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房間
原來這才是老張和青年想要爭奪順位第一的原因:雖然翻到能起效用的“成”字可能性小,但是翻到特殊卡片,受到懲罰的可能性也小!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個安全位。 隨著菩薩的話音落下,一個投屏出現在玩家身后的石壁上。而投屏的起點,就是葉緣的眉心。 所有玩家都看向了光幕,連菩薩也笑吟吟地看了過去,當然,只有后者是感到真心實意的高興。 而光幕之中的葉緣正站在一間明亮的純白色房間內,房間里的所有家具都是白色的,他面前是一面高清全透明的玻璃窗。這個空間在畫面中顯得十分安靜,而且無菌。 楚寧祈是清醒的,他在看見這副畫面的時候太陽xue一跳,隨后平靜下來。 葉因將葉緣放給了岑景銳看著,自己站了起來。她沒有看老張或者老趙,目光直直鎖定了四人組的青年,他們的老大。 小因沖了過去,被少年擋住。 葉因:“我以為我們已經合作了。”她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好,臉色蒼白,眼睛里卻冒火。葉緣突然出事揪緊了她的心,她腦海中又出現了上輩子葉緣跛著腳的陰郁形象。那個葉緣是久居在她心底的惡魔,時不時就要出來興風作浪一次。 不可否認的是,葉因不僅怕葉緣逃不開自己的宿命,也害怕自己的這次重生實際上是毫無意義的。如果她從來沒有見過希望的曙光,或許還更容易接受絕望一點。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她看見了改變悲劇的機會,但是哪怕她拼盡了全力,也夠不著摸不到。 青年:“他不會死。” 葉因的腳步一頓,神色rou眼可見地一松。 這時,她又聽見青年說:“只要他有一口氣,游戲結束的那一刻,他就會完好如初。” 這樣的斷句算得上充滿了惡意。 葉因沉默了片刻,小因的身形忽然一晃,瞬間化成了一道虛影。少年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抓,連小因的一根毫毛都蹭不到。 只見那道木色的影子以rou眼難以分辨的速度靠近青年,隨后,一只尖利的小手直搗青年眉心。 “鏘——” 一道嗡鳴聲在空間里回響。 想象之中的血腥畫面并滅有出現,青年的眉心覆蓋著一層白色的鱗片,鱗片閃爍著金屬光澤。這鱗片本該十分堅硬,此時卻被小因尖利的手指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對方能傷到自己是在超出了青年的意料,他倒吸了一口氣,摸摸自己的鱗片。 就在這時,第二擊來了! 青年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重錘狠狠敲擊了一下,當場身形一晃,喉間涌上了一點腥甜。他將翻涌而上的鮮血金屬咽下,才知道自己輕視了眼前這個女人。她是一個cao控系的異能者?或許不僅如此。 青年抬抬手,示意自己的隊友不要輕舉妄動。而他,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好聲好氣地對葉因說道:“除此之外,再沒有隱瞞的了。” “其實換做你在我這個位置上,你也不會告訴對方那么多信息。”他補充了一句。 葉因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一雙盯著他看的貓眼冷得讓人覺得膽寒。過了好一會,她的聲音才從喉嚨得深處傳出:“如果他出事了,我不介意讓你們陪葬。” 青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趙老張看了一場氣氛壓抑的恐嚇,比當事人還膽戰心驚,當下就特別擔心地看向了光幕中的葉緣,在心底保佑對方千萬不要出事。 鬧劇又這樣快速落幕,菩薩彈彈自己的手指,有些百無聊賴。 . 葉緣只感覺大腦一個眩暈,就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他站在一間純白色的房間之中,正面對著一面高清的全透明玻璃窗。這地方似乎沒有一個人,外面的天空是靜止的紫金色,云層在接近穹頂的地方漸漸暈染而下,像畫布一樣。 純白房間之中除了他之外沒有人。這個房間的面積不小,在這個土地面積貧乏的年代算得上奢侈了,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很淡,但也不好聞。房間里擺放著一張白色的床,白色的書桌和衣柜,衣柜里面的衣服,從上衣到襪子,也全都是白色的。這種一塵不染的顏色充斥在他的視野之中,看久了有點眩暈。 葉緣轉過身來,發現在房間的另外一側是一面反光的的晶體墻。葉緣打量了墻壁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他總覺得墻背后有人正在盯著他看。 誰說不是呢?著整個房間透著一股冷冰冰的氣息,加上鏡面墻體,不難讓人想到培養皿。而他,就是那個被觀察的實驗對象。 “誰會住在這種地方!這種超現實的場景在現實中根本見不到吧!” 葉緣嘀咕了一句,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回蕩著。 . “誰會住在這種地方!這種超現實的場景在現實中根本見不到吧!” 這句話也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所有玩家的耳中。葉因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著,臉色并不好看。相比于正主,其實她更緊張。她似乎在不斷觀看著葉緣死亡的錄像回放,當然,這是她想象中的場景。上輩子,等她和徐晚洲回到據點的時候,葉緣早就咽氣了。 他滿身的傷,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讓葉因想象著他被棍棒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不斷地擊打的場景。葉緣的頭發絲必然被冷汗浸濕了,一縷一縷貼在他的腦門上,最后血液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從他的傷口中汩汩淌出。他咬著牙沒有出聲,拼盡了全力反擊。但是一個更激發出異能的人類能反擊到什么程度呢?他死了,毫無意外的,死在了血泊之中。至死,他的那雙眼睛都看著門口,帶著化不開的不甘和痛苦——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不是還在想,自己的jiejie怎么還沒有回來呢? 總之,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唯一的親人,她害他慘死了。葉因早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一定不會讓葉緣在受到任何傷害。她要努力保護他開朗純真的笑容。保護自己的弟弟是比安置她藏在心里的情感重要百倍的事情。 可是現在,她又失責了。 如果抽到“淵”那個字的人是自己,該多好。 或許,葉因已經想到這個“想象深淵”和楚寧祈的經歷有直接關系,但是她也沒有想到遷怒對方。說完全不遷怒也是不可能的,她在憋著一口氣憤怒,但是對楚寧祈的那一份憤怒全被她歸咎到青年的身上。如果他早早提醒。可這真的有用嗎?難道提醒了就能阻止葉緣抽到那張牌? 楚寧祈看起來最平靜。但這平靜只浮于表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現在自己的內心是什么樣子的。 一種難以抑制的,也是他自己極其厭惡的恐懼如同野草般生長。他隱約覺得如果自己不對自己的恐懼加以控制,葉緣就會遭殃。 但很可惜,他控制不住。 就在他的各種情緒逐漸要攀上頂峰的時候,光幕中的場景也有了變化。 所有玩家的心都跟著一緊。 . 咚! 咚! 咚! 是腳步聲,巨大的腳步聲,比神廟里的神像出動的動靜還要大。純白房間搖晃了起來,葉緣沒有防備,手忙腳亂地向空氣中抓去。 又是一晃,葉緣的身形往一側一歪,倒向了書桌。他的手臂一揮,將桌子上的水杯打撒了,guntang的開水從杯子中撒了出來,澆在他的手背上。 葉緣下意識抽回手,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看,手背全紅了。 . 楚寧祈深吸了一口氣,使勁閉了閉眼睛,將見風長的恐懼壓抑了下去。 但恐懼還在,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盯著他看,準備乘虛而入。 . 門外的腳步聲停住了。葉緣跌坐在地上,往晶體墻看去。他只能從反光的墻面看見自己,和身后畫布一樣美好的黃昏。 可有些時候,最可怕的不是看得見,而是看不見。 在面對未知的時候,人類的想象往往讓真正的鬼怪自嘆弗如。 現在,在葉緣的腦海中,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就像雨后的春筍一樣冒出來。他想象這面墻背后爬著無數只蠕動的蟲子。不對,蟲子沒有腳,除非蜈蚣,然而蜈蚣的腳步聲也不會是剛剛那樣的。于是,他想象墻后面有一個人。有一個巨大的有三十米高的人。 想象到這里,念頭愈發剎不住車,連安寧的平靜都變成不祥的死寂。 葉緣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對方的一只眼睛,就貼在墻體的背后,堅硬粗大的睫毛被墻體扭曲,慘白的眼白上趴著蟲子一樣的紅血色,還有一只瞳孔!經過等比例放大,他能夠看見對方盤錯的樹根一樣的虹膜,或者瞳孔內部黑黢黢的內容物。 他臉色發白,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并不想這樣想的,但是控制不住! . 楚寧祈感覺到自己被壓抑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他記憶中的中年男人已經在想象力的加工下改頭換面了。 男人足足有三十米高,站起來像一座小高層。男人居高臨下看著他,無框的鏡片下緣掛著一弧尖銳的冷光,然后他開了口,聲音如有4d立體環繞效果,并且震耳欲聾: “你這么久還不來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