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11
輕微的皮外傷,腿部因受涼過度引起了身體高燒,人在醫院昏迷兩天,第三天醫生查完房,交代病人可以出院了。 費南渡轉頭看看床上的人,見薛眠臉色不佳,依舊透著一股病態的白,便問醫生人還沒醒,且狀態并沒恢復,怎么能就這么出院? “燒基本退了,人已經沒事了。” 醫生戴著聽診器聽了聽病人心跳,須臾,微笑道:“真沒事了。病人就是太累,大約是最近一段時間沒休息好。他現在不是昏迷,是深度睡眠而已,你們家屬也不用浪費醫療資源,可以回家調養去了。不過注意病人營養要跟上,他這段時間會沒什么力氣,要靜養加保養雙管齊下,別累著?!?/br> 既然連醫生都這么說,費南渡自然是放寬了心,將人接回了家。 誰的家? 他的。 “費總,非凡崔總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他倒沒說什么,只讓我們照顧好薛眠?!苯蓪⑼聿蛿[好在茶幾上,又道:“也聯系了薛眠家里的保姆,沒說太詳細,怕老人家擔心,只說薛眠人在出差,跟我們在一起,不方便接打電話,過幾天就回去?!?/br> 費南渡點點頭,他手里拿著一支體溫計。 “人還在發燒嗎?”姜蒙走過去。 費南渡垂眸看了一眼度數,搖搖頭:“退了,連著七次都正常?!?/br> ……居然量了七次這么多? 姜蒙不禁咂舌,薛眠出院才兩小時,人都還沒把被窩捂熱,這體溫量得也太勤快點了。 “晚餐都準備好了,您要先吃飯嗎?”姜蒙朝臥室方向看了一眼:“粥熱在電飯煲里,醫生說晚一點人可能會醒,到時我端給薛眠吃。” “不用。你也忙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費南渡放□□溫計,走到樓梯口的收納屜旁取了把鑰匙遞過去:“車你開走,回頭鑰匙交給老周?!?/br> 姜蒙垂眼,明白過來這是老板體恤自己下午跟車過來別墅,現在夜深人靜不好打車。不過老板家車庫里豪車停了好幾輛,借一輛開回去也不影響他出行,于是微笑著伸手接過鑰匙,不做打擾,這便先撤了。 茶幾上飯菜都還冒著熱氣,費南渡坐在沙發里,隨手打開了電視機??蛷d只留了一盞落地燈,電視屏幕的光影偏藍,照得食物都變了樣子。 本來也沒什么胃口。 只是多少得吃點,照顧病人的檔口上,他不能倒下。 費南渡吃了幾口菜,又吃了半塊酒釀米糕,姜蒙熟悉他口味,點的菜都是平時吃慣了的那幾家餐廳。 草草用過晚飯,期間進臥室看了一眼,人還是沒醒。費南渡默默站在床邊待了一會兒,直到煙癮上來了,出去客廳抽了兩根煙。聞著衣服上沾了煙草味,又去浴室洗了澡,換上睡衣坐回了客廳。 九點多的時候易紳言打電話過來,今天臨時有個會自己沒能參加,易紳言怕耽誤事,便將會上議題過濾式的匯報了一遍。兩人這一通電話打了近一小時,費南渡收完線一看時間,分針剛剛走過十點。 不早了。 放下手機,轉身進了臥室。 房間里只開了床頭燈,光線偏冷調,更襯得四周寂靜。費南渡坐在床頭邊,就著燈光,視線再次投到被窩里那個熟睡的人身上——薛眠睡得很熟,眉眼閉合,睡相安穩,細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投映出兩片深灰色的陰影,像兩彎淺淺的海,一時烘出幾分莫名可憐的神色來。 是可憐,畢竟才吃過一番苦頭。 費南渡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忽而伸手攏上了薛眠的頭發。從入院到現在已經連昏迷帶深睡了整整三天,時間不算短了,然而三天前那幅江邊畫面卻一幀一幀歷歷在目,鮮活得如同剛剛發生。 夜風在耳邊呼嘯,他將人從船上抱起后一步一步踩著冰冷的江水奔上岸,用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往醫院,即便理智告訴自己薛眠沒有大問題,別著急,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只是挨了凍發了些高燒——但那又怎么樣? 他還是會后怕。 怕自己到的太晚,怕薛眠太虛弱,怕卞雪莉在他身上做的遠不止彼時看到的那些。 卞雪莉已經回了北京,電話打過去,她倒是敢接。語氣端得誠懇,算是不卑不亢,只道自己要的已經拿到,如果費總氣不過她那樣對薛眠,想報復或者想出氣,沒問題,歡迎隨時來北京找她興師問罪。 他怎么可能去找她。 君子一言,說了到此為止,以后兩方就是再無瓜葛。即便心中再動怒,一來薛眠情況已經穩定,二來也落句俗話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再這么不死不休的繼續拉扯下去,那他們三人這全場下來,最后全是輸家。 何況卞雪莉太清楚他的弱點在哪,這次把薛眠牽扯進來已經是冒險,他不必、也絕無可能讓這種冒險再發生一次。 “咳咳……”耳邊突然一聲響動。 費南渡迅速回神,看到燈光下一張睡臉逐漸睜開了眼睛——薛眠像是愣住了,帶著錯愕的目光看過來,嘴唇微張,泛白的臉上終于有了點健康的紅色。 “醒了?”費南渡也看著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咳,咳咳……” 人是醒過來了,薛眠第一反應是環顧四周,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樣,這陌生的房間令他倏然緊張,不禁沙啞著聲音問:“……這里不是醫院?” 之前曾來過別墅一次,但時間久遠,沒印象了也正常。費南渡在他頭發上輕輕揉了揉,道:“在醫院待了兩天,醫生說可以出院了。你家里沒人照顧,這是我家。” 薛眠:“???” 他眼珠打轉,條件反射般的立刻又打量了一圈四周,打著打著,本來看上去十分陌生的房間好像真的變得眼熟起來:巨大的煙灰色落地窗簾,身下的寬大的雙人床,光線顏色跟自己家里那盞很不一樣的床頭燈…… 還真是費南渡家? “先吃飯還是再睡會兒?”費南渡看在眼里,將他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提了提,道:“有粥,熱在廚房里。如果不想喝粥,冰箱里有雞蛋,煎的煮的都可以?!?/br> “不是很餓,我想先——”一個急剎車,薛眠臉上倏的一紅,突然就不好意思把話說下去了。 “想什么?”費南渡倒是很認真的問:“這里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 “我……”薛眠低著頭支吾著,他想要的東西確實想要,但也確實不好開口。 費南渡見他欲言又止,琢磨著想了想,估計是只有一種解釋了——其實不必難為情,下午出院前還掛了兩瓶水,小解是正常生理需求,于是主動道:“衛生間在隔壁,自己去還是我扶你?” 薛眠當即一愣,立馬秒懂了對方話里意思——費南渡誤會他了,他不是憋尿憋得想小解,他是…… “沒有,我不是上廁所,我……”薛眠皺了皺眉,后肩不自覺的拱了兩下,表情有點難掩的糾結:“我……我只是想洗澡,身上有汗?!?/br> 原來如此。 費南渡會心一笑,起身道:“那我去準備洗澡水?!?/br> “不、不用了——”薛眠極不好意思,面帶尷尬道:“不是泡澡,不用準備洗澡水,就……就簡單沖一下就行?!?/br> 浴室里有浴缸,挺大一個按摩浴缸,消解疲乏最是有效。不過既然薛眠不想泡,費南渡也沒強求,只道:“沒準備你的衣服,穿我的睡衣行么?” “……行、行,添麻煩了。” 臉上莫名的發紅,耳朵也燙燙的,薛眠避開費南渡看過來的目光,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他身上穿的還是醫院里的病號服,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哪,大概是費南渡幫著給處理了,也不急,等會兒洗完了再問吧。 病床上躺了三天,躺得渾身發漲發酸,淋浴水很熱,剛好能緩解肌rou疲勞。薛眠不急不慢的痛快沖了個澡,頓時感覺病氣一掃而光,整個人又精神了。 洗完出來,路過時看到客廳里費南渡正在忙。他手上端著一鍋東西,茶幾上擺了幾碟菜,基本沒動的樣子。電視機打開著,放的是部泰國電影,可能隨手選的頻道,薛眠記得費南渡不愛看電影,尤其還是部泰國片。 “過來吃點東西。”費南渡聞聲回頭,招呼他道。 “……哦?!?/br> 薛眠應了一聲,態度乖順,不過他倒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表現得這么乖。 “病才痊愈,先喝點粥比較好?!辟M南渡舀了一碗玉米松仁粥遞過去,指指桌上的菜:“這些都是清淡口的,可以放心吃。” 薛眠在旁邊坐下,剛洗的頭發還沒完全瀝干,有幾滴水剛好順著脖子淌到了胸口和后背上。他沒在意,認真看了看眼前這一桌食物,忽然反應過來剛剛費南渡那句“病才痊愈”,笑著自嘲道:“也沒到大病痊愈的地步,就是發個燒而已,不要緊的?!?/br> 費南渡沒接話,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夾了幾樣小菜,才道:“當時不害怕嗎?一個人在船上?!?/br> 薛眠微頓,緩了緩后方道:“會害怕,但……也總能克服過來。卞雪莉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弱點,雖然一擊必中,最后總算留了條退路給我,否則你也不會出現了。” 費南渡看著他,轉而又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了茶幾的煙灰缸上,聲音平緩,道:“這次……是我連累了你。” 握筷的手驀地一滯,薛眠清楚的感覺自己心口砰的跳了一下。 他轉過頭,以微帶錯愕的目光看向身邊的人。須臾,開口道:“不,不怪你的?!?/br> ※※※※※※※※※※※※※※※※※※※※ 周五啦!開熏! 明天加班!啊啊啊不開熏啦! 后天有火鍋吃,哇哇哇又再次開熏啦! ——愛你們~