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沙丘宮變
“哥,你要是真想聽,我就跟你講講。” “話說當年趙武靈王偶然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美女彈著琴、唱著歌,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兒。夢醒之后,趙武靈王是日思夜想、魂不守舍,在酒席宴上向眾大臣描繪了美女的相貌。當時在場的吳廣越聽越感覺像是自己的女兒孟姚,于是把女兒送給了趙王,生下了趙何。后來趙武靈王廢掉了王后韓女和太子趙章,立孟姚為王后,趙何為太子。這個孟姚就是我姑姥爺的親jiejie。因為這層關系,姑姥爺被趙王賜姓趙,就改名趙豹了。我們家也是跟著姑姥爺改了趙姓。” 陳政一聽,你們這不是一人得勢、跟著成仙嘛!我咋沒記得歷史上有這頭小豹子呢!這個小豹子是趙惠文王的親舅舅,肯定是趙惠文王這一伙兒的了!妹子,你咋不往下講了,再往下講就到了沙丘宮變了。 陳政此刻回憶起那段血腥的歷史。 想當年趙武靈王被孟姚的枕邊風吹得大腦偏癱,演了一出廢長立幼,提前把王位傳給了小兒子趙何,自己當了主父,也就是太上皇。可是看著大兒子趙章文武全才的,而且還是滅掉中山國的主力干將,越想越覺得對不起這個大兒子,于是又封趙章為安陽君,竟然打算讓兩個兒子分享趙國,突發奇想的準備立趙章為代王,在趙國立兩個小王,自己重出江湖當個大王,你以為這是玩撲克牌吶!就算是撲克牌也沒有一個大王、兩個小王啊!結果給趙國埋下了禍端。 在一次去沙丘行宮的周末度假中,趙章受到田不禮的蠱惑,假傳王命,說趙武靈王晚上突然生病,想把弟弟趙何騙出來殺掉,結果是輔佐趙何的肥義感覺不對勁兒,替趙何死在了半道上。 趙章見事情敗露,一不做二不休,率軍圍攻沙丘行宮,定要取趙惠文王而代之。沒想到人家趙惠文王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這邊兒趙章包圍了行宮,那邊兒大臣李兌帶領邯鄲的援兵給趙章弄了個更大的面包圈兒。逼得趙章成了漢堡包里的夾心兒里脊rou,不得已跑到父王的行宮里玩兒起了藏貓貓,雖然有父王在前面扮演老鷹抓小雞里的大公雞,最后還是被李兌搜出來,二話不說、直接刺死! 趙武靈王更慘,剛死了心愛的大兒子趙章,眼淚汪汪的,又被趙何的手下搞了個人體極限挑戰終極大實驗,在沙丘行宮里一個人挑戰不可能,那期節目的設計是看一個45歲的戰國后期壯年男子,能忍受多長時間饑餓最終死掉!趙武靈王趙雍,雖然是雍正的雍,可惜沒有雍正命好,人家起碼沒有被兒子活活餓死。 趙雍在偌大的沙丘行宮里把老鼠、鳥蛋都吃光了,最后趴在沙丘上,也沒有等來接他的奔馳車,一代梟雄就這樣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太后悔的成了僵尸。早知道這樣,趙武靈王說啥也不聽葛大爺的忽悠玩兒甲方乙方了! “咦?妹子,既然歷史的天平在趙何這一邊,你的姑姥爺趙豹作為趙惠文王趙何的親舅舅,那還不是在趙國呼風喚雨、放縱不羈嘛!你咋至于找個對象兒,還跑到盤絲洞里裝睡呢?” “唉!哥,你有所不知。姑姥爺雖然被封了個平陽君,可那只是個虛銜兒,沒啥實權!那個趙惠文王趙何活著的時候,就重用廉頗和藺相如,連他的親弟弟平原君趙勝都靠邊兒站著插不上話。趙何死了,趙王換成如今的趙丹,最仰仗的就是人家的叔叔平原君,其他人都白扯。就這次長平之戰前,姑姥爺勸趙王不要接受上黨,不然秦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是人家平原君三言兩語,就讓趙王把上黨這個燙手山芋裝進了兜里,結果咋樣兒?現在打了敗仗,趙國的男人都快死光了,還差點兒被秦國給滅了,趙王面子上過不去,對姑姥爺更是疏遠冷落。如今姑姥爺的家門口天天冷冷清清的,拿彈弓打麻雀,那可是一打一個準兒。你說,我長得這么漂亮,能不找個有身份的貴公子打場翻身仗嘛!” 哎呦我去!咋這么亂呢!你的姑姥爺趙豹是趙惠文王的親舅舅,是趙王丹的舅姥爺。那你豈不是跟趙王丹平輩兒嘛!你們這些皇親國戚的,血緣關系咋都這么像亂線團子呢?要怪就該怪你姑姥爺那個封號不吉利,什么平陽君,那不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嘛!活該門可羅雀。 “妹子,你別著急,聽哥跟你說,哥就是個做生意的,沒啥身份地位的普通人,你跟我急也沒用。但是哥有錢有人脈,你不就是想找個帶你甩絲帶你飛的人嘛!好辦!不出邯鄲城就給你辦利索嘍!你先好生在這兒住著,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邯鄲城的各大購物中心你就當成自己的衣櫥和鞋柜兒,改天哥給你安排個場兒,包你驚喜!包你滿意!包你飛上天!中不?” “哥,邯鄲城里有身份、有潛力的人我都拿大篩子篩了好幾遍了,哪還有潛力股可以入手啊!都是些漲停板、垃圾股。” “妹子,你信哥這一回!把心放肚子里慢慢跳動慢慢等。別跟我吵架,我沒那么無聊,不需要道歉,我沒那么聰明,請不要回到我們的原點。你的眼神充滿美麗,帶來我的信心,我的承諾如此靠譜,帶走你的心跳。你給哥一個信任,哥還你一個明天!明天一定會更好!” “那好吧!meimei我等哥的好消息。” “那哥就不陪你了,哥先回家商量拿珠寶換錢的事兒。你要是餓了就叫個外賣,閑得無聊就跟外賣小哥聊會天兒。哥走了!大寶明天見!” 在趙姬的千呼萬喚中,陳政從宅子里跑出來!哎呦這個費勁!終于能出來透透氣了! 咦?路該咋走呢?陳政看著邯鄲城里這些個平房民居,瞬間變成了路盲。蘇代呢?馬車呢?來的時候坐馬車來的,這會兒早沒影兒了。絕代雙驕都在邯鄲的新家里待著呢!我去!沒有向導、沒有導航,竟然在邯鄲城里迷路了。 走著!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陳政邁開步子,在邯鄲城里繞來繞去。唉!連個出租馬車也沒有,共享馬、共享驢也沒有,我不會懷里揣著和氏璧,在自家地盤兒露宿街頭吧?! 哎呦!肚子開始叫喚了。為了買房折騰了一天,又聽趙姬老師講了半天歷史課,咋這么餓呢?!找個飯館兒墊墊去。 邯鄲城不愧是戰國繁華之地,也不愧是燕趙俠士聚集之地,就是不缺小酒館兒。陳政見前面路邊掛著的招牌,徑自走了過去。 “伙計,給小爺弄點兒吃的,有啥特色菜盡管上,讓小爺嘗嘗趙國都城的美食。” “小爺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瞧好吧您嘞!” 沒一會兒,涼的熱的葷的素的整來一桌子,再加上好酒一壇,酒碗一個。陳政一看,呀呵,趙國這不也有酒壇子、酒碗嘛!那個平原君趙勝你牛什么牛,你牛什么牛,你的金錢買不到哥的自由,你牛什么牛,你牛什么牛,哥的幸福只是那獨自享受。耶耶!讓別人瞧瞧你青銅器,就像是埃及的木乃伊,喝完這一場沒有下一場,你比任何人都要忙,造擺完事兒變得冰冰涼,看穿了世間冷熱心腸,是個人都得開防火墻! 陳政大快朵頤、橫掃千軍,一通吃喝,那叫一個爽!管他什么千年以前還是千年以后,這人活著就是個吃好喝好、小肚管飽!別墅可以沒有,豪車可以沒有,金山銀山可以沒有,皇帝的新裝可以沒有,每天三頓飯不但可以有,而且必須有!因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沒有我,無法饑餓挽著你的手,只想啃個鴨頭!或者燈火闌珊的街頭,就讓我蹲在路口變成鬼見愁! 夏桀厲害不,文武雙全,在位54年,餓死了!趙武靈王厲害不,在位30年,胡服騎射,滅中山國,敗林胡、樓煩二族,辟云中、雁門、代三郡,餓死了!齊桓公姜小白厲害不,春秋五霸之首,在位42年,親手滅掉30多個小國,重用殺子獻rou的易牙、揮刀自取零件兒的豎刁、父死不奔喪的開方,最后如何,餓死了!齊王田建厲害不,在位44年,秦趙開戰坐山觀虎斗、一粒糧食也不肯借給趙國,使趙國這個西邊的戰略屏障從此一蹶不振,自己在歌舞升平中成了秦國宰殺的最后一只雞,在小樹林兒里啃著樹皮,餓死了!梁武帝蕭衍厲害不,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二十五世孫,建立南梁政權,在位48年,結果一場侯景之亂,餓死了!人要是想開了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沒事兒傻樂、吃嘛嘛香! 但是千萬不要忘了,在外面吃完飯要給錢! 陳政吃飽喝足了,誰也不服了,站起來一摸兜,我去!沒帶錢包兒,卡也沒帶,掃一掃也沒有手機、沒有碼兒。 “伙計,對不住,忘帶錢了!” “公子,要臉不?” “我尼瑪不買器官!真沒帶錢。” “吃白食是不?你哪的?你在這兒待著,我找人去你家拿去!” “我邯鄲的,可我忘了家住哪了。” “你還敢說你不要臉?我看你不是沒帶錢,你是出門沒帶臉,把臉和錢都丟家了吧?” “伙計,你看你咋說話這么難聽呢?” “嫌我說話難聽是不?好!我不跟你說話了!損出,等著!咱就來一出無聲動作大片兒!” 那伙計朝后面一吆喝:“兄弟們,來了一個吃白食的,干他不干他?” “干他!”呼啦啦進來七八個彪形大漢,在陳政跟前兒站成一排,一個個虎視眈眈。 我勒個去,哥昨晚上在香榭麗舍盤絲洞里,眼前兒那可是站了七八個楚國美女!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隔天兒變成了七八個老爺們兒! 不是我不明白,過去我不知什么是寬闊胸懷,過去我幻想的未來可不是現在。過去的所作所為我分不清好壞,過去的光陰流逝我記不清年代。三十多年來我好像只學會了忍耐,難怪姑娘們總是說我不實實在在!我強打起精神,從戰國中醒來,可醒來才知自己已經不是個男孩! 你們是想讓哥挑一個,還是一塊兒上呢?算了!這句話僅限于想想吧,千萬別說出來,不然就得變成熊貓二代。 “各位,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你不是不想聽我說話嗎?咋地啦,現在又想聽啦?” “想,咋不想!你看這樣行不,我先押你這兒個寶貝,明天我拿錢過來給你,中不?”陳政從懷里掏出和氏璧,朝大漢們眼前一晃。 “啥破玩意兒,綠不溜秋滴!路邊兒撿的破石頭吧!兄弟們,上,給我搜!” 大漢們沖上前來,有的拽胳膊,有的抱腿,有的拿手往陳政衣服里摸。 “咦?還真是沒帶錢,就有一個破布條子。” “啥破布條子,拿來我看。”酒館兒掌柜的擠到前面,接過了范睢寫的路條。 難得掌柜的認得幾個戰國大篆字兒。“哎呀,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呀呀呀!兄弟們,知道這是誰寫的字兒不?” “誰寫的鳥字兒?” “這可是秦國的范睢范丞相寫給這個損出滴!哈哈!看來這個吃白食的是秦國的jian細。秦國在長平殺了咱們趙國四十多萬人,光我們家就死了好幾個弟兄,你們說,這個仇咋的報?” “原來這個人是秦國的jian細,不能放了他!讓他血債血償,給咱們趙國人報仇!” 陳政一看這陣勢,也是慌了神兒。“誤會,誤會了,各位!我可是咱邯鄲人吶。這次要不是平原君讓我跟著蘇特使到秦國求和,咱邯鄲可就被白起屠城啦!咱可都是自己人。” “呸!呸呸呸!這秦國的丞相怎么會給一個趙國人寫這個?你們聽聽,攔我兄弟呂不韋者、雖遠必殺,犯我兄弟呂不韋者、雖遠必誅,范睢。就沖這些個字兒,這是啥關系?這簡直是一起同過窗,一起爬過墻,一起開過襠,一起分過贓,還一起那個啥的關系,你還敢抵賴?” “哎呀!你個酒館兒掌柜說話也很有套路嘛!我說啥你們也不信了是不?”這不是黃泥巴掉到褲子里,不是那個啥也是那個啥了嘛! 在長平戰場上死了好幾個弟兄的酒館兒掌柜一揮手:“兄弟們,少跟他啰嗦,扁他!” 突然,旁邊桌子站起一人大喝了一聲:“住手!莫要傷了咱趙國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