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1
“父皇何故如此動怒,當初您為了您的江山將母妃置之不顧,而今又要為了您的江山讓兒臣做個不忠不義之人么?” 話至此處,兩人的關系已是覆水難收。 皇帝氣上心頭,抬手想揮下去,終是停在半空,猶豫了半晌才脫力的落到桌案上。 長嘆一聲,“為了個丫頭,你竟這般同朕說話,在你心中,是不是就覺得你的父皇是個無情之人?” 他眼神中的落寞太過刺眼,教魏凌霄生生愣住,心頭隱隱有些不忍,干脆別過臉去,“兒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現在是沒什么不敢的!” 皇帝重重的拍了幾下面前的桌子,“連你母妃都給扯出來了,心中指不定在如何指責朕,你不屑這皇位,那倒是好啊,你若不是生在這帝王之家,如今怕是命都沒了,還有脾氣在此同朕如此叫嚷?!” 魏凌霄方才沖動說的那些話,此刻也隱隱有些悔意,被皇帝這般指責,也不吭聲,只愣愣的跪在地上。 “朕讓你去八斗院學習,就是要你改了這一身臭脾氣,你倒好,不思上進,一門心思就掛在一個丫頭身上,堂堂男兒,也就這點氣概,一點都沒有皇家男兒的樣子!” 雖是生氣,卻沒有大怒,魏凌霄早已清楚他的脾性,也不同他硬碰硬,只小聲嘟囔道:“那誰叫是你親生的……” “什么?”小聲的一句被皇帝聽見,瞬間連氣都無處撒,大嘆了一口氣,擺手道:“罷了罷了,朕遲早要被你這個混賬氣死,滾滾滾,給朕滾遠點,跟著那丫頭一起走,省得寡人看見你心煩。” “真的?” 正暗自翻白眼聽訓的魏凌霄瞬間回神,忙同他視線對上,眼里滿是欣喜。 “怎么,朕的威嚴就這般無用,說出去的話還能不算數?” “當然不是,父皇向來一言九鼎,怎會說話不算數。” 說罷也不跪著了,忙欲起身,奈何雙膝一痛,猛地向前一竄,皇帝眼疾手快,將他扶住,魏凌霄忙笑嘻嘻的坐到他身旁。 “怎么不跪了?”皇帝冷哼一聲,又道:“且不說朕是不是改變主意,你瞧瞧你這個樣子,那丫頭能看上你?” “這個父皇就不必擔憂了,父皇方才所言,可定要算數!” 皇帝橫了他一眼,嘆道:“還說是朕親生的,你這腦子怎么就轉不過彎來,那丫頭造假玉符一事屬實,作為一國之君,朕自然是不能偏袒她,送她去東宑也是必然之事,難不成還真要朕因為個丫頭片子當面跟東宑翻臉不成?” “人送去了,任由他們處置,朕也不算是違背諾言,至于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將人帶回來,那還不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連連嘆了幾聲,道:“也罷,讓你跟著你二哥出去歷練一下也好,總不能讓你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娃娃,以后這江山,還得你們扛起來。” “皇上的意思是……”寧玖聽他說完,不禁愣住,“所以你此次過來……” 她怎么也不敢想象,那日在地牢里看起來氣勢十足的皇帝,私下里竟是這般樣子。明面上許諾了東宑人將她送過去,一方面又不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跟自己置氣,默認他出來攪和此事,這樣的皇帝還真是……有些可愛? “自然是來拼一拼。”魏凌霄道:“我可信不過你那故羽師兄,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他故意出的主意,目的就是為了把你拐到東宑去。” 寧玖:“……” 無奈的嘆息一聲,道:“他自己都舉步維艱,哪里還有這等心思,再說了,我可沒有那么大的魅力,值得他如此精心算計。” 魏凌霄冷哼一聲,似是想起什么事情,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可沒有你想象的那般簡單,你若再幫他說話,小心我……” “你怎么?”寧玖正喝著水,聞言便順道接了一句。 “罷了,你只需知道你那故羽師兄不靠譜便是,這次為了你,我頭一回在我父王面前死纏爛打,臉都丟盡了,你若再在我面前提那蕭故羽,便是良心被狗吃了。” 寧玖不禁噗嗤一聲。 想起他方才說在為了求皇上見他跪了好幾個時辰,還被皇帝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那視線便不由落到他面頰上。 “你父皇打你……疼……疼不疼?” 魏凌霄眼前一亮,忙做了個委屈的表情來,指著自己的右臉道:“這兒還有一絲印子未消去呢,我父皇那一巴掌,可是用盡了他最大的力氣,他以前可從未打過我,這也算是頭一遭了。” 寧玖不免有些心疼,忙伸出手去,剛要靠近他臉龐,卻又猶豫了。魏凌霄眼疾手快,忙伸手攥住,拉著她的手掌放到自己面頰,軟聲道:“本來是疼的,不過現在又不疼了。” 如此直白的話,只教寧玖面頰泛紅。 兩人正維持著這曖昧姿勢,忽然一陣馬蹄聲靠近,兩人一齊轉頭,這才見魏凌峰騎著一匹高大的駿馬過來,正巧停在囚車邊上。 他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遍,冷聲道:“老八,也虧了你還有如此雅興,過來送個水還難舍難分,可別忘了你在父皇面前承諾過的事情,你若是不聽話,可別怪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幫你。” “知道了,二哥。” 魏凌霄忙將手松開,有些不舍的看了寧玖一眼,道:“放心,一切有我。” 寧玖點頭,心里頭有些話想問,奈何瞥見魏凌峰那凌厲的目光,不禁咽了咽口水,將那些話都盡數吞入腹中。 **** 半月之后,終于抵達東宑邊境,兩國使者協(xié)議一番,這才決意讓隊伍先行于邊境落腳,另讓魏凌峰帶上數十人將寧玖送進城。 東宑皇帝身體有恙,只派了使臣在宮門處迎接,收了眾人兵器,這才領著人踏入宮殿中。 大殿之上,東宑皇帝病懨懨的靠在龍椅上,眼里神韻全無,已然一副油盡燈枯之像。 魏凌峰行了禮,這才將一封密信承上,道:“陛下,吾乃西宺二皇子魏凌峰,特奉父皇之命,前來將偽造貴國太子印的人送來,任憑貴國處置。” 話音一落,兩邊群臣無不將視線紛紛投來。半晌,從人群中走出來一人,指著魏凌峰身后的人,哼道:“西宺二皇子,你說這女子協(xié)助蕭燃偽造太子印,那她身后必定有靠山,你將她一人送來,這是何意?” 面對此人毫不客氣的話語,魏凌峰只是淡淡一笑,“這位想必就是公子毅了?公子有所不知,這女子背后并無靠山,不過是普通女子,偽造太子印,也純粹是因為同公子燃交情甚好才出手相助。” “既然這樣,那太子印想必也是有著落了?” “并無。”魏凌峰道:“既然貴國只說要交出那偽造太子印的人,那如今人也送來,我便是已完成任務。” “你!”蕭毅面色一黑,忙拱手道:“父王,西宺國明明已經查到了偽造太子印的人,卻不肯將玉符完封不動送過來,以此看來,西宺國對兩國邦交沒有半分誠意!” 寧玖站在魏凌峰后頭,這才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正暗自打量,聽得一聲憔悴的聲音在殿上幽幽響起:“二皇子,我……咳咳,我國的太子印,如今……如今正在何處?” “陛下不必心急,我手中雖無太子印,可卻有一樣好東西。” “何物?” 魏凌峰輕笑一聲,道:“此物機密,容陛下讓我親自送上去。” “你大膽!”蕭毅怒道:“如今可是我們東宑的朝堂,你這般要親近圣面,可是欲圖不軌?” “公子毅何必慌張,方才進來時我們的兵器可都一一沒收下了,我便算是有那個想法,難道還能當著你們滿朝文武的面謀害你們的圣上不成?” 此言一出,殿下眾人無不竊竊私語。 上座的皇帝忽然抬手,殿上瞬時安靜下來,半晌,皇帝沖著魏凌峰招手,懨懨道:“送上來吧,西宺與東宑乃禮儀之邦,這點信任都沒有還……還成何體統(tǒng)?” “陛下所言甚是。”魏凌峰說罷,在群臣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踏上階梯,朝著龍案走去,待行至跟前,雙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于圣前。 東宑皇帝伸手接過,顫著手將信拆開,將里頭一封有些殘破的信展了開來。 殿上一時寂靜無聲,眾人的視線都紛紛落到那病態(tài)的皇帝臉上。 約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只見皇帝慘白的臉上充斥著血色,他連連捂著口猛咳了幾聲,拿開只是,只見掌心一片血跡。 “魏凌峰!你大膽!竟敢對我父王不敬,來人,將他給拖下去!” 東宑皇帝還咳嗽著說不出話來,如此情狀,無不以為是魏凌峰方才呈上的東西惹怒了皇帝,如今蕭毅這般吩咐,倒真有侍衛(wèi)從外頭進來,將大殿上的西宺人士一一圍困住。 魏凌霄視線在他們身上斜了一眼,絲毫不懼,反倒譏諷的看著蕭毅,道:“公子毅如此緊張,可是猜到了我呈給陛下的是何物了?” “你!圣駕面前還如此張狂!真當我們東宑的朝堂是你想放肆便能放肆的?!你們還不快些將他拖下來,難道還要等他坐到龍椅上才肯動手?” 話音剛落,那侍衛(wèi)兵便涌上去,正要動手,卻見皇帝微微擺手,原是要將他們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