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自那日院試結(jié)束,寧玖便一直在等著八斗院的書信,然而一個月過去,愣是什么也沒等到。 她實(shí)在郁悶,照理說那日薛陸離表情也無什么異樣,甚至還那般溫柔的對她笑,怎么這入學(xué)信卻還遲遲不給送過來,該不是……院試沒過? “寧霏霏,外邊太陽多好,你在屋里頭怕是要發(fā)霉了。” 寧玖嘆了一聲,忙快步出去,見寧聞風(fēng)仰面躺在椅上曬著太陽,甚是愜意。 聽見她腳步聲靠近,寧聞風(fēng)轉(zhuǎn)過頭來,笑道:“喲,你這臉色不怎么好看啊?” “三哥。”寧玖看了他一眼,道:“這八斗院的入學(xué)信還不送過來,大哥和薛先生感情好,你說我要不要再讓大哥去走一趟?” “你還真指望著明年還去呢?”寧聞風(fēng)懶懶說道:“父親和大哥原本也就是想送你去混個一年半載,能不能過院試全憑造化,如今你這一年也算改過了不少,加上先前又屢次受傷,這院試沒過,定然是不會再讓你去了,你啊,就死了這條心吧。” 見她一臉憂慮,寧聞風(fēng)又笑道:“再說了,大哥如今忙,可沒時(shí)間管你你這破事。” 寧玖細(xì)細(xì)琢磨了一回,道:“那倒也是。” “要我說院試沒過倒也好。”寧聞風(fēng)道:“那老頭對你那亦清師兄甚是滿意,便算他暫時(shí)還未考取功名,他日也定然有所成就,依他那樣貌才情,到時(shí)候只怕登門拜訪的人無數(shù),老頭子正盤算著等過個一兩年,便將你們那事徹底定下來呢。” “可是我才十四。”寧玖道:“過一兩年就嫁人,會不會太早了?” 寧聞風(fēng)一副淡定姿態(tài),道:“你如今十四,過個一兩年也快十六了,嫁人不是很正常?大嫂嫁給大哥都時(shí)候也不過十六七。” 寧玖輕哼一聲,正要開口,眼角瞥見院門處一個身影,她猛地住口,喚道:“大嫂,你來啦。” 寧聞風(fēng)也瞬間站起身來,跟著喚了一聲大嫂。 思慕笑著點(diǎn)頭,寧玖視線流連在她臉上,見她臉上比往常多了些紅潤,不禁有些感嘆,正要開口,思慕便道:“我方才從外頭買了巷子口那家梅花酥,想著霏霏從前最愛吃,便送過來了,沒想三弟也在。” “我也就過來轉(zhuǎn)一轉(zhuǎn),現(xiàn)下也該走了。”寧聞風(fēng)整了整衣擺,笑道:“大嫂,這天也冷,這院子里暖和,你便在此與小妹曬曬太陽罷。” 有事便跑,這向來是寧聞風(fēng)的作風(fēng)。 寧玖笑了笑,招呼著思慕坐下,道:“嫂子,你來多久了,怎么也不早點(diǎn)喊我一聲?” “也就才來,見你和三弟正說著話,也沒想打擾。” 思慕說罷,將手中一包梅花酥遞給寧玖,道:“快些吃吧,等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寧玖點(diǎn)頭,想著方才寧聞風(fēng)所說那事,心頭不禁有些憂慮。她與鳳梧雖說清了那口頭婚約之事,可若寧老爺真當(dāng)真要她去嫁,倒也是件麻煩事。 若是院試過了,尚且能夠以學(xué)習(xí)為由先緩上一緩,倒時(shí)再另尋良策,可這若是院試不過,那怕是也拖不了多久。 “對了,這東西是我方才從外邊進(jìn)來時(shí)收下的。”正一心思忖,思慕忽然打斷她:“那送信之人只說是八斗院的,讓我將書信交給你。” 八斗院?入學(xué)信? 寧玖瞬間愁容全無,猛地抱住思慕,笑道:“大嫂,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思慕有些不太自在的推了推她,道:“瞧你高興的,你最近一直在等的便是這個?” 寧玖點(diǎn)頭,道:“如今等到了總算是舒心了。” 又想起先前蕭燃曾說待她收到入學(xué)信便會設(shè)宴款待,便慌忙起身,道:“大嫂,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一會跟爹爹說一聲,不用等我用膳了。” “這大冷的天你要去哪?”思慕道:“明日便是歲旦日,可別再胡亂往外頭跑了。” “我就出去和同窗小聚片刻,很快便回來,爹爹若是問起,嫂子如實(shí)說便是。” 寧玖還未走出寧府,便在門口看見有馬車停著,那馬車看著眼熟,她細(xì)想了一遍,心道這可不是林月桓常常坐的馬車么。 果不其然,沒一會那馬車?yán)锍鰜硪粋€少年,見到寧玖?xí)r立馬便高興的打招呼道:“九九!” 寧玖走過去,見他那張娃娃臉圓潤了一些,不禁笑道:“景蕪師兄,你這一個多月的日子過的可真不錯。” 林月桓跳下馬車來,道:“我這一個多月被我父親關(guān)在家中,哪里也不能去,都快閑出毛病來了,今日若不是收到了八斗院的入學(xué)信,跟他說要出來與同窗小聚,他定然是不會讓我出來的。” 他抱怨了一通,又問:“九九,你可收到入學(xué)信了?” 寧玖點(diǎn)頭,將書信放在他面前,笑道:“剛收到的。” “那正好,我們現(xiàn)下便去找故羽師兄。” 林月桓說罷,又三兩下跑上馬車,沖著寧玖伸出一只手來,卻是要拉她上去。 寧玖擺手道:“師兄可真是小瞧我,上個馬車而已,哪里用得著你親自幫忙。” 林月桓收回手,撓了撓頭笑了笑。 因著第一次來質(zhì)子府時(shí)林月桓曾與蕭燃的侍女鬧了些不愉快,這次林月桓倒學(xué)乖了,也不急著上去敲門,只等寧玖過去探了路,等凡兒將門打開了才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里面的院子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墻角都放了花草,只是由于天氣原因,此刻也盡數(shù)枯了,凡兒領(lǐng)著他們穿過回廊,沒多久便到了一扇門前,那門半掩著,隱約聽見里頭傳來幾聲咳嗽聲。 “故羽師兄病了?”寧玖問道。 “最近天冷,殿下每每看書時(shí)都不掩好門窗。”凡兒無奈道:“九九,你來的正巧,你幫我勸勸殿下,你們同窗情誼,怎么也比我的話管用。” 蕭燃正坐在案邊低頭書寫,聽見有人進(jìn)來忙抬頭,他先是一愣,隨后便速速起身走過來,招呼著兩人去一旁桌椅邊坐。 又吩咐著凡兒去熱上一壺茶來,這才放心的坐到兩人旁邊,笑道:“我方才還在想著你們今日或許會來,這都寫好了東西讓凡兒去置辦,沒想還是晚了一步。” 寧玖見他穿的有些單薄,這屋中又沒有準(zhǔn)備暖爐,便道:“方才聽凡兒說故羽師兄在書房看書也不掩門窗,原來竟是候著我與景蕪師兄過來。” 蕭燃聞言一愣,不禁嘆道:“那丫頭就愛多嘴。” 說罷看了看她,問道:“今日收到入學(xué)信了?” “收到了。”寧玖笑道:“來年還能同師兄你們做同窗。” “我便知道,你定然能通過院試。”蕭燃笑道:“說好了等你過了院試我便要好好設(shè)宴慶賀,你們且等候片刻,我這便去讓凡兒再去置辦些東西。” 寧玖專程來質(zhì)子府倒也不是為了讓他慶賀,便道:“其實(shí)也不必專程慶賀,這來來回回置辦東西也挺麻煩的,如若不然,我親自下廚,隨意弄些點(diǎn)心,也算是小小的慶賀一番。”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林月桓這才搭腔道:“那倒也好,這大冷的天出去折騰一番也著實(shí)麻煩。” 蕭燃正要開口,寧玖已經(jīng)起身,笑道:“師兄,那就要借你家廚房一用了。” 這說要下廚,不過便是包了一頓餃子,寧玖原本是北方人,這面食吃的多,這餃子也算是拿手絕活,笑著讓林月桓與蕭燃在書房等,自己則與凡兒一起去了廚房。 忙活了大半個時(shí)辰,餃子總算是出了鍋,兩人盛著帶去書房時(shí),蕭燃正與林月桓坐在案邊論詩,似是聞著了香味,林月桓很快便竄起身。 寧玖將餃子放到一旁桌上時(shí),林月桓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夸贊道:“九九,這東西是什么,怎么從未見過?” 封滎素來缺乏面食,他沒見過也是正常,何況這餃子的包法乃是她自創(chuàng),能見那也怪了。 她笑道:“這東西名喚餃子,我偷偷從別處學(xué)的,你自然是不曾見過。” 見蕭燃也走了過來,她笑問道:“方才兩位師兄在商討何事?” 林月桓毫不客氣的端了一碗,張口便送了一個入口,頓時(shí)燙的直哆嗦,這說話也不利索了。 “還……還不是師兄院試……院試的詩。” 他猛地將東西咽下去,吐著舌頭道:“九九,怎么這么燙?燙死我了。” 寧玖忍俊不禁。 那剛出鍋的餃子能不燙么,便算是這天氣再冷,這般狼吞虎咽那也燙人得很。 寧玖端了一碗給蕭燃,道:“故羽師兄,你嘗嘗。” 蕭燃笑著接過。 林月桓在一旁大快朵頤,好半天才抬起頭來,問道:“九九,薛先生在給你的書信中都寫了什么?” 寧玖被他問的一愣,這才想自己那書信連拆都沒來得及拆,哪里又知道里面寫了什么東西? 她問林月桓:“薛先生在每個人都書信中都寫了東西么?” “我與故羽師兄的都寫了,方才我見故羽師兄那上邊寫的‘筆墨生香’幾字,覺得先生對故羽師兄褒獎甚深,便讓師兄給我看了他院試時(shí)所作詩句,當(dāng)真是大開眼界。” 林月桓贊嘆了一番,又問寧玖:“九九,先生給你寫的是哪幾個字?” “我……”寧玖訕笑:“我還沒看。” “還沒看?那正好,快些拿出來一起看看。” 林月桓幾番催促,寧玖也不好直接拒絕,心想這院試反正也是過了,怎么著也要去面對現(xiàn)實(shí),便當(dāng)著兩人都面將書信拆了。 信封中放著兩張折疊好的紙,上頭那張無非便是入院通知,那被它壓在下頭的那張紙正是林月桓所說的薛陸離親筆留言。 寧玖深呼一口氣,這才將其展開。 “精進(jìn)不輟?”林月桓眼尖瞥見了,不禁喃喃道:“倒也是好意。” 寧玖若有所思的看著紙上那醒目的四個字,甚是哭笑不得。 她將信收起,問林月桓:“先生給你寫了什么?” 林月桓撇撇嘴,道:“白璧微瑕,更待細(xì)琢。” “看來先生對你的評價(jià)挺高。”寧玖笑道。 “但比起故羽師兄與亦清師兄,那就差遠(yuǎn)了。”林月桓仰頭長嘆:“什么時(shí)候我才能像兩位師兄那樣筆墨一揮便是一篇好文章?” “這個……”寧玖也不怕打擊他,“故羽師兄與亦清師兄那是荷燈詞比賽的榜首,這‘八斗雙絕’的名氣,自然是要好生修煉個幾年。” 她道:“景蕪師兄莫不是也想擠進(jìn)翰林院?” 林月桓擺手道:“翰林院便算了,論資質(zhì),除了魏凌霄,幾位師兄都比我好,但魏凌霄他本就是皇室子弟,自然是看不上那翰林院的。” 他似是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轉(zhuǎn)了一圈,賊兮兮道:“魏凌霄那日可是第一個交答卷的,憶白師兄坐在他后頭,當(dāng)時(shí)便瞥了一眼,說他那答卷倒也寫的滿當(dāng),你們說,他有沒有通過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