓄著一湖水！

    陸離也沒有料到是這種情況，一腳踩空，手上也脫了力，趙凌波失了支撐，直直地落入水中。洞內昏暗，又加上在水里，陸離根本看不清趙凌波到底在什么地方。

    “波兒？”他在水中浮沉了一番，揚聲喚道，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趙凌波雙眸緊閉，感覺到湖水不斷地往身體里灌，這種窒息的感覺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似乎能聽到耳邊有人喚她，但是那聲音很快就被水流沖散了。

    就在她快要完全喪失意識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腕一緊，下一刻整個人便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拉入懷中。

    唇上一暖，有呼吸慢慢流躥，窒息的感覺才稍稍緩解了些。

    良久，陸離托著她來到岸邊，手忙腳亂地翻出鳳歌準備的衣裳給她套上，輕拍了拍趙凌波的臉。

    “波兒，快醒醒。”陸離雙手按住心口，稍稍用力，將她嗆得水壓了出來。

    趙凌波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睜開了眼睛。

    王府中，清河王爺痛失愛女大病一場，至今臥床不起，趙成也不問事，楊氏重得掌家之權，蕭云夢也跟著耀武揚威。失了趙凌波的庇護，春香含芳兩個丫頭這幾日可謂是受盡了苦頭。

    趙凌波小院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院中的兩個丫頭嚇得渾身一顫，抬頭便看見蕭云夢帶著桃花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含芳眉頭緊皺，咬著迎上前去。

    “二小姐，你帶這么多人過來，是要做什么！”她伸手攔住蕭云夢的去路，面帶怒色。趙凌波已經不在了，她也不用再顧忌什么，行事早不如以往那般妥帖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