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許暮星繼續說:“現在的天氣說不上多熱但也沒涼快多少,大家都還穿短袖的時候你已經穿起了長袖,現在回想,似乎你整個夏天都沒穿過幾次短袖,是不是因為你爸打你,身上留了不少傷?” 之前許暮星沒注意過薛沅情況,是圖書館那次,要求他幫忙作弊后才有了關注,借明信片時也看到他小臂上露出一截時的傷,因此有了懷疑。 今天見了他爸的樣子,更加確定。 “這位同學,還是由我來問話,你這樣的話有引導性質....”警官發話。 袁華特嘆著氣開口:“其實我作為班主任,對他家的情況了解不少,高一高二家訪了不少次,他爸情緒激動的時候確實喜歡動手教訓孩子,但是今天的事發生在校內,薛沅,到底怎么回事還得你自己來說。” “我....”薛沅看著他們。 警官親切安慰:“沒事兒,你盡管說,無論發什么法律永遠是公正的。” 慘白的臉色微微透出紅暈,他說:“我、我是餓的。” 袁華:“......” 他伸手摸上自己鼻梁,當時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與此同時鼻梁磕到什么,特別痛,之后便沒了意識。 許暮星抓住關鍵,道:“為什么不吃飯?家里沒有給你生活費?” 薛沅又閉上了嘴,視線不由自主看向病房外,說:“其實沒事了,我掛完點滴就可以回學校,不用追究了,席亦城沒有打我。” “那么你爸呢,身上的傷呢?無所謂了嗎?”許暮星一瞬不瞬看著他,“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既然你爸報了警,是不是該好好給他一個‘交代’。” 薛沅從他眼里看到了堅韌與不妥協,這是自己身上沒有的,在每一次父親打他的時候,他都只會緊緊縮在角落里,心里不停告訴自己,躲過了這次就不會再有下一次。 可是下一次還會到來。 “我、我不敢,”薛沅搖頭,誰都體會不到他的無助,“他是我爸,我逃不了。” 說完這話后,病房里出奇的安靜,家暴不是什么新鮮事,也許每一天都會在某些地方發生著,經過調解后,過了不久又會重蹈覆轍,袁華對此也很無奈。 良久,許暮星道:“我也被家暴過,骨折,二年級復讀了一年,如果不反抗,也許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 他輕描淡寫,卻字字灼心。 薛沅怔住。 急癥室外。 薛沅爸氣得臉色鐵青,只用鼻孔來回出氣,手抖著指著席亦城:“你剛才不還說是十萬呢嘛?轉眼就壓到一千,你以為菜市場里討價還價呢!” “嫌多?那算了,我現在一分都不想給了,”席亦城不耐煩地應付著他,說送錢只是讓他挪出病房,誰也不是冤大頭能這么任人宰割。 “警官,你看看,這人什么態度!剛是不是你也聽見了?” “我的建議是先聽你兒子的說法,至于這位同學說要贈與費用這是你們自己要協商的,贈多贈少看人自愿,十萬呢確實夸張了點更不要說十幾萬了,如果沒動手人家也沒必要付費是不是?”警官站在客觀角度與他講道理。 “意思你要偏幫他?”薛沅爸的怒火調轉了矛頭。 “不是我們偏幫,是事情還沒定論!”警官也嚴厲起來。 “好,好,一個兩個都不給我說法,我現在就到他們學校去,我去找校....”長字還沒出口,席亦城神色一厲,抓住他領子拉回來。 警官喝了聲:“同學,別動手!” 席亦城手一松。 薛沅爸踉蹌著摔倒在地上,他當即跳起來:“打了我兒子現在連我也要打,大家都來看,有人當著警察的面打人了啊!!” 他嗓門粗,一下把周圍人都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這下急癥室外更顯得鬧哄哄,警官抓住他胳膊,直接把人帶到醫院外面說話。 不多時,另一位警官也出來了,看薛沅爸的眼神含著凌厲:“少大吵大鬧,我們是來幫助你們處理案子的,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現在你兒子說了,他身上的傷是你長期家暴造成的,和那位同學無關。” “他這么說的?”薛沅爸吃驚,不想懦弱的兒子有膽子告狀,眼里越發怨毒,“媽的,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看他兇相又要沖進去打人。 兩位警官一左一右將他摁住。 * “有些傷是舊傷,太丑了,我不敢露出來,不過我成績更好一些,他高興了覺得我將來能掙大錢也會下手輕點。” 薛沅卷起自己袖子,小臂上有幾處烏青,臂彎內還有兩個被煙頭燙過的疤,呈圓形,色澤比周圍皮膚白線,依稀可見的皺痕能想象煙頭碾壓時有多疼。 這些,已成了永久性疤痕。 “他每次喝醉酒,或者輸了錢就會拿我出氣,樓上樓下都知道,居委會也管過,但是沒用,”薛沅慢吞吞說著,偶爾咬下唇,似是難以啟齒,“最近我沒生活費了,沒充飯卡,我管他要他說錢輸光了,就...就沒給我。” 袁華聽得心酸:“以后有困難就找老師,吃飯是頭等大事,你沒生活費老師這里先給你墊著。” 薛沅難為情,往被子里縮了縮。 因為長期遭受家暴,他性格軟和的同時也很自卑,尤其是見學校里別人光鮮亮麗時,更覺自己是丑小鴨,所以什么也不敢說,更不敢去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